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内登时乱做一团,众人嚎叫起来,仓惶逃命,桌椅板凳通通掀翻在地,堂下一片狼藉。
齐子羡今日是常服出行,身边并未带家仆,此时无人上前帮手,情急之下,抽出腰间的软剑,与那人过得十几招,勉强护住自己,但仍未看出对方招式来历。
倏尔望见身旁的沈清妩一脸错愕,不知闪躲,忙一把搂过她,护在身后。
桐欢急得大叫:“少将军,护好我们小姐!小姐不能有事!”
听她唤齐子羡“少将军”,夏侯瑾萱与尺素练都吃了一惊,唯那几个正在砍杀的大汉,似乎并未感到一丝一毫的意外,仍旧一心一意与齐子羡厮杀,且下手极狠,招招毙命。
那几人一同围攻齐子羡,他又需分心顾及身后的沈清妩,再厮杀十几招后,不免逐渐落于下风。
一黑衣大汉绕到他身后,刀刃劈空而来,沈清妩瞥见,下意识大叫:“小心!”随即想也不想,伸开双手,竟是要为他挡下那一刀。
那黑衣大汉的刀刃已经指到她眼前,不知为何,目光与她对视一眼,竟然将刀锋生生移开,转以刀背示人。
此时,齐子羡已经回过神来,一旁的尺素练也闪身过来,二人都是一招凌空扫腿,将那人踹下堂去。
齐子羡笑道:“尺老板好俊的功夫。”
尺素练向他颔首一笑,随即朝楼上大喝一声:“还不下来援手?”
十几名跑堂模样的小厮翻身下堂,齐齐亮出长剑,与那七八个黑衣大汉拼杀起来。
有这十几人相助,齐子羡与尺素练很快抽身出来,几十招过后,为首的黑衣大汉察觉形势不对,退出楼外,高声道:“情况有变,撤!”
其余黑衣大汉得令,收了杀招,迅速脱身而去。片刻功夫,堂内已经恢复宁静,仿佛方才的厮杀与搏斗只是一场错觉。
齐子羡收回软剑,手仍然紧紧搂着沈清妩:“沈小姐,你没事吧?”
他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尺素练抬头,拿探究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他,蓦然意识到沈清妩已经嫁于楚王为妃,齐子羡怅然地松了手,任尺素练将她扶到一旁坐下。
方才躲到堂内的夏侯瑾萱与桐欢也急忙出来,询问沈清妩可有受伤。
沈清妩身上并无外伤,只是她似呆了一般,愣愣坐在那里,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眸中水光闪动,不发一言。
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夏侯瑾萱安抚道:“姐姐莫怕,那伙人已经走了,不会再来。”
齐子羡问:“可是受惊了?”
沈清妩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只是……”
只是看见了那为首的黑衣大汉在说话间,露出齿间的金牙,她莫名有些心惊而已。
那日,城郊欲侵犯她的那伙匪徒,同样黑衣蒙面,同样齿间有一颗金牙,是她想多了么?还是,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伙人?
当日,那些人分明死在赵成熠箭下,如何能死而复生?
今日这伙人显然为齐子羡而来,方才,有一人的刀刃已经离她近在咫尺,竟然临时收手,实在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方才助他们杀退黑衣大汉的小厮已经在尺素练安排下,开始收拾堂下被掀翻的桌椅板凳。
见他们训练有素,秩序井然,齐子羡道:“尺老板的素练楼中,竟然有此等武林高手,真是藏龙卧虎,在下佩服。”
如若今日没有这些人相助,他能否全身而退,尚是未知之数。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为何在酒楼内豢养这么多打手呢?
见齐子羡抬头望着她,似在等一个解释,尺素练道:“在京中做生意,不比旁处,素练总得留些后招,否则,岂敢开张?”
今日第一天开张,就迎来这么多位不请自来之客,若未留有后招,这开张之日,岂不就成了关门之时?
她的解释倒也说得通,况且,幸得她今日及时出手,方力挽狂澜,救他们于危难之中,过多揣测下去,倒是他们的不是了。
沈清妩笑道:“今日这一闹,素练楼想必已经声名鹊起,往后,该不会有人敢轻易来找麻烦。”
尺素练也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古人所云,诚不我欺。”
一时气氛轻快了些,齐子羡见堂内桌椅器皿均已破损,要留下银两补偿。尺素练推拒再三,只说破财免灾,且大家都不缺这些小钱,权当交个朋友。
齐子羡见她性格爽朗大方,不是虚伪客套之人,于是就此作罢,再不提赔偿之事。
因素练楼需重新整饬,几人又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