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娘无心过问你,好在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大夫人擦了擦眼角,“明日你就长大了,娘怕是那说亲的都要踏破岳家的门槛了。”
“娘!”岳珠儿不好意思地摇晃着大夫人的胳膊,随后有些不悦的开口,“娘,您打算什么时候收拾岳千帆,大哥可就是他害死的!”
“这件事你不必担忧,明日是你的大日子,要收拾那个小贱人不在这几日。”大夫人眼色冷,脸上更露出几分阴云来,随后又疼爱地看着岳珠儿说道,“明日你表哥他们也会过来,你只要美美的,迷倒那些皇子就可以了。”
“娘!”岳珠儿娇羞地开口,“您说什么呢!”
“我的珠儿定然会是做皇后的,所以不要跟那些小贱人般见识,明白了吗?”
“娘,可是太子已经娶了太子妃,您觉得太子能做皇上么?”岳珠儿想起这几日太子每日来,皇子都会跟着过来,那玉树临风的隽秀比起太子不知道好多少。
“珠儿,你不必考虑这些,母亲会替你选个最好的。”大夫人拍拍岳珠儿的手,“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
送走了大夫人,岳珠儿缓步走到床边,从箱子里拿出个玉人儿,整块玉晶莹剔透,却是刻得栩栩如生,正是岳珠儿自己。
洛朗释那日自己来府上,将这个玉人儿当做礼物送给自己,还凑在耳边对她说:“君心思玉诉衷肠,魂牵梦绕美人画。”
想起洛朗释深邃目光溢满的深情,岳珠儿的脸又开始有些发热,连忙将玉人儿放到箱子里,长舒口气,不再想这些,叫来丫头为自己洗漱。
翌日早,岳府就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虽然岳崇山被降职,但毕竟还有岳崇南在,说不准哪日岳崇山便官复原职了,所以来的客人也着实不少。内院是众多女客为岳珠儿庆宴的地方,外院则聚集了不少男宾。
大夫人坐在铜镜前,梳着高高的云髻,穿着正红色亮纱外裳,系金色织锦宽腰带,亮眼的牡丹纹长裙,勾了勾嘴角,看着镜子里人的露出丝自信的笑容。
张嬷嬷打量着她,笑道:“对亏了春秀的药膳,夫人看起来简直不输那些姑娘们呢。”
“是吗?”大夫人笑了笑,眸子里闪过丝冷意,“我自然要打起精神,若是连我自己都没精打采的,那些想来看我笑话的岂不是更得意。”儿子没了是事实,那些来参加及笄礼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大都是来看她如何憔悴的吧!她怎么会让她们如意!
千帆刚刚穿戴好,忽听外面阵嘈杂的声响,翠烟正要出去看,只听外面传来瑞香的声音道:“姑娘,老夫人身子不适了。”
千帆到了清雅居,只见顾嬷嬷眼睛通红,似是哭过的模样,心中有些吃惊,顾嬷嬷看到千帆来了,脸上浮起丝笑容,急忙道:“姑娘,快去瞧瞧老夫人吧。”
“顾嬷嬷,祖母这几日吃着汤药不是见好了?怎么今儿又病了?”千帆脸上带了丝焦急。
顾嬷嬷叹口气道,“早上起来老夫人就有些胸口闷,方才也不知怎么就昏了过去。女医已经请来了,正在给老夫人开方子。”
路进了内室,老夫人躺在迎枕上,面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千帆走上前去看,老夫人睁开眼睛,看到她点点头,慢慢地道:“帆儿来了。”
千帆不由自主面带忧虑:“祖母是哪里不舒服?”
老夫人挣扎着拉起千帆的手,说道:“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帆儿,我嫁到岳家家这么多年,直劳心劳力苦撑着,若是岳家有了什么损伤......我愧对你祖父,愧对岳家的列祖列宗......”说着说着,她猛地咳嗽了声,千帆急忙上前用手抚顺她的胸口。
老夫人看向千帆.道:“今天这场宴,我是不能参加了,但是帆儿,答应我,能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可好?”
千帆看着老夫人,这位已知天命的老人似乎在养病的这段时日里想通了这切的关键,于是她拖着病体向她示弱,希望她能就此放过岳家大房。
“祖母,您放宽心养病,都会好起来的。”千帆抽回手,行礼道,“祖母,帆儿先去跟父亲说声,祖母不能参加这次宴会了。”前世之仇未报,她怎么会放过他们?
看着千帆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老夫人眸中闪过绝望的灰暗,“我竟是不知,这丫头竟对他们恨之入骨,老大家的究竟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千帆走到岳珠儿的院子时,里面已经欢声笑语片,对千帆来说,她并不怕老夫人知道,因为没有证据的话只能叫猜测,而这种猜测老夫人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
“姐姐。”岳青儿看见千帆,起身朝她走过来,立在院子里看着那摇曳的牡丹道,“今日是个好日子。”
“这哪里说得准。”千帆笑道,“夏日的天,孩儿的脸,可是说变就变。”
过了会,大夫人牵着岳珠儿袅袅走来,今日的岳珠儿身湖蓝色的长褶裙,颜色清爽而明净,为她多添了几分俏皮,给人的感觉既端庄又不失活泼,透着优雅的气息。所有人都笑着站起来和大夫人打招呼,气氛时之间热烈起来。
及笄礼仪程繁多,分为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拜、加、拜、加、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训、笄者揖谢,最后才是礼成。
礼成后,趁着宴席还没有开始,姑娘们便商议去听戏,大夫人特地请了戏班子来府上,这样风雅之事,大多闺阁小姐都不会错过,众人结伴,两两的朝着唱戏的地方走去。
大夫人笑着在棚子里坐下,这回老夫人不在,冷氏又要养胎,她理所当然是坐在主位上,随后又拉着岳珠儿和千帆左右地坐在身边,旁边的夫人小姐们脸上都露出笑容,互相对望,交换着耐人寻味的眼神,窃窃私语个不停。
戏台上唱着风流俊俏的书生与贵族千金见钟情,上门求亲,却因为家道中落而被人拒之门外,俊俏的书生情难自已,潸然泪下,小姐们看得很紧张.夫人们却说说笑笑,场面很热闹。
这时,大夫人身边的个丫头正要奉茶,千帆轻声咳嗽了声,翠烟眸光闪,颗石子打在小丫头的胳膊上,那杯茶就全部倒在了大夫人的身上。
小丫头连忙跪下告罪,大夫人碍于这么多人在场,自然不会苛责下人,便跟众人告了饶,让岳珠儿招待着众人,自己下去换身衣服。
那边的戏台上已经是折的间歇,戏子们去台后做准备,夫人小姐们热闹地坐在起说话谈心。
岳珠儿温柔地看着千帆道,“妹妹,你能帮我去查看下待会要送过来的糕点吗?若是咱们都走了,就太失礼了。”
“那是自然。”千帆笑着起身,向诸人告罪后离开了院子。
大夫人换过衣衫,微微有些头晕,便差顾嬷嬷先去查看午膳的酒菜,正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闻得有股陌生男子的气息靠近,猛然睁开眼呵斥道:“大胆!谁这样无礼!”
“夫人,您吓到清流了。”来人正是方才在台上扮演书生的清流,此时的清流拉着大夫人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你摸摸,你摸摸,你都把人家的小心肝都要吓出来了。”
“清流,你怎么在这里?”大夫人看是清流,放松下来的心情突然又提了起来,“这里是府里,人多眼杂,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万被别人看到……”
“你难道不知道人家想你么!”清流将根手指点在大夫人的樱唇上,“人家说,日不见如隔秋,你都好几日没有来看人家了,你看看,小清流都想你了……”
大夫人的手被清流拉着放在自己的*处,顿时阵面红心跳,浑身发烫,不过到底是处在后宅,自然也知道若是被人碰到就是百口莫辩,当下却也只是轻轻推开清流,“你也知道这里可不比外面,你好好去唱戏,我明日去寻你可好?”
“夫人你是嫌弃清流了吗?”清流不愧是戏子,那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好,夫人既然嫌弃小生,那小生就此生不复相见。”
“哎呦,我的小冤家。”大夫人连忙拉住就要往外冲的清流,抱着他哄道,“我这几日不是忙着吗?你怎么能忍心说出那样的话来伤我的心?”
“夫人,您若是不要小生了,小生唯有死啊。”清流痛哭流涕的模样看得大夫人心疼不已。
“恶心死了,恶心死了。”没等大夫人说话,直站在千帆肩头的小妖精终于受不了地开口了。
“谁!”大夫人和清流都是惊,当下也顾不得诉说衷肠,齐齐转头看过去。
“大伯母,若是大伯父知道你竟然跟个戏子有染,你说大伯父会怎么做呢?”千帆笑眯眯地从内间走出来,优哉游哉地坐在桌子旁。
“哼,你以为老爷会相信你的话吗?”大夫人到底是久经风雨,从刚开始的惊慌瞬间便冷静了下来,“捉贼拿赃,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和清流有染!”
“大伯母还真是提醒我了,”千帆嘴角牵起丝奇异的笑容,“既然没有证据,那就直接摆出来就好了。”
“你要做什么!”大夫人话音未落,便觉得眼前黑,随即昏了过去。
千帆看着枫夜将两个人打昏,笑眯眯地开口,“枫夜,把他们俩脱光了,扔到床上去吧,记住,姿势好看些。”
“是!姑娘。”枫夜面上红,拎起两个人进了内间。
“小帆儿,规矩!规矩!”小妖精听到千帆竟然说出这种话,顿时摇着鸟头叹息。
院子里,等着看戏的姑娘夫人们见戏迟迟不唱,顿时有些不悦。
没等众人说话,却听内院传来声尖叫,“啊!”
外院,宴会进行到半时,外面突然传来阵嘈杂声。
岳崇山压下恼怒,道:“谁在外面喧哗?”
管家慌张的进来,刚要开口,突然想起这么多人在,顿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岳崇山心中慌,不知为何笃定不是好事,可又不好避讳众人,只得说道,“是少爷有什么事吗?”
管家只好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还得老爷亲自去趟才行。”
岳崇山心想着反正岳崇南可以招呼宾客,自己便去看看,于是起身向众人告罪,随后匆匆往后院走去。
管家引着岳崇山走到大夫人院子门口,只见众多女眷围在门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这时夏姨娘匆匆从里面出来,见到岳崇山连忙行礼,“老爷!”
“出什么事了?”岳崇山皱着眉头,见那些女眷看见他都纷纷退让几步,心下更加疑惑。
“老爷,您还是自己去看吧。”夏姨娘欲言又止地开口。
岳崇山走进大夫人的房里,只见那锦缎被下男女相拥在起,光洁的肩膀昭示着人锦被下不着寸缕的事实!岳崇山顿时感觉自己所有的血液都逆流而上,把将那男人扯了下来,随后巴掌打在大夫人脸上,大怒道,“贱人!”
大夫人被这巴掌甩得反倒是清醒过来,在看到面前这幕的时候,顿时惊慌失措,尖声叫道,“啊!”
“各位夫人,今日府中实在不便待客,还请各位先行回府。”夏姨娘立在门口,对着众多小姐夫人柔柔地开口。
按道理来说,夏姨娘不过个妾室,根本没理由赶走客人,只不过撞破人家的后宅私事,些本来还打算求娶岳珠儿的夫人们顿时都歇了心思,纷纷找出理由告辞了。
转眼间,院子里只剩下岳崇山、大夫人和那还在昏迷的清流,春秀和顾嬷嬷跪在门口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春秀嘴角划过的丝冷笑。
岳崇山冷眼看向他们人,眼神怒睁着泛起红色,大声地对大夫人怒吼道:“秦婉!你个贱人,我要休了你!”
大夫人捂着被煽肿的脸,只觉得浑身阵冰凉,抬起头,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岳崇山的腿,哭叫道,“老爷,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被人陷害了……”
“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拉下去。”岳崇山指着清流,咬牙切齿地开口,“给我乱棍打死,丢到乱葬岗里喂狗!贱人……”说完,岳崇山再度抬起脚朝着秦婉的身体狠狠地踢了过去。
“老爷,我什么都没有做,是岳千帆那个丫头陷害我的!”大夫人却是又爬到他的脚边,双手死死的抱着他的大腿,她害怕自己就这样被打入永不翻身的地位。
“夫人失德,送入家庙,此生不许再出来!”岳崇山冷冷地看着秦婉,好像在看个死人。
大夫人哭喊着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岳珠儿立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眸中满是厌恶。
“珠儿,珠儿,你相信娘!”大夫人惊慌失措地想要去拉住岳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