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用刃,一般要结合赤手格斗技才能发挥出更大的杀伤力,招数相对简单,以握刃的方式的不同大致分了四类,其中最让迟飞感兴趣的是“隐藏式”。
反握手柄,掌心朝后,把刀锋藏在手腕,一触即走,一击制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讲求迅雷不及掩耳。
这是一记破防的杀招,对许多久经沙场的老手都是挺大的考验,时机、心态、应变、技术、个人能力缺一不可。不过对拥有神行傍身的迟飞来说,快上加快,天生就有优势。
听叔叔讲当年在野外蹲守,既要警惕出没伤人的野兽,又要应付险恶的人心,时刻危机四伏。想着自己终究要踏上寻找山海界的旅程,不可预知的危险恐怕只多不少,他练得格外用心。
以树为假想敌,磨合出刀的时机与力道,也揣摩着神性该如何支援与配合。周遭几棵雪松早已伤痕累累,遍地残枝碎皮。
神行一起,脚未停,刀已出,碗口粗细的松树不堪刀锋拦腰齐断。
“阿飞哥哥!阿飞哥哥!”
在一片裂木声中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呼唤,迟飞一度以为是练得太专心出现了幻听。
“阿飞哥哥!”
直到一个红衣女孩欢叫着从松林中钻出来,他才不敢置信地大叫一声,“朵朵!”
迟飞扔下匕首,朝着女孩快跑过去,然后一把拉住她的手,“真的是你!朵朵,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呀!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小丫头清脆如铃的笑声,回荡在树林之中。
“嗯!高兴!”见到阔别几个月的梅朵,迟飞抑制不住激动。
小丫头难得做寻常女孩打扮,上身一件宽大的火红色套头衫,有巨大的米老鼠图案,下身一条紧身的黑色牛仔裤,搭了一双帆布鞋,和在寨子里完全不一样了。
“阿飞哥哥,好看么?”梅朵在他面前转着圈,粗粗的麻花辫一甩一甩的。
迟飞两眼带笑,不住点头,却突然一拍脑袋,“呀!你是一个人偷着出门的?!我怎么没听梅姨提起过……”
“才不是呢!”梅朵嘟着嘴,“我可是光明正大坐飞机来的!”
“飞机……”两天前还和寨里联系过,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阿飞!”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树林,朝着他使劲挥手。
“梅姨!”迟飞飞奔过去,一把抱住梅姑。
“哈哈,我妈故意没说,是要给你个惊喜呢!”梅朵在一旁得意地咯咯笑。
“亏我暗示了半天,这小子竟然一点意识都没有。”吉清从梅姑身后闪出来,嘴里“啧啧”不满。
“你叔叔请我们来观礼。”梅姑满眼欣慰,“阿飞,你在这边过得好不好?”
“好!好!”
离开几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碧罗神山的一草一木,想念巫姑寨里的亲人们,想念梅姑的美食,想念和梅朵跑山的日子。
迟飞放弃了点对点的作息,跟着吉清安排的司机,整日陪着母女二人四处游览,自己也第一次认识着这个城市。
梅姨与朵朵都是头一回见到大海,金黄细腻的沙滩,洁白微腥的浪花,肥美膏醇的海鲜,直让小丫头欢呼连连,乐不思蜀。
就这么玩玩逛逛,吃吃喝喝,迎来了迟飞认祖归宗的日子。
吉家祠堂建在宅子的西北,坐北朝南,左右被山环抱,正建在背山面水,左环右抱的龙脉之上。
历经几千年风雨,这座宏阔的建筑几经翻整修葺,明堂宽大,四势匀和,方园相胜,处处透着阴阳相济、虚实相生、刚柔互补、小中见大的讲究。
此刻,这里已布置停当,所见之处皆用青红二色装饰。大殿正中三足乌徽印高悬,两侧苍龙朱雀相佐。巫即世居东方,东方属木,色尚青,苍龙司值;而巫姑在南,南方属火,色尚赤,朱雀为神。这番心思是契合了迟飞的身世。
殿中燃着无数红烛,几十排架子上的神祖牌位被一一照亮,庄严肃穆中又透着喜气。
除了继承神技的嫡脉,散布各地的分支族人也纷纷赶来。这些人或是冲着见识一下入巫一年便完结粉印的迟飞而来,或是想借着机会来看看祖宅光景,毕竟许多人终其一生可能连大门都迈不进去。
梅姑作为母族至亲安排在主宾位,梅朵和一众吉家小辈站在身后。她看着祠堂里乌压压的一堆人头不禁咋舌,捅了捅身旁的人,“都说你们巫即人口多,这屋子里的人都快赶上我们整个寨子了。”
被捅的人是吉垚,他脸色不是很好看,可见到问话的是个甜美娇俏的小姑娘,便忍着没发作,只不吭声。
隔着他的吉圭听了,一脸堆笑地搭腔:“现在这屋里的还只是有血缘关系的,若把没有血缘的也算上,起码抵得上十几个巫姑寨吧。”
谁料梅朵见了他立时扭过脸去,“你这人不好,我不想听你说。”吉圭僵在当场,脸上一个大写的尴尬,连忙掩饰地虚咳几声,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恨意。
身边的吉垚触电似的飞快瞥她一眼,可梅朵早被轰隆隆炸响的鞭炮声吸引,正一个劲抻着头朝外张望。
吉时已到,司礼宣布认祖归宗仪式开始。
一早沐浴焚香,更衣正容的迟飞被人引上殿来,垂手站在神祖牌位之前。
“请族谱!”司礼唱过,立刻有两人将一个金丝楠木架抬出,摆放在供桌之上,一柄颜色斑驳的卷轴悬在架上。
在司礼的引导下,众人先祭拜过天地,身为当家大巫的吉云川站出身来,为列祖列宗敬香。
礼毕,他抬手虚摆,原本有些嘈杂的祠堂立刻变得静能闻针。
“今日承蒙巫姑至亲不远千里赶来,又蒙众位族人拨冗相聚,为的便是我这曾孙的归宗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