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湮灭在初秋的喉咙里,然而,气温依旧在夏日的怀里温存。季节的交替缠绵竟然令人觉得舒服,它们的温和亦让人觉得徜徉其中,没有人类****的那般厌恶。
天空总是这么的高高在上,只因它不能掉落,否则这个世界便会毁灭。我们无需歆羡它的至高无上,因为高处不胜寒。只是,天幕下注定有分离,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场景。
自从丁翎和表哥在一起,对于新尚,我省心省力许多。我希望他们一直在一起,无论是因为他俩的幸福,还是因为我的偷懒。那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兴趣是现在的我所渴求的,即使培养自己的惰性也不是一件坏事。
此时,我便是坐在家里的客厅中看着国外设计师的饰品成品。下午的光阴在五颜六色的作品中穿行。
呷下一口冰水后,晴天来到我的身旁后坐下。
“姐,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看向她,晴天的神情有些怪异,是乐非乐的样子。我柔和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递上一张纸,晴天低声说道:“我被那所学校录取了。”
接过纸张,我随即打开。原来,这是一份录取通知书,而晴天正是被她所向往的内地的某所重点大学录取了。
我欣然说道:“这是你理想的学校,如今你被录取了,这是一件好事啊!”
晴天微微惆怅道:“我去外地念书了,姐姐怎么办?”
“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啊!”我毫不在意地说,“姐姐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只要专心念书就可以了。”
“可是,我很不放心你啊!”晴天显得有些纠结。
关于那件事情,是时候让晴天知道了。脑中闪过的声音让我有着行动的决心。
“晴天,我向你隐瞒了一件事,现在应该让你知道了。”
晴天眨巴着眼等我告诉她那件事。
我低声说道:“其实,我已经找到亲生父母了,并且和他们相认了,而秦欣淇便是我的亲妹妹。”
“什么?”晴天诧异说道,“你什么时候找到亲生父母的,秦欣淇怎么会是你的亲妹妹?”
“刚开始,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和他们相认已经好几个月了。因为怕你胡思乱想而影响高考,所以,我才暂时隐瞒你的。”这时,我握住晴天的手接着说道,“晴天,无论我有没有找到亲生父母,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我的妹妹,而我不会离开你的。”
晴天说道:“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也是我永远的姐姐。”
语落,我欣喜万分。晴天的谅解和肯定对我而言犹如一颗钻石,它的光彩显得那么的珍贵。
摸着她的头,我激动说道:“晴天,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好妹妹。”
当笑容退去,晴天感慨道:“你和秦欣淇是亲姐妹,这真是太意外了,你们长得不像啊!”
我莞尔说道:“是啊,我和晴天才像亲姐妹嘛!”
晴天板脸说道:“什么叫像啊,我们就是亲姐妹嘛!”
“对对对,晴天就是我的亲妹妹。”如此的附和,没有不情愿,而是倍感愉悦。
随即,晴天的脑袋靠在我的怀里。指尖与她的发丝相触,我如同摸着亲情。
时光荏苒,姐妹情在岁月的发酵中变得越发香醇。纵然没有血缘关系,彼此间的丝线亦不会轻易被斩断,反而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中镀上坚硬的壳体,令它水火不进,刀枪不入,宛若金刚不坏之身。
黄昏缠绕着白日疲倦的眼眸,所有的云层即将淹没至夜的胸膛。人们顺其自然地下班,顺其自然地吃饭,顺其自然地看电视。光阴中的事件却有百转千回的时候。
坐在收银台里,我在构想七夕的优惠促销活动。店里有三、四位客人转悠,丁翎则坐在对面的玻璃柜里画画。我没有打扰她,因为她是在画关于活动时的素描。有时,客人们交头接耳地评价拿在手中的商品。我和丁翎依旧以各自的事情为重。
我的思绪如交通拥堵般挤不出一丝想法。也许,在夜色浓重即将入眠时,我的思路便好似午夜的马路般开阔。
当我将第一套想法潦草地写在一张白纸上,我的面前一片荫蔽。抬起头,眼帘映入秦欣淇的面容。
“欣淇,你怎么来了?”对于她的出现,我确实压抑。
秦欣淇气呼呼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起身后,我不解说道:“你在说什么?”
四下张望后,秦欣淇拿起放在电脑前的马克杯。随即,纯净水湿润我的脸,并沾湿我的衣服。见此场景,客人聚站在不远处,丁翎亦快步走到我身边。
从身后抽出三、两张纸巾,丁翎一边为我擦拭,一边对秦欣淇吼道:“喂,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啊。这里是公共场合,而且她是你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干笑两声,秦欣淇傲慢说道:“姐姐?她算哪门子的姐姐?她根本就是一个勾引妹妹男朋友的骗子!”
丁翎愤懑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即使是有血缘关系也不能这么给亲人扣罪名的。”
此时,一个烫着长卷发的女孩说道:“天啊,原来是亲姐妹抢男人,估计那个男人是因为姐姐而和妹妹吹了。”
卷发女的身旁是短裙配黑色长靴的同龄女,只是,她拉直的黑发看上去比卷发女的顺眼。“是妹妹没本事留住自己的男人,这怎么能怪姐姐呢!”然而,她的话语无疑是火上浇油、
听此,秦欣淇怒视她们,且毫不客气道:“这有你们什么事,不买东西的赶紧走人,别把自己整得像狗仔队似的。”
也许是秦欣淇的蛮横震慑了在场的客人,大伙儿纷纷走出新尚,免得自己被祸害。
顾不上发际在滴水,我困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而且,我骗了你什么?”
“你的脚根本就不是单纯的车祸落下残疾的,而是因为夜轩。”秦欣淇怒不可遏地说道:“在国外的时候,你明明就是和夜轩在一起的。可是,你骗了爸妈,也骗了我。现在,夜轩要跟我分手,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指着我的鼻子,秦欣淇如同一只疯狂的狮子。
旋即,我重重地坐在凳子上。我希望欣淇永远不要知道自己受伤的真相,我以为原夜轩会和欣淇一辈子走下去。原来,我是这么的天真。现在,事情的演变令我始料未及。我不知道作何解释。或许,解释只会让对方的心里增添更多的不平。
大概是洞察了我的心思,也许是不忍心,丁翎发话道:“是原夜轩缠着郁怡的。你和原夜轩分手,怎么可以把原因赖在郁怡身上。你应该感谢郁怡,因为是她救了你的心上人。”
“我还要感谢她?”秦欣淇一定觉得很讽刺,她毫不服软道,“是她插足在我和夜轩之间,我她抢走我最爱的人。我还要感谢她吗?”
“你是被爱情迷昏了头!”丁翎对她的态度产生极大的反感。
我一言不发地置身其中。只是,我搞不懂自己是接受审判的罪犯,还是无端牵连其中的受害者。关于她们争吵着什么,我已听不清。
当秦欣淇甩下一句“你不再是我的姐姐”后,我觉得血缘是这么的脆弱,甚至是些许的可悲。
当发尖不再滴水,仿佛在宣告一段血亲关系的终结。面容上的液体被拭干,残留的却是隐约的悲凄。
我和她之间的血脉相连在余晖中凝结,然若荒废的游乐园。末了,一切被夜色吞噬。
人类是群居物种,然而,我们也避免不了独处。或是一片草地,或是一处海边,或是一个角落。负面情绪好似一套盔甲,我们掩饰了心底的疼痛,却覆盖不住沉重的震颤。努力想要卸下它,反而被包围得愈紧。
靠坐在办公椅上,涌现脑海的是秦欣淇的字字句句,想必她对我是恨之入骨了。只是,我觉得自己很憋屈,甚至怀疑自己当初和父母的相认是一个错误。明明不想搅进秦欣淇和原夜轩的世界里,可是,仿佛有一只令人毫无感知的手将我推入其中。
我不在情何以堪,更不知所措。我害怕这是暴风雨的前奏。在亲情和爱情的缠绕下,我担心任何一个人会受到伤害,而我情愿以自己的万劫不复换取每个人的平安。我大概太高估自己了,但我请求老天爷与我做这笔交易。
所以的胡思乱想啃噬我的意识,而我束手无策,任其肆虐。渐渐地,我合上双眼。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东西在碰触自己的脸。睁开双眼时,一张满含怜惜的脸由模糊至清晰。
微微直起身子,我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蹲在椅子旁,席枫低柔说道:“才来一会儿。”
我揉揉双眼。四下张望后,我确定自己还在办公室里。“可能是太累了,我竟然在上班时睡着了。”语落,我以淡笑掩盖自己的言不由衷。
“郁怡,我都知道了,是丁翎打电话给我的。”席枫的语调很轻,其中隐有悲伤。
“原来是阿翎打电话叫你过来的。”对于丁翎的做法,我没有任何的怪意。
轻抚我的发际,席枫蹙眉说道:“郁怡,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嘴角上扬。也许,这是一抹无奈而温暖的笑意。
“我想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那要去哪儿?”
“去哪里都行,远离欣淇和夜轩。我不想你受到一丁点伤害。”
席枫的眼眸掠过一道强光,那是对秦欣淇和原夜轩的忍耐与反感,也是想要保护我的愿望。
当手心贴合他的脸颊,我的委屈变得微不足道。此时,自己更想疏解他绷紧的神经。“席枫,我知道你心疼我。有你在身边,所有的不愉快都是那么的渺小。可是,我不能离开这里。我有父母要孝顺,而且还有新尚,这些都是我所在乎的。有你的爱支撑着,我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没有勉强,但有一丝爱怜。凝视我,席枫轻声细语道:“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与席枫对望,虽然心口隐隐作痛,但他的深情则是最好的止痛剂。
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不是小说里的句子,不是肥皂剧里的告白,只是恋人发自肺腑的诺言。即使某一天,我们分开了,那仍是一生中温情的记忆。
透过言语,我们将爱情渗入生命,融入生活。纵然不刻骨,但一辈子铭心。无论几许沧海桑田,我们始终信奉对方是彼此心里的唯一。
天幕中无星无月,空留沉寂的黑。星星和月亮大概是吵架了,因为心情糟糕,它们便不出现在人们的眼球里。缺少星月的陪伴,夜空显得格外落寞。
楼下的街灯倾洒着橙黄的光亮,虽不通明,但足以让行人看清脚下的路。
如果爱情宛若路灯,那么,最亮时只是在最初吗?释放所有的亮热,然后一天天变暗,直至不再发光。假若如此,难道爱情可以像更换灯泡地那么轻而易举吗?扔掉没有使用价值的物品,新鲜的东西成为宠儿。没有可惜,没有遗憾,取而代之的仅是价值。
站在窗前,我陷入凌乱之中。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秦欣淇要来指责我?原夜轩和秦欣淇分手了,难道我就是受益者?原夜轩对秦欣淇的感情,究竟是不喜欢了,还是一开始就不是爱情?不可否认,我对秦欣淇顾念血脉之情,对原夜轩是避之远之。我不想滋生事端,然而,我们盘旋在缠绕不清的****中又难以了断。
在父母的保护圈里,我们拥有太多的享受,沉浸在********的温床中倍感欢愉。纵然忽视家人,疏离朋友亦显得无所谓,大概是唯我独尊的可怕想法在体内作祟。但是,我们乐意成为它的奴隶,目光短浅地只在乎当下罢了。
我可以理解秦欣淇的歇斯底里,但不能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是妹妹感情的破坏者。那样的罪名太可恶,迎面而来的唾弃也是人生所不能承受之重。
不自觉地,我紧握窗帘。在形成褶皱时,它们是否会感到疼痛?这般的力度,这般的折痕,终究在光阴中变得杳无痕迹。
如果爱情是一副手铐,它在生命的版图中刻下的则是邪恶的图腾。
夜空下,或好或坏的品性被搬上社会的拼图中。黑暗埋葬不了丑陋,亦渲染不了美丽。夜空永远凌驾在最上方,并且不问世事。
上午,我来到星扬花卉园。
自己好像许久没有和周伯一块儿巡视园里的花花草草了。这大概是一种人之常情吧,我们会刻意地铭记某个人,也会轻易地遗忘某件事。但世上没有绝对铭记和遗忘,只是寻不到一根导火索而已。
走进玻璃房,满片的黄色花丛夺目而来。
我诧异道:“周伯,这些不是菊花吗,为什么要种在这里?”据我所知,玻璃房培育的都是特别的花种。因为地域差异,因为温度差别,玻璃房可以克服这些原因。因此,玻璃房是花朵的宫殿,并非贫民窟。
周伯慈笑道:“郁怡,这些可不是菊花,而是金盏花。”
再次打量那片花丛,无论是形态还是花瓣,长得和菊花没有明显差异。不,它们长得比菊花小。
“其实,金盏花不是单一的花色,形态也有所不同。只是,黄颜色的金盏花的长相确实和菊花相似。”周伯又开始卖弄他的花卉知识,神情慈祥,语气温柔。“这种花的花语是迷恋,犹如原少爷迷恋你。”
话语一落,周伯便走开了。
金盏花的花语是迷恋。只是,我不明白周伯为什么会将这样的花语扯到原夜轩身上。我有些迷惑,但没有追问什么。接着,我跟随周伯走出玻璃房。
花卉园里长年累月地种植着红玫瑰、百合等常见花种,也悉心培植薰衣草、桔梗等特色花物。有的客人会到这儿订购庆典花篮,也有客人慕名而来地购买花束。然而,这些花儿的最大使用价值在于研制香水。因此,发掘更多的花种也是周伯的职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