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国有一座剑城。
剑城里有一个城主。
城主有一把山海剑。
张衡一看着终南山的方向,潇洒坐在剑城城墙上,看着远方夕阳西下,心中思绪不断。
等了这么多年,你终于以剑入圣了。
“爹,这回要去哪里?”一个模样可爱,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不忍的扯住张衡一的衣角,喃喃道。
“终南山。”张衡一宠溺的揉着女孩的头发,眼神温柔。
“爹,这回要去多久?”小女孩不知道终南在哪里,却知道应该是个很远的地方。
“等你把爹留给你的剑法练会了,爹就回来了。”张衡一蹲下身子,温柔的捏了捏女孩肉嘟嘟的脸蛋,笑着回答道。
小女孩有些不舍的噘着嘴巴,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不开心的说道:“娘亲说了,如果你这次要去很久,她就改嫁了哎,爹,我不想娘亲改嫁,所以爹早点回来好吗?”
张衡一听闻,哑然失笑道:“那是自然。”
小女孩提着自己的裙摆,努力不让已经通红的眼眶中的泪水滑落,挤出一抹倔强的笑容,开口道:“爹,要赢哦。”
张衡一看着小女孩,拍了拍身后的剑鞘,自信满满道:“那是自然。”
那一日,剑城城门大开,无数身着白衣的侍剑卫排列在城外,恭送城主出城。
小女孩看着张衡一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终于是泣不成声,死死抱住一旁的侍女,哭的歇斯底里。
张衡一背着山海剑,缓步而行,夕阳下身影被拉的很长,说不清的绮丽壮阔。
八岁练剑入修行地,二十五岁以剑入圣。
张衡一回想起往日的种种,恍若隔世。
这个天下间用剑登峰造极的男人,唯一的弱点柔情便是自己的女儿,只是这一次,他还是选择了要去看看,那个天机子批文中,剑道极圣的许剑临。
若干年前,许剑临还只是少年,便是能够轻松写意的接下他的一剑,让他大感赞赏。
终于让他看到了能够在剑道上追上自己的那个人,张衡一很兴奋,多年未曾出鞘的山海剑也很兴奋。
而现在,他到了,也看到了那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许剑临。
许剑临看着他,满脸笑意。
张衡一看着他,面色喜悦。
“到处走走?”许剑临开口道。
“也好。”张衡一点头道。
两人并排而行,不言不语。
太常引看着相处起来居然有些和谐的两人,也是明白了大概。
庆修和李晋贤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两人见面必然剑拔弩张,马上就有一场惊天战斗,只是现在看起来,还真的像两个老友多年未见,叙旧一般散步而去。
“这是什么情况?”庆修不解的看着太常引,脸上满是疑惑。
李晋贤也是有些迷茫。
“天下间只能有一个剑圣不是吗?怎么二师兄和这张衡一相处起来这般融洽?”庆修接着开口问道。
太常引看着脸色茫然的两人,开口解释道:“融洽吗?”
“这还不融洽?这都结伴而行了?看样子二师兄还有可能带他去品尝品尝那桃花酿。”庆修看着二人散步而去的方向,自然是明白了二师兄要去的地方。
“战斗已经开始了。”太常引语气默然的开口道,说着便也是顺着台阶缓步而下。
庆修和李晋贤也不拖拉,脚步紧紧跟随着太常引的步伐。
…
如庆修所料一般,此时的酒铺内,张衡一和许剑临端坐在桌子边,满心欢喜的品尝着桃花酿。
张衡一不由得赞赏道:“若要有天,天下有个美酒榜,这酒必然是前三之数。”
许剑临看着喝的很是开心的张衡一,也是笑着说道:“晚辈喝过的酒也不再少数,长安曲酒质太烈,喝完后人会感觉浮躁难平,五洲安晚辈也有幸得到过一坛,尝后舌尖醇厚,香气扑鼻,但是终究不算好酒,唯独这小小酒铺中,产量极少,价格便宜的桃花酿深得我心,若要真有排名,我投这酒第一一票。”
张衡一端详摇晃着酒杯,看着质地通透的酒水,接着说道:“是两票,我也投它。”
许剑临听闻,笑着说道:“这样看来,它这第一也算是有些眉目了。”
张衡一一饮而尽,忍不住的叹道:“没想到终南地界,还有这等美酒,相比起来,我剑城倒显得相形见绌了。”
“世人都说终南规矩多,却是不知道规矩多,也是因为诱惑多,不与规定,恐怕光是这桃花酿就能让人不守规矩起来。”许剑临说着便是再次给张衡一酒水满上。
…
太常引三人皆是坐在村口,若有所思,看着那酒铺里把酒言欢的两位圣人,心里难免紧张。
这种人物,光是在地上跺上一脚,都会影响颇大。
“三师兄,你的意思是,这喝酒也算是比试了?”庆修看着那本就为数不多的桃花酿被二人接连不断的喝完,有些心疼,好奇问道。
太常引却是闭着眼睛,开口道:“圣人的比试,我等凡人怎么能够明了。”
李晋贤点头认同,看着庆修依然不解的表情,眼神嫌弃。
“既然是圣人,做起事情来还真的迂腐不堪,既然为了比试,何不早早比试完就算了,这般拖沓,真是没一点潇洒风度,弄得我都不太想学剑了,看来用剑的人皆是君子,看来还是学刀好些,不用讲这般大道理,直来直去。”庆修估摸着二人的行为举止,倒是有着几分相似,不由得都将其归于剑道所致。
“师弟,你的这句话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太常引微微睁开眼眸,眼神冰冷的看着庆修,听着刚才庆修的那一番话,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庆修脸色一变,陪笑道:“三师兄,误会了,师弟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用刀,直抒心意,不用被繁文缛节所困扰,想怎样就怎样,多霸道。”
太常引表情默然的看着脸色紧张,此时还下意识护住脑袋的庆修,也是不在追究,缓缓开口道:“无论用剑还是用刀,和修行无关,只是个人的品行注定了今后刀剑道上的风格,张衡一和二师兄的确有几分相似,但不是意味着天下间用剑的修行者都是这般正人君子,阴险毒辣者也不在少数。”
李晋贤再次认同的点了点头,想起了长安城里的一些故人。
庆修也是听闻心中略有所感。
“三年前,我去了一趟漠北大雪地,看了看那道高耸入云的天门。”张衡一看着窗外层峦叠嶂的山川,心中感叹道天门之大,压迫力十足。
“前辈有所感悟?还是说看到了什么?”许剑临好奇问道,对于那道突然间出现在天地间的天门的模样有所幻想。
“那不是属于这世间的东西,也不是属于人间的门,只一眼,我就败下阵来,我明白这世间的圣人都是被这道天门所排斥,所以他们未曾再去过第二次。”张衡一回想道那是的种种场景,无数唐国军队驻扎在那天门不远处,却是没有半点异样,唯独自己在与天门对视之时,一道气息冲击而来,那是他自己在熟悉不过的山海剑意,只是比起自己的来说,更加强盛。
“师父说过,圣人见天门难于登天,前辈能够接下那天门的一道意,实属难得。”许剑临喃喃道。
“门主也曾去过,这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不明白,这天门出现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张衡一眼神逐渐冰冷,心中思量多年的疑惑也是在此时问出。
“晚辈不知,但是晚辈会去看看。”许剑临端起酒杯,缓缓开口道,眼神中也满是坚毅。
张衡一听闻许剑临平静的话语,虎躯一震,瞬间便是明白了许剑临心中所想,不再言语。
“师父曾说,天门现,末日临,如今天门隐约间有了松动的迹象,所以大师兄一直守在天门处,未曾回来过。”许剑临轻放酒杯,笑着说道。
“与一门客相比,我等倒显得贪生怕死,不敢作为一般,羞愧难当。”张衡一失神的喃喃道。
“如今五洲之上,各国都是明白,却没有任何人敢于表态,前辈今日来我终南,是否算是唐国的态度?”许剑临拿起桌上最后的一坛桃花酿,疑问道。
张衡一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许剑临熟练的打开酒坛封口,解释道:“唐国的态度向来明朗,三门客何须装作不明,我听闻门主山门贴上写的既不是大太子,也不是我那徒儿,居然是那名不见经传的三太子,恐怕终南山的态度,当今圣上也是明白得很。”
许剑临将目光看向村口外表情紧张的三人,摇头道:“名不见经传倒是说错了,一鸣惊人才是正解,这三太子如今已经是我小师弟的徒弟,也算是内门中人,这样的状况下,前辈还会认为终南山的态度不够明确吗?”
张衡一也是顺着许剑临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早先自己问路的少年,心里顿时明白,佩服道:“门主不愧是门主,竟然能够逆天改命,这样一来,终南山难道是想入世?”
许剑临摇了摇头,对于张衡一的说法不予置否,只是释然道:“终南山不会入世,但是会有人下山。”
张衡一看着李晋贤身旁的庆修,明白了终南山真正的意图,眼神冷漠,开口道:“你知道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徒弟是二太子,而是事情真的要往门主设想的那种田地发展,唐国根基必定会受损。”
许剑临依然摇头道:“前辈考虑的太多了,却是忘记了今天来是所谓何事。”
张衡一表情一怔,随后也是释然般笑着说道:“今天来只为一件事。”
许剑临倒完最后一点酒水,站起身子,默默听着张衡一缓缓开口道。
“一剑破终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