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发现了这条暗道,并且潜了进来,你们近期多派些人在这里严加看守,要是事情败露,别说钱了,命都会交代在这!”巴潢心里也知道这些兵蛋子有些看不起自己,但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眼巴巴的觊觎他手上的钱财?
几个官兵忍下这口气,谁让这条暗道他们打不开呢!不然哪还用看巴潢的脸色行事!有了这笔钱,他们占山为王,天高皇帝远,何况这里靠近边塞,大不了直接投敌,又有何惧?!
巴潢脸色很不好看,转身重新回到暗道。几个官兵有心想要追上去威胁他打开暗道的方法,又忌惮暗道里的重重机关,根本没那个胆子冲进去。
“去跟头知会一声,顺便叫几个兄弟过来在这守着,老子可不想晒着大太阳傻站在这。”
很快,陆续又来了几个人,更有一小队在这附近搜寻着。
两人就这样在树上蹲了一天,夜半时分,叫他们放松了警惕,才又换了个地,寻找机会下山。
没想到这些官兵心里不服巴潢,身体却又本分的按照巴潢说的去做。
“就趁这个时间我们下山,速度要快,虽然山下巡视会更严密,但是也不见得多用心。他们总觉得有机关陷阱在,没几个人能安然进到盐井山里还能全身而退的,这也是他们自大的一点。”陆景中说着,笑意渐渐爬上眉梢,“我们来比赛,看谁能先到家,赢的人可以对另一个人无条件任意差遣一件事,来吗?”
千诺眉头微挑,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陆景中突然说这话的用意何在,“我饿个两三天都没事,就是陆少爷你,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的没吃过多少苦,到时候输了,可别赖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击掌为誓!”
“击掌动静太大,勾指为誓吧!”千诺蛮横的将小指搭在陆景中的小指上,敷衍的晃了两下,转身就开跑。
“你又耍赖!”
“能赢就行,管我使得什么招?”
“……”
黑夜中两个人影穿梭在茂盛的树林中,一跳一跃,和谐极了。
“什么人!?”正在树下方便的小兵,余光瞥到两抹身影,吓得裤子都忘了提。
回应他的,是死寂一般的安静。一阵冷风吹过,吹的小兵一个激灵,着急忙慌的提起裤子就跑。
好不容易安全逃出盐井山,陆景中侧目看着一直跟在自己旁边的千诺,眸色微深,不知在想什么。
“陆大人好身手,不知师承何处?”
“我爹。”
“……”千诺极有深意的看向陆景中,默默的又重新提了一把气,越了陆景中一头距离。
陆景中眼眸微眯,忽的落后千诺一段距离,潜进了深巷。
很快就察觉身边气息不对劲的千诺回头看了一眼,空荡的身后,哪还有半点陆景中的身影?
“陆景中,你躲起来是没有用的,要是真的消失不见被人悄无声息的掳走了,我可不管,等我得了第一再出来找你吧。”千诺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皱起眉头道,“我数三下,你要是还不出现我就真走了。一……二……”
“笨蛋!我在这呢!”陆景中身影出现在离千诺十丈内,笑的好不得意,“知道我在使诈还等我,媳妇,你这举动让我太感动了。”
“……”千诺气血上涌,抿着嘴巴一声不吭的提着气走了。
陆景中不敢马虎,千诺的性子他也摸透了大半,真正能让她生气的事情并不多。
千诺见陆景中不上当,反而与自己保持着十丈距离,眉尾一挑,心想:这小子还真是聪明啊,懂得揣摩她想法了。
还未靠近小院,就被那火光逼得停在不远处。长亭巷那块地方被衙役家丁围的密不透风,各个高举火把,面目狰狞。
章程翘着二郎腿,坐在小厮随身携带的椅子上,正漫不经心的撇着茶沫。
“果然还是被他给找到了。”千诺早知道会有这么天了,还以为会晚些呢,没想到章程这就坐在这等着了。
“只要排查近期外来百姓,找到我们不是难事,看来这里暂时回不去了。”陆景中说着,就要带着千诺离开这地方,不小心踢到了农户放在外面的柴木。
安静的夜里,这声动静被放大,章程喝茶的手微顿,目光朝声源处看去,一处衣角刚好消失在他视线。
他先是愣了会儿神,忽的反应过来,指着那处地方,“都给本少爷去追!留几个看门的在这!”
夜的寂静被打乱,街上凌乱的脚步很久不曾停歇,火光印在墙上,吓得睡梦中惊醒的百姓纷纷心慌不已。
“都给本少爷搜仔细了!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是!”回应章程的,是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声音。连他自己也被这动静给吓了一跳。
一边。陆景中跟千诺翻墙而入,进到院子里,没事人一样的该梳洗梳洗,该睡觉睡觉,一点都没有被围困的忧虑。
章程在外搜寻了一夜,怎么也想不到要找的人就在那院子里,而且睡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晨光熹微。朦胧间,千诺感觉到脸上痒痒的,微微偏头躲开,头埋得更深,声音微哑,带了点娇媚,“别闹。”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先松开我,嗯?”
千诺不情愿的在陆景中怀里蹭了蹭,“好,顺便看下章程还有没有守在院外。”
“嗯,那你再睡会儿,我去去就回。”
怀里抱着的温热离去,千诺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陆景中披了衣裳出门,轻打了个呵欠,又迷迷蒙蒙的重新闭上眼睛休息。
没让千诺等太久,陆景中就又钻进了被窝里,千诺如水蛇一般靠近,手脚并用,紧紧的缠着陆景中腰身。“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早点在锅炉里热着,章程不在,只有十来个家丁守在前后门。”
“唔,让他们帮我们看门也好。”
好一会儿没人说话,房间安静下来。
“还没回来?!”
“少爷,他们不会是跑出城了吧?”
“怎么可能!本少爷可是去城门那边打点过的,他们不可能就这么逃出城!”
“可是昨天晚上他们就……”家丁见章程脸色变得越来越黑,说得越发小心翼翼。
院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千诺眉头紧拧,没了睡意。
“少爷少爷!奴刚刚去买早点,听到包子铺的老板说有个长得很帅气的男子去他那里买了包子,就在不久前!”家丁怀里抱着包子,脚步急促的跑向章程。
“长得帅气跟本少爷有何关系。”章程不以为意,反而对家丁的话心生不悦。
“不是的少爷,是那个男人,就是我们在找的那个!”
章程‘唰’的一下窜到家丁面前,“那他现在人在哪呢?!”
“……奴这不是第一时间来告诉少爷您了吗?因为长得帅气,所以多看了两眼,来的方向就是这小院,包子铺老板就说了这么多。”
章程嘴角一挑,看向小院的大门,露出森森白牙,“给本少爷把门打开!”
在千诺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时,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淡定的擦了擦嘴巴,露出微笑,“章少爷,一大早的过来拜访,有事吗?”
“你这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难道不知道最近望西县里本少爷大量派人去找你吗!居然敢在欺骗本少爷之后逃之夭夭,既然有那个本事不让本少爷找到,现在又光明正大的在本少爷面前露面又是怎么回事?”章程环视一圈,笑意更深,“你男人呢?不会是丢下你跑了吧?”
千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章少爷生气是应该的,您先别气,来,坐下慢慢说,用过早膳了吗?”
章程面色依旧臭的可以,不过还是坐了下来,家丁把买来的包子放到桌上,退至一边。
“我说,你男人不会真的抛下你跑了吧?哼,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本少爷不会再上你当受你骗,你想进章家,没门儿!”章程扬起下巴,一脸倨傲。哼,有谁能抵抗得了他家的财富呢?更别说孤身一人的女人了。
“……”千诺一时语塞。“我看起来很像被人抛弃的样子?而且我好像也没求你纳我入府吧?”
“来人!把这女人给本少爷绑了!”章程面色一黑,怒道。
家丁正要上前,小腿就被人用石子打倒,酸软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陆景中一身深蓝色锦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腰间随意的用腰带固定,面容慵懒随和。手上握着仅剩的一块小石子,信步走到千诺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肩上,挑眉看向章程,“不过是起晚了点,让章少爷多想了,真是罪过。”
“吃饱了吗?”陆景中问。
“我下了些面条,你要吃吗?”千诺仰头,上扬的嘴角隐有得意。
“好。”
章程:“……”
这两个人还他娘的有完没完!
章程身子往后一仰,怒目而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管你们在外面有多厉害,在这望西县,本少爷说了算!”
陆景中讥笑,“无知!”
“你小子有种再说一次!”
“脑袋不好使也就算了,耳朵还聋了,年纪轻轻的,真可惜。”陆景中惋惜的看他一眼。
章程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见千诺端了碗面条出来,强行压下怒火,“你们要是给本少爷好好道个歉,之前的事就这么算了,本少爷也不是那么喜欢计较的人,这两天追捕搜寻的,本少爷也累了。给你们一个台阶下,就好好配合,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你们这折损的面子,本少爷要补回来!”
千诺笑眯眯的看着章程,“章少爷说的哪里话?我们怎么敢惹您生气呢?之前真的只是误会一场,这两天我们东躲西藏的,也不好受,说来也是巧了,躲避过程居然还遇到了章员外。”
“见到了又怎样?难不成你还跟我爹告密,说我强抢民女?哈,跟我爹说,你脑子没问题吧?”
“听说章家主母强势,眼里容不得沙,要是被她知道章员外在外偷养了其他女子,不知道会如何呢?”
章程‘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眼里好不容易快要熄灭的怒火再次被挑起,“本少爷喜欢你不错,但不代表你可以随便造谣我爹!”
陆景中抬头看了章程一眼,眼里嘲讽更浓,“章少爷都可以花天酒地,风流潇洒,为什么章员外不行呢?何况章家的钱都是他挣的,有钱的男人消遣消遣,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千诺叹了一声,“章少爷本性不坏,只是喜欢玩乐而已,对家人也一直爱护有加,可惜啊,那些财富都是来自章员外的。对了,好像那天我跟我家男人听到了那院子里传来了陌生年轻男子的话,嘴里叫着的,可是跟章少爷一模一样呢。”
章程面色铁青,将一桌子的早点扫落在地,“你们想得到什么!居然这么费尽心思的去挖我们章家的事!”
陆景中及时的抱住瓷碗,碗里的面条幸免于难。
千诺不在意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道:“我们只是把真相告知章少爷,没有其他用意,要说有的话,也只是希望章少爷大人有大量,对我们之前做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冤家宜解不宜结,您说是吗?”
“这件事不准说出去!”章程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警告道。
“这是自然,不过纸包不住火,要是您不想章夫人为此受伤的话,还是尽早将那女人安顿好,免得哪天那外室就带着儿子进了你章家的大门,到时候闹起来,场面多难看啊。”
章程青筋暴起,双眼赤红,“只要你们不说,这事自然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千诺脸上的笑容变都没变,看着章程带着人怒气冲冲的走了,才收起那已经笑到僵硬的嘴角。
“陶勇这消息带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去给陆景中盛面条的时候,陶勇身影出现在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