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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武振乘坐快船到达外黎暗岛的时候,那里已经一片惨不忍睹。身穿红色褂子的海盗们到处烧杀掠夺。和外黎暗岛守卫军一起到达的武振拔出龙剑,只见龙剑闪烁着草绿色的光芒,他疯狂地砍杀着敌人,血花四溅。就在不久前,他还和蔷花沉浸在浓浓的爱意里,现在却浑身充满着杀气,再也找不出一丝像那样温柔的神色。他目光冰冷,毫不留情地刺杀着敌人,一路往武灵居住的地方奔去,那里被践踏得已无异于地狱。武灵和几名武士们为了保护这段时间研究得出的资料而浴血奋战。

“可恶的家伙!”

武振的吼叫如同雷鸣一般,海盗们都回头看了看。他们突然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着,原来是同僚脸上流出的鲜血,这让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那同僚从脖子一直到胸口被砍得露出白色的骨头,一声尖叫之后他便断了气。

外黎暗岛的守备军们还在扫荡海盗的残党们。武灵看着抓获来的跪在地上的海盗,其中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海盗,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是靠杀戮为生。脸上有三四处因为剑伤而留下的伤疤,也有一些因为箭伤而留下的伤疤,这些不都是在抢夺杀戮中留下的伤痕吗?

“哪里来的家伙?”

“你知道又能怎样?杀了我吧!”

“只不过是烧杀掠夺的盗贼,倒要看看你多有骨气,哼!”

武振冷笑道,拔出匕首,往他的大腿上深深地扎进去,鲜血马上像洪水一样汹涌而出。

“呃呃!啊!”

“目的是什么?”

武振拧着刺进海盗大腿的匕首,逼供道。匕首的末端抵触到了骨头,每次武振拧着匕首的把柄的时候,肉被撕裂的感觉就像电流一样传遍海盗的全身。对这个胆敢威胁暹罗曲国王子的家伙,武振决心要让他尝尝比地狱更痛苦的滋味。

“不……知道……啊!”

武振从他的大腿里拨出匕首,然后将它插入他因为害怕而颤抖着的肩膀上。黑红的血喷涌而出,流满了海盗的身体,还沾染了武振的手。钻心的疼痛使得他原先的骨气全然消失,他痛苦地扭动着身躯,说出来黎暗岛的目的。

“想要来抢夺……珍……珠……饶了我吧……呃!”

伴着一声临死前的哀鸣,海盗倒在了地上,武振则奔跑起来。被骗了!这些家伙的目标是外黎暗岛的珍珠。原来他们在外黎暗岛的守卫军都吸引到内黎暗岛的时候,就已经在打外黎暗岛的主意了。蔷花!还有恩辉!来不及多想,武振就迎着风,朝外黎暗岛奔去。剩下的守备军则跟在武灵的身后。

顺着风势,岛上绿油油的草四处摇晃着,狂风刮得叶子发出的声音如同女人悲戚的哭声,听了不由让人毛骨悚然。外黎暗岛的最尽头,罗史辉和蔷花紧挨在一起,气喘吁吁。恩辉抱着蔷厚,在两人的保护之下。蔷花因为有恩辉和蔷厚在场,而无法拔出神龟软剑。由于此刻是以凡人的身体在作战,蔷花不得不拼尽全力对付他们,一个个地砍杀着他们,白色的衣服沾满了鲜血。罗史辉的额头也在不断地流汗。武辉一边往这边赶快,一边自我安慰,穷凶恶疾的海贼们还没到达外黎暗岛多久,自己担心的事情应该还没有发生。

由于外黎暗岛的守备军们只留下极少数人,几乎大部分都已经前往内黎暗岛去了,所以海盗们轻而易举就闯进了恩辉的住所。蔷花和罗史辉打退入侵者,现在逃到尽头的一个角落里。海盗从后面追过来,在巴掌一样大小的外黎暗岛翻找着,要将她们找出来。武振和守备军一起离开内黎暗岛,内黎暗岛也终于结束了杀戮。武振吩咐手下将抓来的余党送往岛内之后,马上赶往外黎暗岛,现在他还在赶来的路上。蔷花意识到现在必需送恩辉和蔷厚离开才对,所以她一边在前面做着掩护,一边大声叫唤道:

“罗史辉!”

“是,娘娘。”

“带公主和蔷厚到内黎暗岛去,你就算是死也要给我守护住他们。”

晴天霹雳般的命令。公主和蔷厚对罗史辉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放下他们两人,保护蔷花的安全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不行,我的任务是保护娘娘,要走一起走。”

“姐姐,我们不走。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姐姐……哇哇……”

蔷厚看到很多人死掉,姐姐又挥舞着剑,砍杀着周围的人,以至浑身沾满了血迹,他被吓哭了。而罗史辉则无论如何也无法丢下自己的主人。不,他绝对不能为了救什么恩辉,而丢下自己的女人,他将剑插在地上,单膝跪下。

“微臣是娘娘的影子,恕微臣难以从命。”

嗤!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声音,蔷花冷冷地将剑架在罗史辉的脖子上。

“你竟敢违背主人的命令!你是笨蛋啊?你们在这里的话,我会更累。”

如果是作为湘雅,不管有多少海盗她都能轻易解决,但是此刻她身为凡人的蔷花,那就难办了。脖子上冰冷的剑使得史辉寻找回了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性。如她说,她变身回湘雅的话,便能以一对千了。罗史辉知道她决心已定,便点点头,站起身。

蔷花将架在罗史辉脖子上的剑收起来,将袍子脱下来,撕下一条长长的布,然后朝被恩辉抱在怀里的蔷厚跑去。

“蔷厚啊……”

“姐姐……”

蔷花伸出手,捧着哭得满脸脏脏的蔷厚粉嫩的脸颊,手里满是透着死亡气息的鲜血,对弟弟一脸灿烂地笑着说道:

“姐姐马上就来,你跟罗史辉和公主走,去到那边的岛上,和太子在一起。”

由于害怕,蔷厚失去了往日的乖巧帅气,紧紧地拽着裤子哭着,蔷花紧紧地抱紧蔷厚,然后又将他放开,颤抖着手用从袍子上撕下的布遮挡住蔷厚的眼睛。

“姐姐马上就跟上,什么也不要看。听到姐姐……说的话了吗?”

“嗯嗯。”

蔷花觉得,再也不能让蔷厚目睹这残忍的杀戮了,便把被遮挡住眼睛的蔷厚一把抱起,交给罗史辉。然后对恩辉叮嘱道:

“公主,跟着罗史辉走,守护着罗史辉,你对这里地形熟悉,我相信你能做好,我们家蔷厚就给您了。”

“不,姐姐。”

“快走,去哥哥那里,让他来找我,我等着他来。”

“公主,走吧。”

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还不得不保护其他的女人,罗史辉一把抓住恩辉的手腕。

看到他们消失成一个点,只剩下自己的蔷花便从升起到海面的月亮那里吸取能量。慢慢地,她的额头开出了三瓣火花,接着她慢慢地闭上眼睛,聚拢能量,伴随着“咻”的一声,火红的灵力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把剑。神龟软剑!剑飞到自己主人的手里,她举起剑,再次从袍子上撕下一块布,将自己的脸遮起来。

武振一到达外黎暗岛,就遭受到了海贼猛烈的攻击。守备军被投射火箭和弯刀的海贼们击到,海贼们也死伤无数。蔷花觉得心脏像是被穿了一个洞般,在自身所及的地方疯狂地挥着剑。而那些在内黎暗岛的战斗中已经消耗掉体力的守备军,大部分已经无法作战,直接就在海贼的刀刃下丢失性命。武振和武灵握着剑的手也在猛地冒汗,武振的势力渐渐开始减弱。受备军由百名渐渐锐减到五十名,接着慢慢到了三十名,最后剩下还不到十名。

“武灵,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

“大家稍微打起精神来,我们就要胜利了!”

武振用嘹亮的声音鼓舞着守备军们和武灵的士气。靠在武振背上的武灵挥刀斩断了向他猛冲过来的海盗的一只手臂,他对武振大喊道:

“王兄,我来掩护你,你快去找王嫂吧。这群恶贼就交给我吧。”

听了武灵的话,武振赫然颔首,为了杀开冲出去的路,他腾跃至空中。每一次剑与剑的交锋,都会闪出刺眼的火花,金属中夹杂着血腥的味道再次扑鼻而来。为了分散开四面猛冲上来的敌人,武振和武灵兵分两路。武灵掩护住武振,武振往住在山坡上恩辉的住所快速奔去。武振在心里恳切地祈祷:“蔷花,你千万不能有事!”武振生来就无所畏惧,但是,现在他害怕了。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的就是蔷花。每当脑海里浮现出她血染衣裳的模样,他就像疯了一般,疯狂地挥着剑,想要斩断脑海里这不吉利的想法。然而,武振还没能向更远的前方开路便不得不退回到原点。就在武振转过身去寻找蔷花的短暂空隙里,敌人便立刻集中攻击,守备军们全军覆没,只剩下武灵孤身一人浴血奋战。因为寡不敌众,与敌人对峙了片刻的武灵被敌方的弓箭手用箭射中了后背。

“武灵!”

原本正在狂奔的武振看到被弓箭射中而倒下的武灵,便焦急地呼唤他。突然,湘雅出现了。白色的裙摆在苍穹上飘舞,她轻轻地降落至大地。湘雅用软剑抵挡住飞逝而来弓箭,掩护着失去意识的武灵。虽然她蒙着面纱,但那个女子分明就是湘雅。因为既能够使用软剑,又能够自由在天际来去飞舞的女子,便只有湘雅,当然亦是蔷花。海盗们看到这位突然从天而降的神秘之人,都吓得胆颤心惊,稍稍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这群饭桶!”

用黑色头巾包着额头的海盗首领砍下了正在逃跑的部下的脖子。其余的海盗们看到同僚的鲜血飞溅而出,便都不敢再有所动弹。

“就因为这区区一个臭丫头,你们就想逃跑?你们谁要是砍了那个臭娘们的脑袋,我就会给予重赏。快给我冲上去!”

然而,没有人敢挥剑。湘雅手握拥有神力的软剑,精确无比地刺中冲向自己的敌人,锐利的剑锋瞬间就让他们上了黄泉路。湘雅的挥剑速度比闪电还要快,只一刀便能将人的身躯劈为两半,海盗们被湘雅这强劲的威慑之力以及软剑的威力所震撼,纷纷往后退。这剑并非人,却充满灵气,它能够自己在空中任意挥舞,随意披风斩棘,这把剑就是恐怖的化身。

终究是萤火难抵星光,麻雀斗不过老鹰,当海盗的首领认识到他们不是湘雅的对手时,便下令让属下们后退。既然这始终是无法战胜的以卵击石的交锋,那么也不必要继续做无谓的牺牲。这群海盗做出了极其卑劣的行径,他们弃身负重伤四仰八叉的同伴们于不顾,弃甲曳兵之后,便自顾自地往船的方向逃去了。看到海盗们全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之后,武振立刻走近湘雅,抓住她的手臂厉声喝道:

“谁让你插手了!”

虽然知道在兵戎交锋上,她比自己更占优势,但是武振也许是担心她会像上次和鹏鸟作战的时候一样受伤,所以他带着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向她勃然怒斥。湘雅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武振的模样。她用波斯语对他说道:“是因为你……”

“就算我要死了,也绝不允许!不允许你再做这种危险的事!”

虽然武振认为自己是对着蔷花说这些担心她的话,但是现在还是以湘雅的身份露面的蔷花却因为这话而感到揪心,因为她认为武振是在担心湘雅,而不是蔷花。他明明就亲口说过自己再也不会见湘雅,但是现在他却因为担心湘雅而说出这种话!

“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只需要我的妻子一个人就足够了,我不需要你!”

听到他说不再需要湘雅——这个自己的另一个分身,蔷花的眼里闪着光。

“你是说真的吗?”

“没错!我是说真的!我不需要你!”

武振生气了。蔷花总是为了救自己而陷入危险境地,她为了保护自己,总是心甘情愿地上刀山下火海,对自己如此奋不顾身,却将她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因为这样的蔷花,他真的生气了。再者,他也因为自己不是神而只是区区一介平凡的人类而生气。如果自己是神,蔷花就不必因为想要保护自己而身陷险境。

武振将湘雅轻轻地抱在怀里。从湘雅身上飘来蔷花锦囊花的香气缭绕不散。武振什么话也没说,抚摸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湘雅的头发。

“她……你爱她?”

“我爱她,她对我来说就是我的珍宝。她会生下我的孩子,会和我一起携手共建这个国家。”

悄无声息地,他流下了眼泪,这眼泪打落在湘雅的脸上。此刻,丈夫的真心传递至了自己空虚的心灵,微微触动着自己的心弦。这人心真的是很奇怪。只要疑云一消散,这人的话语就能在心田里滋润出鲜绿的嫩芽。为了让返青的果实能够开花结果,枝繁叶茂,要精心地栽培才行啊。此时以湘雅的容貌躺在他怀里的蔷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

御医为了将弓箭从武灵的后背拔出来,用剑展开伤口,血红的肉块不断上下起伏。

“呃!这群该死的混蛋!我一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因为剧痛,武灵咬着牙,高声痛骂着。御医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快速地将止血药洒在伤口上,然后用白纱布将伤口包扎起来。武振觉得很幸运,还好武灵的伤势不是很严重,他淡淡地笑着,对他说道:

“别装了,没那么痛,快起来。到了。”

武振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台阶,站到了甲板上。在船头的边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渡口那边亮堂堂的火炬。在柔和火光的照射下,喜欢的人儿婀娜多姿的倩影映入眼帘。不知不觉间,武振扬起了嘴角。

他开始陷入了沉思:“当武灵发出呻吟声,即将清醒的时候,湘雅便立刻飞到天际,消失无影了。她飞到大海,回到外黎暗岛,原来是想变回蔷花,然后在岸边等着我回来呀。虽然至今她仍未说明她就是湘雅的真相,但是她已经将之前所编造的谎言和盘托出了,所以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告诉我关于湘雅的事情。我不会逼问她,而是会一直等到她心甘情愿地对我说出真相的那个时候。”武振在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然后渐渐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他走到船舷上,抓住船绳,使船帆固定住,然后挥着手,向着对岸那头高声喊道:“蔷花!”

虽然外黎暗岛的珍珠养殖厂受损,但是因为王子和公主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此次事件就此作罢。然而,彼此的感情方才有些许进展的蔷花和武振还未能细细品味爱情的甜蜜就要面临离别了。因为时不时就要进行海上战争模拟的训练,所以两人才刚到达渡口,武振就又要即刻赶回首都了。

为了迎接祈福节,暹罗曲国举国上下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蔷花与以往不同,在这漫漫长夜里,她通宵达旦,手不释卷。她明白了“事非经过不知难”这句古语是多么绝妙的比喻。平素之时,常常独自一人就寝,独自一人离榻,所以这寝床显得是如此的宽大,这了无人迹的红玉堂让人感觉好似寺庙一般冷清。

蔷花吃完午饭,便代替王后与文武百官的夫人们一起出席茶道会。她在幽幽的茶香里,将茶道会主持得井井有条。她按照茶道会的惯例,对那些育有女儿的夫人们传播教育女儿的理念。

“身为女子要学会淡扫蛾眉,保持仪态端庄,这是非常重要的。除此之外,女人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应该教导令媛们在涂抹胭脂的同时,也触碰些笔墨纸砚。遇到难办之事,逃避问题并不是明智之举,应该用一颗胆大之心带着解决问题的魄力迎难而上,这才是可取之道。请各位夫人们如此这般教育自己的令媛们吧。”

“是,娘娘。”

夫人们颔首低眉,虔诚地接受蔷花的教导,但在这些夫人中有一人,就暹罗曲国选拔第一战士的事对蔷花提出了意见:“太子妃娘娘,我的女儿担心从祈福节里选拨出来的第一战士所拥有的权力,请您听一听我们这些做母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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