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地位和新生活
唯一干净的足疗店
转眼到了夏天,于琢打电话来:“明天我回去,然后去趟省城,小朱哥接了我的班,我还没让他请我搓一顿呢,你跟我去吧,兄弟们都说想一起聚聚,晚上让他们招待咱俩一晚上,去洗个脚!”
吴双有点犹豫:“好么?是不是有点麻烦人家?”
“麻烦什么,这么多年兄弟了,再说我现在算军区领导!”
第二天下午才到省城,俩人逛了逛街,于琢接到现任科长秘书小方的电话,然后对吴双说:“还是老地方,咱们现在过去吧,人家都等着呢。”
吴双第一次见到于琢常挂在嘴边的小朱哥,据说此哥最早就是于琢的领导,后来于琢那科科长走了,领导就有意向让小朱哥接班,小朱哥在基层当连队首长呢,当得挺开心的不想来,这才轮到了于琢,换句话说小朱哥当年要不是犯拧,科长也轮不到于琢,去北京那事也就轮不到于琢了,最后于琢也走了,小朱哥这没办法了,领导下死命令了,只好来当这个科长。
有时候吴双挺佩服小朱哥这种人的,爷不在乎,爷有的是机会,爷挑着来!不像于琢,每天累的跟什么似得,想的都是怎么往上爬,怎么更好,家里老婆孩子全不顾,活着太累!
小朱哥果然看起来要潇洒得多,没有那么多虚假客套,该吃吃,该喝喝,虽然是接于琢的班,但是其实是于琢的老领导、老大哥,接待的并不算太热情,也不生硬,可以说不卑不亢吧。
吃完饭,就吩咐秘书小方一声:“你安排好于科长啊!”大哥人家走了。
于琢有点不满意,吴双纳闷,貌似跟先前说的招待不太一样,也没提什么洗脚的事情,俩口子只好跟着小方往招待所走,等到了招待所,于琢要进去,小方说:“科长,你看,咱们现在招待所注满了,我给定了另一家,你看行么?”
于琢忙说:“没事!没事!哪都一样,哪都行,咱们兄弟还有什么说的啊。”
小方的脸上似乎有点不自然,吴双偷偷察言观色了一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跟着小方一拐弯,到了另一家招待所,多少有点明白了,这里设施确实不怎么样。
小方说:“科长,你看,这附近都注满了,就这儿。”
于琢打了鸡血一样:“行!行!”说话却觉得也有点不自然了
吴双倒没觉得有什么,跟于琢进了房间,小方走了,于琢关上门,一插腰:“妈的,这真是人走茶凉了啊,这个他妈小方,那办事能力比小赵差远了,这他妈什么破地方?屋里连厕所都没有!”
“没事,挺好的,能住就行了,就一晚上。”
于琢在屋里转了几圈,借着酒劲气又上来了:“不行,我得给小方发个短信。”
吴双诧异:“你给他发短信干嘛?”
于琢不说话,坐在那儿发短信。
“你发短信说什么呢?”
“我跟他说这是我受的招待里最差的一回!”
吴双有点急:“别,人家也没让你掏钱,也没求你办事,你来玩了,人家招待你吃住,就别说这个了。”
于琢发完短信,站起来继续气得转圈:“没事!”
过了一会儿,吴双问:“人家怎么回的?”
“没回。”于琢像斗败了的公鸡,大概觉得没面子:“走,我招待你洗脚去。”
吴双本来不想动了,想想花点钱放松放松也让他发泄发泄:“那就去吧!”
于琢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门儿清的点了个按摩小姐,然后对服务员说:“你们这儿前十号的小哥儿还有么?”
服务员笑了笑:“对不起贵宾,前10号都有客人,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位男按摩师,也是很好的。”
于琢一点头:“行!”就跟吴双解释:“这洗脚的地方,前10号都是最好的,都是男的,我给你找个男的!”
吴双本来以为女的是给自己要的,男的是给于琢的,谁知道正好相反,皮笑肉不笑的问:“你是不是常来啊?”
于琢一愣:“没有没有,向老婆大人保证,就来过一次,这都人家告诉我的!”
吴双被于琢忽悠着洗脚、拔罐、按摩的折腾了一大通,最后的感觉是确实很放松,很舒服,于琢还特别强调了几遍,这里是很干净的,绝对没那些事儿,这里是周围足疗店唯一干净的一家!
上层空间的下层生活
夏天的时候,吴双见大半年还没分房子,觉得也没戏了,打电话给于琢说:“要不咱们租房子吧!”
“那哪儿行,人家都分房子我租房子?人家都得说我没本事,再说北京那儿房租那么贵,我那点儿工资租了房子还过不过啊?”
“那总比还这么耗着强吧,我这店面也停了半年了,我去了也可以找工作啊,我这学历也不低,说不定挣得比你还多!”
“那也不行,租房子你就别想了!”
一晃三月又过去了,转眼到了十月,于琢终于来电话:“主任决定给我一间单独的宿舍,虽然条件不太好,但是你来了就有地方住了。”
吴双反而犹豫了:“我还去么?”
“来吧,不是吵吵了这么长时间了么?”
妈妈听说吴双可以去北京了,也很高兴:“你要去北京,我就带着丫头找你爸去了,我也到他那里去旅游一下。”
吴双想也好,着手买了南下的火车票,一路将妈妈和女儿送了过去,回来的时候依依不舍的跟妈妈和女儿告别,从来没离开过女儿,那种感觉真是难受。
回程吴双直接到了北京,于琢带着司机开着车来接站。军区在北京郊区五环外,开了好久才到,真挺远,不过环境还可以,虽然里面的建筑旧了点,不过守着西山八大处,四面环山,花草树木非常繁茂,军区里小桥流水修的挺漂亮,吴双想以后就住这里头了,心里真是挺美的。
吴双来到于琢分的宿舍,原来是一栋废弃了的楼,就在于琢办公的小院子旁边,最多有五十米远,看来以前是办公的,不是宿舍。
楼里没有下水,卫生间在走廊里面,是公用的,里面特别脏,一个劲的往上反脏东西,厕所门口用土堆围追堵截,形成了一条土围的排水沟,弄得走廊屋里地面总是湿乎乎的,整栋楼一层若干个房间只有他们和另外一户住,其他屋子往里一望都是垃圾满地,一片狼藉,这跟吴双一直以来部队干净整洁的形象真是千差万别。
于琢一上来就嘱咐:“这个厕所晚上小便临时用一下还可以,大便必须到旁边办公区啊!”
吴双不怕别的,就怕脏:“这么大个军区,怎么给干部家属分这种房子住?”
“这就是临时的,这是个废楼了,马上就要拆,现在没房子,等有房子了会分给我们的。”
吴双没多说什么,有地方住就好,等找到了工作再租房子,说多了于琢面子上下不来。
宿舍倒是不小,摆了两张军用单人床,并在了一起,算是双人床,床边有一个办公桌,一把木头椅子,大概是于琢准备加班写东西用的,门口摆着个脸盆架,上面挂着两条毛巾,旁边还摆这一张木头办公桌,上面放着电磁炉和电饭锅,门后摆着于琢从省城带过来的一个微型洗衣机,只能洗内衣的那种,其他一无长物。
吴双想:这怎么过日子啊?于是计算好面积,去外面买了两捆那种儿童房铺的彩色泡沫板,把屋子一半铺上泡沫板,算是休息区,铺的时候为了漂亮一点,着实仔细研究了一下色彩搭配。
之后去旧货市场搜罗厂家的库存尾货家具,置办了一张白色的双人床、俩个绿色的沙发墩放在彩色泡沫上面,办公桌仍放在床边上,也在彩色泡沫上,这样于琢在办公桌那儿加完班,到床上睡觉的时候就不用穿鞋拖鞋的折腾了。
另外买了一套餐桌椅,吃饭的时候总得有地方坐啊,整个屋子看起来才有点样了。
晚上吴双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于琢回来了:“嚯?弄得挺漂亮!”
“你看还行吧!”
“嗯!不错。”
于琢说着,拿起钉子和锤子就往门口墙角上钉。
吴双急了:“唉唉,你干什么,好好的墙钉什么钉子啊?”
“啊?这墙角两边钉俩钉子,拉根绳儿,好挂毛巾啊。”
吴双一听,直翻白眼,这都什么年代了,这土老冒招数还留着呢,坚决不同意他钉钉子。
于琢急了:“不钉毛巾挂哪儿啊?”
“先放脸盆架上,回头我想办法,反正不能钉钉子拉绳,成什么了?”
于琢不听,俩人这晚上没干别的,为这点小事儿大吵一架,最后钉子终于没钉成。
吴双一晚上没睡好,左思右想,怎么把洗漱的东西又有地方放,又整洁好看。
第二天一早就出去,仍然到旧货市场,左找右找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是太旧,就是挺贵,干脆在门口找了个做货柜的,定了一个大个儿的洗漱柜,设计了毛巾杆不算,还镶了一面镜子在上面。顺便又定了两个放厨房用品的碗柜才罢休。
三个柜子一水的蓝色,送来的时候吴双让送货的工人把宿舍里靠门口的破木头桌子和脸盆架都抬了出去,把洗漱柜和两个碗柜都摆在门口,看起来还真像这么回事,吴双把锅碗瓢盆都放好,把电磁炉放在碗柜上,又把洗漱用品都放到洗漱柜上。
这时候整个屋子看起来都挺时尚了。
于琢回来以后,看到毛巾都挂在洗漱柜的不锈钢杆上,随便说了一句:“也就这么回事吧,花钱还不方便。”
第二天,于琢请了几个同事来宿舍吃饭,说是庆祝稳锅,大家异口同声说屋子弄得挺漂亮,晚上加班回来,于琢又高兴了,说大家都说你会过日子,小李还说这房子他让他出800块租他也愿意。
吴双心想,这会儿又得意了,真让人家花800租这种都废弃了的、还没厕所的房子,谁租啊?顾及于琢的面子,吴双没说出来。
本来还想买台洗衣机,不过于琢反对,说那个跟邻居公用的卫生间实在太脏,而且没有水管给洗衣机上水,于琢又怕邻居偷偷用自己的洗衣机,所以最后没买,只好用于琢办公区里的洗衣机。
那个洗衣机是整个办公区的单身汉公用的,放在厕所的外间。厕所倒是男女分开,不过就是一道很窄的墙遮挡,因为办公区没有女人,基本上两间都是男人用,吴双每次上厕所都得叫于琢过来先看一遍没有人才敢进去,于琢还得守在外面,于琢不在的时候她就只好忍着。
洗衣服的时候经常一进去就听见里面有人稀里哗啦的小便,感觉非常尴尬。后来吴双就不去洗衣服了,有脏衣服让于琢去洗,于琢是男人感觉不出来,总是念叨吴双懒。
吴双懒得争辩,每天就是忙着找工作,找了一个月,平均每天跑五个公司,因为军区在石景山五环,离哪儿都挺远,石景山大部分都是政府机关,根本没什么地方招人,请吴双面试的地方要不工资低,要不挺远,上班路上俩小时不一定能到,要不没选上她,这一个月来一无所获。
老情人和新工作
晚上的时候,吴双手机进来一个陌生的电话,吴双犹疑着接了起来:“喂?哪位?”
“我,西门朔!”
“哎呀,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能是我?我问你,你在哪儿呢?”
“我在北京!”
“高雅告诉我你在北京,我开始还不信,既然来了怎么也得给我打个电话啊?我走的时候不是给了你名片了么,让你一来北京就给我打电话!”
吴双愣了,啊,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吴双这性格,名片这种东西一直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原先还有个放进货名片的名片夹,自从不做生意了,早不知道哪儿去了,至于西门庆的名片,根本没印象……
“呃……”
“我名片早丢了吧?算了,我也知道你这个人,马马虎虎的,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怎么样,找到工作了么?”
吴双咬牙,高雅这死妮子,怎么啥事儿都往别人那里倒呢?
“还没呢,倒是每天打电话让去面试的公司挺多,就是没一个合适的。”
“你住北京什么地方?”
吴双把地址简单说了说。
“其实离我们公司不太远,我在海淀呢,估计一个小时也到了,你要不要来试试?”
吴双吐舌头:“什么?一个小时啊?”
“怎么着,一个小时你还嫌远,这是北京,可不比你们那里,我上班还一个多小时呢!”
“那……倒也是,开始那些天我对北京不熟,面试的地方有的得走俩小时。”
“你以前是不是学会计的?我们这正好在招会计,你来不来?”
吴双心动了,这么多天都没下文,实在是累了:“那待遇呢?”
“这样,我跟我们这儿财务副总说一声,看看他什么意思,然后再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西门庆又打电话来,让吴双下午去面试,还替吴双查了乘车的路线,给她短信发了过去。
吴双坐公交40分钟就到了那个地方,还行,确实不算远。
西门庆专程到路口等她,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胸前别着个技术部经理的工牌,看起来公司挺正规。
西门庆边走边介绍自己的公司:“我们这公司不大,有百十来个人,销售电子产品的,北京市里的学校,大都是我们的客户。”
“北京有多少学校?”
西门庆想了想:“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的客户几百个是有的。”
吴双吐了吐舌头:“这么说这公司不算小了。”
“不大,北京这种公司多了去了,你以后就知道。”
公司在一座很现代化的办公大楼十七层,面积不小,里面花花草草的弄得挺漂亮,吴双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有人大声的说笑,气氛特别好,吴双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西门庆让吴双在一个小会议室等着,自己拿着吴双的简历和学历出去了,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打扮的特时髦的美女,穿着低胸小衫,牛仔裤,耳朵上悬着两个硕大的耳环,胸前滴了当啷的挂着一大堆零碎儿,烫着头发,画着淡妆,歪梳着个大马尾,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脸上的笑容特别和气。
这女人长得真漂亮,搞的吴双都有点自惭形秽。
“吴双是吧?你好,我是这里的人事部经理,我姓方。”
吴双站起来,伸出手:“方经理你好!”
方经理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吴双握了握手:“咱们随便点儿,你要是来我们这就知道了,我们人事部就是打杂儿的,我真不习惯人家叫我方经理,还是叫我小方吧。”
“呵呵,公司的氛围真好。”
“咱们老板是个和气人儿,他说我这公司也没啥能留人的地方,就是能给大家提供一个轻松的工作氛围。”
吴双心里暗暗想:这是个体贴的好老板!
“他那人张嘴就是开玩笑,整天管我叫表儿妹!”
“表儿妹?”吴双心想,这也太暧昧了,这妖精有当小蜜的潜质!
方经理举了举手上的简历:“整天做表儿的妹妹,简称表儿妹!”
吴双笑了,方经理道:“这是你的简历吧,我看了,工作经验挺丰富的,我没啥意见,下面我们财务副总要来给你面试,你稍等下啊!”
方经理扭着出去了,过了会儿进来个胖子,看起来有四十多了,长得面黑嘴大特别憨厚,说话还有点结巴:“那……个,我是这儿的财务副总,我姓卓!”
“卓总你好!”
“啊!你好,我……看了你简历了,在好多地方做过,你跟西门认识,公司的情况我也……也不用给你介绍了,我就给你说说咱们财务部的事儿,咱们部门人手最少,这么大个公司,财务部……还不到十个人,每天连轴转,天天加班,你……看你能加班么?”
吴双想了想,这也正常,哪个公司不加班啊:“我平时可以,我孩子没在身边,我妈给带着呢,周六日不行,我得回去!”
卓总使劲一点头:“没……问题,我周六日也不加班,咱们老板不主张加班,你要来还没人儿给你开门儿呢!”
卓总有问了几个关于财务方面的问题,就让吴双等等,自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你……来下,到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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