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芳兄妹走到家门口，李红宝从后头追上来叫住明芳。
明芳叫哥哥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得考试呢。
明芳站住，心说这小子莫非又嘴馋了，刚跟他妹子打完架，毕竟气不顺，她冷漠地问他：“李红宝，叫我啥事？”
李红宝这些天使劲憋着自己，暗骂自己好几回，才忍住没来找明芳，他耳朵里不时响着明芳对他说的，一个人光想着吃没出息，期末他如果考到前十名，她才肯搭理他，不用拿东西换叫他吃五香麻雀。敢情明芳是想叫他好好学习，有出息呀？
李红宝每每想到这一层，心里就美滋滋的，这家伙开始上课认真听讲，放学也不疯跑了，到家就写作业看书，刘二琴叫他干点啥他也不动弹。老师看了他的作业都惊奇，留了三回级的差等生不迟到早退也不旷课了，作业本上大叉子没了，变成了对号。
好久不见明芳的李红宝，此刻心跳加快脸色通红，他望着明芳好看的脸庞，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红宝，你没事的话我走了。”明芳催促道。
“明芳，我妹不懂事，我……我是来替她向你道歉的，你别生气……”
明芳心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生哪门子气，她一笑：“你放心我没生气。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李红花闹这么一出丢人丢得满大街都是，恐怕你们家乌云密布了。李红宝，你赶紧回家劝架吧。”
“那个，明芳，我听你的话，我好好学习呢……”李红宝想多跟明芳说几句。
明芳听了心说你是否好好学习关我什么事，面上一笑：“你好好学习是好事。”
李红宝愣愣地看着明芳回家的身影，“好好学习是好事”这话，好像动听的音乐似的，在他耳边缭绕不散，他突然兴奋地一蹦老高，乐颠颠地跑了。
……
一下子掏出去八块钱啊，八块钱撕扯得刘二琴心疼外带肝疼。她一路推搡李红花到家，进了院子就开骂：“你个死妮子，你吃错药了你啊？春杏招你惹你了，你祸害人家的猪？”
李山药随后关上大门，气得抬脚就要踹，李红花忙往她娘身后躲，才没踹到她。
刘二琴一面护着闺女不叫打，一面骂：“不叫人省心的东西，活该叫你爹打死你！”
李红花跟她娘顶嘴：“我就是想叫李胖家的猪死掉，叫柳明芳倒霉！凭啥柳明芳到处显摆逞能，她就是装蒜！我不信她会治病，李胖家的猪死了才好呢，叫柳明芳赔钱，赔死她，叫她名声扫地！看她还敢找方知青去？”
刘二琴两口子明白了，敢情自家闺女这是冲柳家丫头呢。
“到了呢？还不是你干得蠢事，倒叫咱家赔了钱？”李山药说着又扬手要打。
“哎哟，八块钱那，够咱置办年货的了，你个败家的小妮子。”自家闺女整天往知青点跑，对方知青的芳思，刘二琴哪里看不出来，“人家方知青是长得白净好看，可他到底是城里人儿能在咱村落户吗？闺女呀，你别傻了啊？”
李红花哭着跑进屋。
李红宝从外头回来，看见爹娘大冷天的站在院里发愣，他匆匆跑去厕所方便了，劝着爹娘回屋。
李山药去猪圈瞧了一眼，黑猪安静地卧着偶尔哼一两声。马上到年根了，今年这猪喂得个头大，病好后精心养着，看上去能有二百多斤，闹好了能卖一百四五十块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进项。李山药放心地进屋了。
刘二琴瞧着李红宝心里舒畅了许多，最近自家儿子真是长大懂事了，也不到处疯跑闯祸了，学习也踏实了。
刘二琴气哼哼进屋插门：“唉，谁成想闹出这幺蛾子。”
……
明芳进屋，张美玉和张老太坐在炕上等她。大概明理已经跟她们说了晚上发生的事。张美玉望着自家闺女，关切地问她：“春杏家的猪没啥事吧？哎哟，想不到红花那丫头……她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明芳点头：“她就是看不得别人比她强比她好，我气死她！”
折腾了半夜，时候不早了，张老太就等外孙女回来给她治病呢，明芳脱鞋上炕，老太太抓住她的小手：“闺女，外头冷呢，冻着没有？”
明芳顺势给老太太按摩：“没事姥姥，我给您推拿，娘，你赶快睡觉去吧，明儿我哥还得早起考试呢。”
张美玉去了明理屋里，明芳关上屋门，照旧进了空间取出药液和输液器，给张老太扎上，老太太恢复很快，右手已经能握住筷子了，所以必须一鼓作气坚持治疗。明芳反复叮咛张老太输液的事，千万别跟任何人说，张老太倒是答应得挺坚决。一直到一点多钟才输完了，明芳早困得睁不开眼了，把输液瓶子等收拾了赶紧睡了。
第二天明理吃罢早饭，明芳本来想陪他一起去何家集中学找王校长的，可她得给春杏家的猪瞧病，天冷，大棚菜若要赶在年前收割，就得烧干柴保温，她实在走不开。
明理也说不叫她陪着，他自己能行。
张美玉和明芳送明理到门口，明芳叮嘱他答完题别急着交卷，检查一遍，别忘了写上名字，明理嫌弃她比娘还絮叨。
明芳抱了干柴，点着火，给大棚保温。张美玉伺候着老娘吃了药，赶紧出来帮忙。明芳叫娘看着烧火，她到村边水井挑水，给大棚菜浇水。这年代人们吃水，没有自来水，都是到村里的水井挑水吃。
寒冷腊月，井沿上冻了一层冰很是光滑，明芳小心地站在井台上，摇着辘轳，慢慢将水桶放到井里，晃荡几下灌满水又吃力地往上摇。可巧李三柱也来挑水，赶忙上前从她手上接过辘辘把，帮她提上来两桶水，非要帮她把水挑家去，明芳没答应，挑着水桶一路歪歪扭扭回家了。
气温低水分流失得慢，这是自种上大棚菜后第二次浇水。小苗已经出来了，长势很好，浇上水，菜叶子更精神水灵了。
张美玉看着忍不住感叹：“想不到大冬天能种菜，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怎么冒出来的这怪念头。”
明芳心说这还用想吗，二十一世纪到处都是大棚非常普遍，她笑笑：“没得吃，逼出来的呗。”
“芳，这菜真能拿出去卖吗？”张美玉最关心这件事，别到时候，叫人家割资本主义尾巴，又批斗啥的。
“娘，哪天你跟我去镇上看看就知道了，反正我看见有人卖鸡蛋，卖笤帚啥的都没事呢。”
明芳忙完大棚，去看春杏家的猪。那头猪今早站起来了，哼哼着在猪圈溜达着找食吃呢。
春杏看见明芳来了，敬神仙似的，赶紧往屋里让她。别忘了，明芳那两块钱自己不要硬是给了自家呢，两块钱啊，够买二斤多猪肉的了。自家的猪也见好了，春杏两口子对明芳自是感激不尽，心服口服外加佩服了。
明芳给猪打了针，吩咐再喂两天药就没事了。李三柱两口子一听算是吃了定心丸。
孩子跟着大人学。这两日春杏两口子跟邻居们聊天，在家里吃饭没别的，全是明芳医术怎么好，人怎么实在，李胖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他现在看明芳的眼神都变了，就跟看见神仙似的，点头哈腰的。刘五刚对他出什么整治明芳的幺蛾子他也不听了。
刘五刚就骂他叛变了，忘了在林场为林老头的收音机挨柳家丫头一顿狠揍了。李胖也不跟斗嘴，只嘿嘿笑。
今天期末考试，李胖早早到了学校，看见李红宝早来了，坐在教室看书临阵磨枪呢。
李胖故意凑过去问他：“红宝，昨儿红花回去没挨打吧？”
李红宝一心想考个好成绩讨好明芳，一会儿就要考试了，哪有心思跟李胖斗嘴，眼睛掉进课本里背公式呢，没搭理他。
李胖误会李红花是挨打了，他家的猪也好多了，还得了八块钱，他爹娘心里畅快，娘说了过年要扯布给他做一身新衣裳，李胖自然高兴。
“红宝，你妹真挨打了？不怨我爹娘不饶人，你妹实在是欠揍……”
“去去去！”不等李胖说完，李红宝头也不抬把他推一边去。
刘五刚进来看见就笑：“哟，李胖，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贱呀，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李胖坐到自己座位上，心说看来李红花挨了她爹娘一顿胖揍啊，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