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势在必得
宣国皇宫。
秦烨看着手中前线的来信，嘴角泛起了笑意，丞相曲舟见状不由问道：“一切是按照皇上的计划来的吗？”
秦烨抬起头道：“到目前为止是，只不过——”
“难道出现了什么变数？”丞相皱眉道。
秦烨放下手中的信，点了点头道：“洛青溪也去了前线，现在就在顾远身边，这样我们的计划在他面前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得逞了。”
“洛青溪？就是有鬼才之称的洛青溪！”丞相曲舟不禁脱口道。
秦烨叹了口气，道：“就是他”
曲舟不解道：“这个曲舟当年楚慕天要将他收在羽翼之下，他都拒绝了，怎么现在反倒愿意为楚西楼卖命？”
秦烨脸上露出浅笑，看着丞相道：“事到如今舅舅还认为楚西楼真像传闻说的那么不堪么？”
曲舟愣了一下，恍然道：“难道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只是迷惑众人的假象——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太可怕了！”
秦烨唇角的笑意消失了，“他比你想象的更要可怕得多，我和你说句实话，与他为敌我一点必胜的把握都没有，如果当初我不是这宣国的太子，只怕我也会和洛青溪和顾远一样，追随着他统一天下的脚步。”
丞相曲舟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年轻帝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秦烨看着他的模样，笑着道：“舅舅放心，朕既然站在了这个位置就一定会坚守道最后一刻，即使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朕也绝对不会输！”
丞相曲舟这才松了一口气，道：“皇上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办法？”
秦烨走到案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密封好后又提笔写下了一个地址，一齐递给了曲舟道：“你将这封信交给张御，让他快马加鞭想办法混进啸门关，然后按这上面的地址去找一个叫赵彪的把信交给他。”
曲舟愣了一道：“张御？”
“舅舅放心，之前朕回来时便是他护送的，朕留意过他，做事沉稳内敛，假以时日必有大用，这件事就交给他，就当是一次考验。”秦烨凛然道。
曲舟接过信便告退快速离开了，秦烨坐在案桌前看着那加急的奏折，这一场战争又要让多少人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只是要让以后从此四海升平这是必须要走的路。想到这几天都没见到挽歌，秦烨起身往殿外走去，待他的身影消失后一个小太监紧接着也跟着跑了出去。
湛蓝的天空倒映在湖面上，将湖水印染成了一片清蓝。
苏挽歌正在花园的假山旁坐着，看不远处湖面上的两只鸳鸯嬉戏，看见秦烨一白色身便衣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起身道：“现在你不是应该和大臣们再御书房商讨国事吗？”
秦烨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闻着她发丝间淡然的香气，笑着道：“谈完了，这几天忙坏了，每次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听宫人说你已经歇下了就没来打搅你，刚好今天多出了点时间，便想你这时候应该不会在睡觉，就过来了。”
苏挽歌看着他疲惫的眉眼，忍不住一阵心疼，道：“既然这么累就应该多休息才是，红戈将我照顾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皇上！”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苏挽歌侧过脸时便看见曲如语正笑着向这边走来，瞬间便将自己的手从秦烨的手里抽了出来。
秦烨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眼神瞬间黯然，双手握拳背负到了身后，转而看着正走过来的女子。
曲如语一身暗红色的宫装，头上戴着象征着后宫最高地位的凤冠，脸上的笑容清澈而略带羞涩，笑着道：“我刚刚在宫里头呆着无聊就出来走走，刚好碰到皇上和你，不介意我和你们一道—小心！皇——嗯！”
湖对面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秦烨一把抱住倒下的曲如语，看着她身上的箭，大声喝道：“快叫太医！”
说完便抱起她快步离开了，大群的宫女也一齐跟了过去，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视线中，苏挽歌淡然的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头微仰看着无痕的天空许久才低下头，默默的往来时的地方回去。
思绪一片杂乱，原来到最后，她和他走的是竟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秦烨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皱眉道：“怎样？”
太医收回手，站在一旁恭敬道：“回皇上，皇后并无大碍，那一箭没有刺中要害，只是伤口较深，恐怕要修养些日子。”
秦烨松了口气，看着床上的女子道：“太医说你没事，你安心养伤，朕再来看你。”
曲如语顺从的点了点头，却在秦烨转身的时候眼里一片黯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秦烨刚迈出宫门就对一旁的公公道：“你快去传旨给禁军统领，让他务必将今日射箭之人查出！”
话音刚落，便向花园的方向走去。门口的公公看着那白色的身影极步离开，不觉讶异，在皇后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这是要去哪呢，离开的脚步竟失去了平时的稳然，略带慌乱。
秦烨眉头微蹙，刚刚事态紧急他没来得及和挽歌说一声就回来了，现在她不知道还在不在那。
当他回到那地方时，那里已空无一人，他转身欲走的时候眼角不期然看见假山上一抹鲜艳的红色，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待他走近，才发现那假山上晕染的红色是血，回想起之前的场景，站在这里的是——秦烨心头一紧，浑身一颤，便向前方跑去，他懊恼自己那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她当时也受伤了。
当他赶到的时候正碰到红戈端着一盆渗着血的水和一些带血的棉布从房间出来，红戈看见他时愣了一下，便行了个礼。
屋内的苏挽歌听见声音快速将衣服穿好，秦烨进来时便见她坐在桌子前平静的看着他，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许久才道：“宣太医了吗？”
苏挽歌唇角勾起淡笑道：“一点小伤，无需惊动太医，皇后怎样了？”
秦烨坐到她对面，轻声道：“她没什么大碍，休养些时日就能痊愈，你真的不需要请太医吗，还是让我看——”
“不用了，不早了，我想休息了。”楚挽歌低着头轻声道，秦烨的话被堵在了口中，终是站起身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直到外边传来宫女送行的声音，苏挽歌才将头抬起来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她不要看见他眼里的愧疚，那样她会觉得自己情何以堪。
经过这次她也终于可以也下定了决心离开他，即使她还深深的爱着这个万人之上的男子，但他终究不是她能托付一生的良人！
苏挽歌的到来是曲如语没有想到的，她看着面前这个眉目如画的女子，坐在床上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听说你当日也受伤了，现在已经好了吗？”
苏挽歌双手垂直的放在身侧，浅笑道：“谢谢皇后关心，小伤而已，只是我想不通娘娘当天不是说我对你不是威胁，为什么还要在皇上面前演这出戏？”
曲如语愣了一下，了然的对屋内的宫女太监道：“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了不准进来。”
待所有的宫女太监出去后，曲如语才低下眉，唇角勾起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苏挽歌侧身坐在一旁的榻上，一只手垂放在身侧，另一只手放在身前，浅笑的看着床上的女子道：“说实话我并没有证据，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当时你和皇上之间还有一个我，你怎么知道那一箭就是针对皇上而不是我的呢，其次即便如此你明明可以越过我挡在皇上身前，却为何要多此一举将我推倒，所以我便想这一切是不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一场戏，但从你刚刚的表现来看，我应该猜对了。”
曲如语由开始的惊愕到后来的淡然，她的沉默印证了苏挽歌的猜测，苏挽歌看着她，眉心微蹙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做，甚至赌上自己的性命？”
曲如语脸上泛起落寞的笑容，道：“因为你必须离开，只有你的离开才能让皇上在天下人面前保全声誉。”
“这是什么意思？”苏挽歌不解道。
曲如语沉默着看着面前的女子，道：“你当真以为云国发兵的理由是因为皇上不辞而别，也对，他杜绝了一切你知道真相的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呢。”
曲如语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真正让云国起兵攻打宣国的理由就是你！”
看着一脸震惊的苏挽歌，“云国皇上已皇上私自回国并拐带云国皇后为名向宣国发兵，皇上为了怕你担心，严令所有人不得谈论此事，而现在眼看百姓们开始被流言影响，大臣们上朝纷纷让皇上将你交出保全名声，这些皇上应该都没有和你提过吧？”
苏挽歌一时间怔然了，看着曲如语脸上凝重的表情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而是选择以这种方式逼我离开？”
曲如语愣了一下，道：“因为我不确定你对皇上的感情，我只知道凭你的高傲，如果看见自己爱的人——，那么你一定不会再留下，而我爱皇上，所以我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就算我运气不好真的死了能换来你的离开，保全皇上的名声，那我也了无遗憾了……”
门被从外边打开，秦烨手上端着汤药出现在两人面前，曲如语一时呆愣住了，转过头看向苏挽歌，苏挽歌起身平静看着这个女子道：“我从不算计，不代表我不会算计，你算计我一次，我便还你一次，或许你比我自己还要还了解我，如你所说，我不会再留下来！”
苏挽歌经过秦烨的时候停了一下，道：“她是值得你珍惜一辈子的女子。”
擦肩而过的瞬间秦烨的唇动了动，挽留的话语还是没来得及说出，便已是咫尺天涯，形同陌路……
秦烨没有转身去看，苏挽歌也未曾回头，曲如语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秦烨，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秦烨看向她时眼里的波涛骇浪瞬间褪去，端着药静静的走到她面前，轻声道：“喝吧，冷了就更苦了。”
曲如语挥手将药碗打翻了，看着面前的男子哭喊道：“你难道没听见吗，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故意将她从你身边推开，你怎么不去追她，你明明很想追的，你为什么不去追呢！”
秦烨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却又像在看别的什么，幽幽道：“已经——追不回来了……”
“那你怎么不怪我！”曲如语忍着眼泪道。
秦烨的眼神这才凝聚起来，看着面前的女子，温柔的浅笑道：“这一切又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是我给不了她最渴望的，所以她才会离开。”
是的，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她要的是什么，所以这一天他知道迟早会来，只是他没想过分离会来得如此突然，让他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话。
曲如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他的身边少了那个女子时连背影都是忧伤的，她的泪再次流出，顺着脸庞落入锦被中，床沿上的五彩流苏一下子似乎失去了所有色彩，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
苏挽歌手上拿着太后的手谕，轻易的便走出了那道朱红色的宫门，上次从云国皇宫出来时是躺着着，这次却是落荒而逃，看来她的八字天生与皇宫不合。
苏挽歌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自己住了三个多月的地方，然后轻巧的上了宫门外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马车骨碌碌的声音响起，她的思绪开始变得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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