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就这么短。”张队说，“你们看，能看出来什么。”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沉默不语。
这就是一个富家公子哥的忏悔录，虚假又滴水不漏。
齐柒一个人把视频又看了一遍。
吴前辈撇撇嘴，“这小子就是皮实，进来不少回了。”
我也这么觉得。
耍赖皮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耍赖皮，他们把这种态度当成职业需要。
“我认为，他不是凶手。”
齐柒把电脑里的视频定格在某一时刻。
“我猜测，他不是凶手。”
“理由。”张队靠在椅背上，把电脑转向他自己。
“一，李先在审问的全程，从来没有提过秦悦的态度，秦悦对孩子的态度，秦悦对结婚与否的态度，他基本说的都是他自己的想法，我们听不出死者的问题，说明他根本不了解死者这个人，二，他自我观念很强，辩解都是从“我”开始的，我查过他上次斗殴进局里的审讯记录，他一贯行事都是跟从，从来没有当主犯的心思，一个胆子小又保护欲极强的人是畏惧法律的。”
张队抬眼看了齐柒一眼，“先入为主。”
我一时也没明白齐柒说的话，只是觉得很有道理，但张队的态度让我又转了回来，仅仅凭这几句话就判断性格，太难服众了。
张队思考了几分钟，缓缓开口道，“我们的确不了解秦悦这个人，李先的话里只字不提她的事，我怀疑死者的死，不仅仅和李先有关。”
“你认为还有他的母亲？”吴前辈问道。
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小警察试探性的告诉张队，“李先的母亲是丰华董事长的第二任妻子，四年前结的婚，李先可以说是他们俩多年前的私生子。”
居然是一场狗血剧。
如果李母是丰华董事长的第二任妻子，说明她在家庭里的地位，公司的职位还不牢固，她必须联姻才能稳固她和儿子的地位，李先又不争气，所以结婚是他唯一往上爬一爬的方法，李母会同意一个普通人嫁进李家么？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齐柒表示同意。
“那也不至于杀人，给钱就行了啊！”吴前辈说。
“那如果是钱款多与少的问题引发的呢？”张队反问。
这就复杂了。
“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猜测，不如去李母那里探探口风。”我说。
我又一次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张队把这个任务安排在了我和齐柒身上，我们不是专业的警察，在身份上不会太引起人家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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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暑气正高，我和齐柒开着车往东湖别墅区走。
沿途的风景很美，东湖的水散着墨绿色的光，湖上的板桥一直延伸到湖中心，风里裹挟着湖水的潮湿清凉直往车里钻，这可比空调舒服多了。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东湖的房子从来不拆了，这么美的风景，是一条瞩目的风景线。
李先家就在东湖的别墅区住着。
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李先的母亲正好刚回来。
齐柒冲下车，叫住了她。
李母脸上挂着怀疑的神色，但是还是停住了脚步。
“什么事？”她的眼神凌冽的划过我和齐柒，我忍不住心里发颤。
“您好，我们是东湖电视台记者。”齐柒说。
李母冷峻的目光又加深一分，我瞬间觉得自己掉进了地窖。
“丰华拒绝一切外来采访，无可奉告，恕不奉陪。”李母转身就要离开。
齐柒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抱歉，还是得耽误您几分钟，我们是公安局特派记者，根据这起案件，我们需要辟谣需要真相，希望您配合。”
我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儿。
李母停下，又转身看看我，我机械的点点头，她没有说话，提步又要离开。
“这是您唯一一次可以利用权威平台辟谣的机会。”齐柒在她走过两步之后又说。
“您要知道，外面什么风风雨雨都在说，而市局找到我们，就是要公正公开的办案。”
李母好像在犹豫着什么，而我觉得，该我把握的时机到了。
“我在东湖电视台，记者。”
我把记者证往她面前一亮，突然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没白吃。
李母扫了一眼我的记者证和齐柒出示的市局给的证明。
“好，请吧。”她说。
我和齐柒对视一下，心里暗暗高兴了一下，第一关，通过。
进了他们家，我才知道生活可以如此繁华。
金碧辉煌，说是金銮殿都不为过。
“你稍微给我争点气，别忘了咱们来干啥的。”齐柒咬着牙，和我低语。
李母吩咐保姆端茶倒水，我们则坐在客厅准备下一步计划。
“说说吧，问什么。”李母优雅的坐下说道。
我突然感觉今天的她和几天前的她不一样，在某些气质上不一样，我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谈谈秦悦。”齐柒说。
“呵，她有什么好谈的，我们又不熟。”李母笑了。
我想起来了，是方言，她那天说的话像上海话。
“您是上海人？”我问。
“嗯。”李母显然迟疑了一下，还是“嗯”了一声。
不对，味道不对，上海人嗲嗲的气息和今天的她截然不同。
齐柒好像没有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于是跳过我的问题，“您知道秦悦怀孕了么？”
“知道，可那不是我的本意，也不是我儿子的本意。”她又说。
“秦悦怀孕五个月，您的想法是什么？”
“我......我没有想法，我觉得我们的家庭是容不下一个秦悦的，她不适合在这里。”李母说。
“原因。”齐柒又问。
“门不当户不对，很简单。”李母骄傲的笑了一下，好像秦悦还没死一样无所谓。
“您给过秦悦钱么？”
“给过，五百万，她不要，我也没有办法。”李母又换了一副可惜的样子。
“那您儿子的态度呢？”
“他一向听我的。”
我大概明白了，秦悦和李先不门当户对，李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而李先又是花花公子做不了主，所以秦悦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角色，怀着孕还受气。
我和齐柒从李家出来，他一脸的为难。
“怎么了？”我问。
“我没有头绪了，怎么看，都像是秦悦自杀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问。
“不知道，什么证据都没有，难道不是一个自杀的结果？何况流产死亡这种事情几率又这么大。”齐柒仰天长叹。
我安抚他，“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去市局保释的那个女人，她讲话有种上海人的味道，而今天的李夫人，很正常，丝毫没有那种语气。”
齐柒的眼睛猛然睁大，看着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怎么没发现！”
我轻蔑的笑笑，你还太年轻。
“那如果不是同一个人，怎么演呢？”齐柒问我。
“不是孪生姐妹，就是化妆的演员，现在的化妆技术可不差。”我说。
“如果是两个人，她本人在保释阶段，要去干嘛？”齐柒捏着方向盘思考。
“去堵媒体的嘴？去解决后事？”
齐柒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应该研究研究，他加足马力，回了市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