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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跟你说话真费劲

萧玉琢心道,她这次回来本就是来告状,说服阿娘支持她和离的。

老太爷脸色尚算红润,她实话说出来,会不会再把他给气晕过去?若是真再气晕了他,萧家人会直接把她吃了吧?

“呃……”萧玉琢低头。

“当初我就劝过你,女孩子家可投个香囊,送个帕子,叫他明白你的心意就够了,切不可主动倒贴。”老太爷轻叹一声,“你说我老顽固,听不进。”

萧玉琢瞪大眼睛看着祖父,这话估计早被郡主忘到脑后了,她并无印象。但老太爷这想法跟她穿越前专门上过的情感课程说的,女孩子可以勾引,可以诱惑,但绝不能表白,岂不是一个道理?

“是玉玉不懂事。”她连忙点头。

老太爷轻缓摇头,“听说玉玉长进了,我就猜你是吃了不少苦。如今听你这么说,真是印证了……你若过得不好,趁着我还在京城,回家来吧。”

萧玉琢闻言,彻底惊住。

不是叫她笼络好景延年,好在萧家岌岌可危之时,给萧家帮扶?

不是交代她在他离京之后,如何讨好圣上,讨好夫君?

“祖父这是……这是叫我和离?”萧玉琢瞪大了眼,声音都显得迟缓。

萧老太爷笑眯眯的看着她,“这话可不敢说,我可没叫你和离!”

萧玉琢愣了愣。

老太爷则冲她眨了眨眼睛,颇有些调皮的老顽童之样,“景延年我与他打交道不多,只知道为人为将,他口碑都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是个好夫君。越是刚硬的男人,越不喜欢女人倒贴自己。”

萧玉琢脸面一红,“祖父的话,玉玉都记在心里了。”

“光记在心里怎么够?”老太爷似有些替她着急,“我明日就要启程离京,你若是想明白了,今天就……我若是走了,你的叔伯爹娘,未必会同意你回来。”

老太爷是真心要帮着她和离呀?

“那祖父您就不想我能帮衬娘家吗?还是祖父觉得修远他并没有这个能力呢?”萧玉琢好奇道。

萧老太爷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景延年深得圣上宠爱信任,如今就连圣上的儿子纪王和越王都想拉拢他。你可不要小看了他。”

“那您还……”

“萧家的兴亡是男儿的责任,如何能牺牲你一个女孩子的幸福?委实窝囊!委实窝囊!”老太爷连连摇头。

萧玉琢惊讶不已,在这个女儿不过联姻工具的时代,老太爷也算是个奇葩了吧?

细想又顿觉了然,敢在圣殿之上跟圣上吵得面红耳赤的人,老太爷又怎么会是个因势利导,向人低头讨好的人?

萧玉琢不由深深佩服老太爷。

“那你可想好了?”老太爷问道。

能在这个时候,真正关心她过的好不好,她是不是受夫君宠爱,她幸不幸福的人……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平日里连话都没有多说过的祖父。

祖父并非不担心萧家,并非不在意自己的儿孙。只是不愿意牺牲她一个小小孙女儿的终身幸福……

萧玉琢心里异常的温暖,“祖父……”这一声,饱含敬仰和濡慕之情,是她发自肺腑的声音。

“谢谢您跟我说这些,叫我明白您的心意,谢谢您这么关切我。”萧玉琢说的缓慢,好似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您不用担心,我和修远都有缺点,也都在彼此的身上看到自己的不足,慢慢磨合中长进。”

萧老太爷摸着胡子,目光恬然安静的看着她。

“祖父也听闻我不像以往那般任性了,人若不遭遇些不顺,又如何能长进呢?”萧玉琢笑道,“若是遇到些不顺,就想着缩回娘家来,那怕是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了。”

萧老太爷看着她的目光顿时溢满欣慰,不由重重点头,“玉玉长大了。”

一句话,仿佛胜过千言万语的赞美。

萧玉琢像是得了奖励的孩子,满心自豪。

“你能这么想,祖父也就放心了。”萧老太爷点点头。

其他孙子辈儿的人还在外头等着进来给老太爷请安,她独占祖父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老太爷点头叫她告退。

萧玉琢行出门廊的时候,萧十六娘故意上前一步,狠狠的撞在她的肩膀上。

她不防备,被撞得一个趔趄。

院子里的人都瞧见了,萧家本就笼罩着愁云惨雾,见这情形,更添紧张。

萧玉琢看着萧十六娘。

十六娘也仰着头,抬着下巴,冷冷看她,“祖父晕倒,也只有你能在这时候笑得出来吧?以为萧家日后都要仰仗你了,心里正得意呢吧?”

几个姐妹上前拉十六娘,唯恐她的话惹怒了郡主。

既知如此,更应该讨好她才是啊!看破不说破嘛……

“祖父虽晕厥,身体却并无大碍,如今精神矍铄,我不该高兴么?”萧玉琢笑着反问,“萧家要不要仰仗我,难道不是萧家的事,却是我可以做主的吗?”

萧十六娘顿时脸上涨红,“你……我、我们才不会仰仗你!”

“哦。”萧玉琢淡然的点头,转身欲走。

萧十六娘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里,萧玉琢淡然的态度,让她越发气闷,“你等着瞧吧!”

萧玉琢却没有理会她,快步走到十五娘面前,“妍儿,莫要太忧心,祖父精神很好,大夫也说他身体并无大碍。祖父尚且开怀,咱们就更不该愁眉苦脸叫他担心了。”

好似暗嘲十六娘。

正要迈步的十六娘闻言,被台阶绊了一脚,愤然冷哼。

萧十五娘重重点头,看着萧玉琢的眼,欲言又止。

萧玉琢握了握她的手,“妍儿你先去探望祖父,我在桂树园子里等你。”

萧十五娘叫玉妍,萧玉琢以前唤她都是十五,十五的叫,近来越发亲密起来。

萧玉琢去了长公主院中,适才在祖父院子里见面都没说上话。

如今母女相对跪坐,萧玉琢却只觉口干,一口一口的灌着茶汤,一言不发。

这次回来的真正目的,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你祖父这次离京,只怕是圣上的第一步,接下来萧家不知还要遭遇什么……若是度过了难关,获得了圣上信任,那些觊觎萧家地位的人,也都可以歇了心思了。萧家还有复起的机会。”长公主摩挲着茶碗,缓声说道。

萧玉琢闷头吃茶,一言不发。

“可若是萧家被人一次打垮,再想爬起来,只怕就难了。”长公主轻叹。

萧玉琢嗯了一声,“也就是说,圣上此举,只是个信号。也算是圣上给萧家的一个考验,若是萧家能在士族中屹立不倒,圣上日后还是会重用萧家。若是萧家不堪一击……也就没有资格成为圣上的肱骨之臣了?”

长公主深深点头,望着她的目光颇有欣慰。

萧玉琢连忙低头,她现在最怕这种目光了。

在这种目光里,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责任和重担。

她在祖父面前说的深明大义,懂事豁达。可到了娘亲这儿,她却已经后悔了……虽说磨难是叫人成长,可有更好的选择,家人能帮她和离的时候,她干嘛非逼着自己去遭那份儿罪啊?

“阿娘,我……”

“我听闻景延年为了你,打罚了个妾室?他既有维护你的心,便是心中有你。”长公主轻叹一声,“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虽有我护着你,可也不能再任由你任性了。”

萧玉琢微微张嘴,只觉口舌更是干燥。

“哪个内院里没有勾心斗角?哪对儿夫妻就是从一开始就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所有的关系都是靠经营的。”长公主抬手指着她的脑袋,又指她的心口,“用脑,用心去经营。”

萧玉琢暗暗叹了口气,和离这话,今日看来绝对是说不出口了。

听完阿娘耳提面命的一番教导,她像一只斗败了的小母鸡一般走出院子。

梅香和竹香的脸色,却是轻松了许多。

“女子在这世上,所能依靠的不过是夫君和娘家。”长公主临了跟她说。

萧玉琢明白,她如果同景延年和离,便同时没了夫君,又得罪了娘家。这不是现代社会,她有潇洒说走就走的心去,却没有潇洒的资本。

“郡主怎的不叫画师描个人像呢?那宫里的主子若是还要害郡主可如何是好?”梅香跟在她身边,嘀嘀咕咕的问道,“还有菊香,菊香也被郎君带走了,没有菊香辨认,万一又有人投毒……”

“萧家的事已经够多了,这些事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萧玉琢缓声说,“我都嫁人了,怎能还事事都叫阿娘操心呢?”

听闻此言,梅香和竹香眼中皆是一亮,郡主真是长大了!

来到桂树园子,萧十五娘已经坐在廊下等她。

两人见面,却好似两只斗败的小母鸡。

“我被阿娘提着耳朵教训,你这愁眉苦脸的又是怎么了?也被三伯娘训斥了?”萧玉琢玩笑道。

萧十五娘摇摇头,“祖父执意明日就要走,大伯说他这是在和圣上赌气。我不过是担心祖父罢了。”

萧玉琢呵呵一笑,“我看祖父豁达的很,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更像是要去江州玩耍一番,而且……说不得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了,你倒是不用为此犯愁。”

萧十五娘微微一愣,见她说的笃定,只当她是从长公主那里听闻了个中细节,便点头没有多问。

两人坐着说了会儿闲话。

萧十五娘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落在廊外的蔷薇蟠曲缠绕的花枝上,黯然出神。

“妍儿这是怎么了?”萧玉琢深深看她。

丫鬟轻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啊?”

“你究竟有什么心事?却还不能告诉我?”萧玉琢撅嘴,故作不满。

萧十五娘脸色难看,垂头不语。

丫鬟似乎都替她着急,耐不住道:“三夫人执意要将娘子嫁给韦七郎!娘子都偷偷哭了好几次了……”

萧十五娘和以前的郡主一样要强,居然也会哭啊?

“哪个韦七郎?”萧玉琢皱眉问道。

“京兆韦氏的韦七郎。”梅香在她耳边提醒。

萧玉琢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都说韦七郎是个纨绔,虽说能蒙荫其父,可……可听说他浪荡得很,处处留情……”丫鬟替十五娘鸣不平。

萧玉琢看了丫鬟一眼,缓声安慰萧十五娘道:“坊间流言岂能当真?事实未必如耳听,眼见还未必为真呢,流言又岂能尽信?”

萧十五娘闻言点头,可脸上的愁容却是不减。

萧玉琢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屏退了丫鬟,低声问道:“莫不是你有了心上人?”

萧十五娘惊得险些从回廊上跳起来,瞪大眼看她。

“果然如此啊。”萧玉琢了然点头。

“嘘!”十五娘捂上了她的嘴,“别胡说!”

萧玉琢笑嘻嘻的扒开她的手,“我当你我性情一样,当初我喜欢景延年可是满长安皆闻,如今你有了心上人,却连说都不敢说。”

十五娘望着她良久,默默叹了一口气,“是,我连说都不敢说……”

语气低落。

“这可不像你,究竟是谁?”萧玉琢禁不住好奇问道。

萧十五娘垂着眼眸,良久摇头,就是不肯说,“我和你终究是不一样,那时候的你明媚张扬,你有勇气也有魄力去追逐自己喜欢人,想要的东西。可我……”

萧玉琢心中越发好奇,可她却闭口没有继续追问。

萧家如今的情况,只怕那人是不合适的,如若不然,十五娘只要告诉三伯娘,三伯娘又为何会执意将她嫁给韦七郎?

“我娘是很疼我的,”萧十五娘缓缓说道,“她也是没办法。”

萧玉琢点头。

萧十五娘笑了笑,虽说笑容有些勉强,“且你说的对,坊间流言岂能当真?更可况男人哪个不是多情的?”

“有些事情既然无力左右,那便叫自己想开些。”萧玉琢说道,“这样也能叫自己过得更开心。”

说完这话,她自己一愣。

这话说给十五娘听,又何尝不能说给自己听?

两只斗败的小母鸡说笑间,彼此神色都轻松了不少,携手起身,沿着回廊缓缓向前走去。

不远处的蔷薇花丛后头,一个鹅黄色俏丽的身影不知藏了多久。

待两人走远后,她蹭的跳出花丛,蹬蹬蹬跑远了。

“阿娘,三伯娘!”萧十六娘气喘吁吁的来到抱夏中。

萧家大夫人和三夫人刚安抚了人心,正在整理庶务,瞧见她满头是汗,萧大夫人不悦道:“女孩子家怎的毛毛躁躁?这般莽撞?”

“你们都错看了萧玉琢!”萧十六娘尖声说道。

三夫人皱眉,大夫人已经脸色大变,“你叫她什么?”

萧十六娘缩了缩脖子,“郡、郡主……阿娘你听我说,她,她自己当年满长安城的追着景将军,丢人现眼的也就罢了!如今竟又去撩拨十五姐!”

三夫人霍然起身,“什么?”

十六娘擦了把汗,“我亲耳听到的,她说‘原以为我们性情一样,我喜欢景延年满长安城皆知,你却连个喜欢的人都不敢说。倒要任凭家里人摆布,嫁给韦七郎那种纨绔!他浪荡成性,少不了日后你要吃苦!’”

大夫人皱眉看着她,“她当真这么说?”

十六娘连连点头,“确确实实呀,我一字不差听到的!”

三夫人脸色变得难看。

十六娘觑她一眼,“当初我就说,她只是表面装相,里头还是那个惹是生非的郡主,你们还都不信……如今爷爷也要被贬出京城了,跟韦家的亲都说到这份上了,十五姐若是被她挑拨的闹起来……哎呀呀。”

“十五她不会。”三夫人面色僵硬。

大夫人叹了口气,“十五娘是懂事的,韦七郎少不更事的时候,是传出过不好的名声来,可这些年,为了叫他顺利蒙荫,他父母多有约束。如今以及弱冠之年,却连一房妾都不曾抬进门,再好没有了。”

“是,我都知道。十五若有想法,回去我会好好同她说。绝不会叫她在这个时候给家里添乱,闹得外人还未动手,萧家先家宅不宁。”三夫人语气温婉,却话里带刺。

她目光更是若有若无的落在十六娘身上。

“谁闹得家宅不宁了?”十六娘明显听懂对她的暗讽,小声嘀咕了一句。

大夫人冷喝一声,“郡主是你姐姐,再叫我知道你对她不敬,仔细你的皮!”

十六娘翻了个白眼。

恰听闻丫鬟禀报郡主和萧十五娘来了。

大夫人同三夫人对视一眼,脊背都不由绷紧。

十六娘勾了勾嘴角,退到大夫人身后。

丫鬟打起帘子,萧玉琢笑吟吟迈步进来,“我要回去了,特来向伯娘告辞。”

大夫人僵硬的笑了笑,“好。”目光却在她和萧十五娘身上徘徊。

三夫人一开始一直没说话,大夫人和萧玉琢因为老太爷被贬出京的事情彼此安慰了一番,正要告辞离去的时候,她却忽然开了口。

“韦家七郎,郡主可曾从景将军口中听闻过?”

萧玉琢微微一愣,“这倒不曾,怎么?”

三夫人微微一笑,看了十五娘一眼。

十五娘紧张的浑身紧绷,双手紧紧的攥在身前。

“十五娘年纪也不小了,我相看了好几个人家了,郡主跟着景将军见多识广,耳目通达,也多帮着妹妹留意打听着些。”三夫人微笑说道。

先问了韦七郎,再说这番话,意思在明显不过。明摆着告诉她,她相看上了韦七郎。

萧玉琢哦了一声,重重点头,“三伯娘放心吧,我会向修远打听韦七郎人品如何的。”

她这般直白应下,倒叫大夫人和三夫人一脸不自在。

“倒也不用特地这么问,旁敲侧击的……”

“自家妹妹的终身大事,如何能马虎?”萧玉琢忽而发现三夫人眼眸中的隐忍。

她话音猛的一停,不对啊?这不是托她打听韦七郎呢?

萧玉琢侧脸,恰好看见十六年脸上得意的笑。

她皱眉回过味儿来,三伯娘这是提醒她别多管闲事呢吧?十六娘又在伯娘们面前说她和十五娘的坏话了?不是她小人之心,毕竟十六娘是有前科的。

看着三伯娘渐露不喜的表情,萧玉琢微微一笑,“我倒是真傻了,我都知道关心自家妹妹,三伯娘又怎会不关心自家女儿?哪里用得着我多此一举,三伯娘是长辈,走过的桥倒比我走的路都多,岂不比我看人更准?”

她含笑一番恭维,三夫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三伯娘慎重要多番考量,真是一片父母心,修远若认得他,也可多给伯娘个考量。若是不认得,伯娘也莫要失望。”萧玉琢将话圆上。

三伯娘闻言笑起来,“那甚好,我等着郡主的消息。”

萧玉琢前脚离开,后脚萧十六娘就被大夫人提溜进了闺房。

“瞧瞧她是如何说话,如何应对的?你怎么不学学?净惹得你三伯娘不耐烦!”

十六娘不服气,“她才是娘的女儿吧?阿娘看她处处比看我顺眼!”

“你怎么说话的?惹了你三伯娘不喜,如今又来惹我?”大夫人被她气到。

十六娘眼睛一红,“哦,连你也说不喜欢我了,你们都去喜欢她吧!要我干什么?干脆也利索把我嫁出去好了!”

“你怎么好赖不分?我教训你,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大夫人耐下心来,拉她坐下。

十六娘委委屈屈道:“我爹是长子,阿娘是长媳,何必看旁人的脸色?当旁人都看我们家的脸色才是!”

大夫人皱眉,沉默了片刻才琢磨出话里的味儿来。

“你想叫旁人尊你敬你,如同对郡主那般?就因为你是长房嫡出的女儿?”

十六娘撅着嘴,半晌咕哝道:“我知道她娘是长公主,这点我比不了……”

“你和她最大的不同,不在出身。”大夫人轻叹一声。

萧十六娘猛然抬起头来,“那在什么?”

“她以前也是郡主,可以前大家对她态度怎样?她在萧家地位怎样?在长安的贵妇口中怎样?”大夫人循循问道。

萧十六娘皱眉想了会儿,低声道,“还不是因为她嫁对了人……”

大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是因为她待人接物的态度变了,她以前骄横跋扈,不过是个纸老虎。”

“她如今也是装的!”萧十六娘插言道。

大夫人抬手按了按额角,萧家的事情已经让她头疼,这么个固执己见的女儿更叫她胸闷。

“你自己好生想想,想明白了再出闺房。”

萧十六娘皱眉撅嘴,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凭什么禁我的足?我做错了什么?萧玉琢!又是因为萧玉琢!每次遇见她就没好事儿!不就是嫁了个将军么?有什么了不起?”

嫁了个将军没什么了不起,可这个将军偏偏是圣上最为宠信的人,手下兵强马壮,军需装备都是最好的。

有任何事情都可直接上奏圣上,越级上报却无人能管,这大概才是了不起的吧?

这么了不起的人,就算不能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消息定然也会非常灵通吧?

“不知将军可认识韦家七郎?”萧玉琢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景延年这厮果然寻香而来,鼻子比那啥都灵。

他看着珍馐满桌,“唔”了一声,似乎在认真思索。

萧玉琢连忙夹了筷赐绯含香粽给他,拌了红豆蜜枣的糯米粽子,剥开粽叶再淋上一层蜂蜜,晶莹透亮的成绯红之色,糯软香甜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景延年满意的点头,对菜满意,对她的殷勤更为满意。

为了让他开口,萧玉琢屈尊降贵,一顿饭伺候的无微不至。他面前翠色玉碗刚空,她连忙就乘上汤给他。

他往哪道菜上多看两眼,她连忙夹了菜给他。完全无需假丫鬟之手。

一顿饭毕,景延年神清气爽,志得意满,“甚好,舒坦。”

萧玉琢偷偷撇嘴,见他望来,连忙摆上笑脸,“能得郎君夸赞,妾身甚是欣慰。那郎君可以回答妾身的问题了么?”

“你问什么?”景延年端着香茗轻轻漱口。

萧玉琢翻了个白眼,装!

“韦家七郎,郎君可认得?”

“哪个韦家?”

“京兆韦氏,韦七郎的爹正是京兆府府尹。”萧玉琢说道。

景延年点头,长长的哦了一声,“不认识。”

萧玉琢面色一僵,不认识?不认识摆什么谱?还让她端汤夹菜,小意逢迎?

看她面色不善,景延年微微一笑,倾身靠近她,“我不认得韦七郎,只认得他爹,对他嘛……略有耳闻。”

萧玉琢侧脸看他,“什么耳闻?”

“夫人这般感兴趣?”景延年脸上似笑非笑,“当着自己夫君的面,这般打听旁的男人,这叫我的脸面往哪儿摆?”

萧玉琢一愣,“跟你有什么关系?”

景延年佯作生气,伸手拉她入怀,“我的夫人,怎么跟我没关系?”

“我……”萧玉琢呸了一声,“我自然是为旁人打听了!”

“我听说他脸生的俊俏,有潘安之貌,”景延年嘴角微勾,“夫人万一动心,跟他跑了怎么办?”

萧玉琢霍然起身,摆脱她的怀抱,“你、你肤浅!”

见他眼中浓浓笑意,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是在故意戏弄她,就想看她如好斗的小母鸡一般,抖起浑身的毛。

看穿他心思,她忽而不气了,微微一笑坐了下来,不过离他略远了些,“郎君好没自信,若凭男色,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越过郎君去?”

这简直是打他脸,说他以色示人啊?

景延年本歪在坐榻上,闻言直起身来,“我倒不知自己还有这长处?”

萧玉琢心中猛笑,连连点头,“自然有的,所以郎君大可放心。他若徒有其表,自然不配和郎君相提并论。”

“哦,”景延年眯眼点头,“原来我也是徒有其表的人啊?”

萧玉琢忍笑摇头,“我可没说。”

景延年眯眼靠近她,“看来夫人对我了解还不够深入,我可不是只能看的,夫人不妨深入了解一下?”

说话间他的手就揽过她的腰,抬手将她抱至他的大腿上。

屋里伺候的丫鬟霎时间,全然低下头去,屏气宁声只当自己不存在。

萧玉琢哪里习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热?没人她也不习惯啊!

她脸上一窘,心里更恼,“你放手!”

“不是要深入了解么?”他脸上笑意,若正午骄阳,恍花了视线。

萧玉琢慌乱,口不择言,“我要打听韦七郎,谁要深入了解你?”

“嗯?”景延年挑眉。

“呸,不是!跟你说话怎么怎么费劲?不就是打听个人么?知道就说知道,不知就说不知!真是气死我了!”萧玉琢推开他的胳膊,硬是从他腿上爬下来。

景延年没继续勉强,沉默了片刻才道:“君子不背后说人是非长短,只有妇人才……夫人这是为难我。”

“你!”萧玉琢朝他瞪眼,不说就不说,居然还拐着弯儿的讽刺她?

“膳已用毕,将军军务繁忙,妾身恭送将军!”萧玉琢福身撵他走。

景延年起身垂眸看着她头顶,口气颇有些无奈,“我说的是实话。”

“恭送!”语气更像是在说快滚。

景延年行至门口,叹了口气,回过头来,“韦七郎的性子……不是良配。听闻他常去兴化坊的绣楼巷,你若在意,可叫人留意一下。”

萧玉琢猛然抬头,恰撞进他漆黑幽深的眼眸里,如一汪湖水泛着潋滟波光。

“廖长生可借你用用。”他说完,嘴角轻勾,弯身出了门帘。

萧玉琢望着落下的门帘子,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头的窘迫羞恼都渐渐散去。

他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恶劣?

“以前郎君都是一口一个郡主,如今口口声声都是夫人了!”梅香在她耳边说,声音透着兴奋。

萧玉琢扭脸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记吃不记打!”

梅香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说。

景延年倒是不食言,晚些时候便命了廖长生来求见。

萧玉琢来到外院见了他,叮嘱他小心行事,莫叫人发觉,想办法了解韦七郎的行踪,越详细越好。

廖长生领命退下,神情颇有些轻蔑不屑。

“他那是什么表情?该、该不会误会吧?”梅香撇嘴道。

竹香忍了忍,却没忍住,“他是将军手下功夫最好的,直受将军调遣,近身保护将军。”

“这是嫌弃我大材小用了?”萧玉琢问道。

竹香唔了一声,没敢多言。

梅香却嘻嘻一笑,“又不是郡主叫他来的,看来郎君对郡主真好啊?”

竹香跟着默默点头。

萧玉琢抬手拍了下梅香的头,“有本事完成我交代的事儿才是好,漫不经心的,别砸了他家将军的招牌!”

走远的廖长生,猛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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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少女顾枫溪在获得最高文学奖后回家的路上,因为救助了一只兔子而掉入了不见底的洞穴中,重生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一个以强者为王的世界,转生后的顾枫溪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平凡.....
  • 接吻长安街:小说视界中的农民工

    接吻长安街:小说视界中的农民工

    《接吻长安街:小说视界中的农民工》12篇中短篇小说,组成了丰富的农民工生存图。《接吻长安街:小说视界中的农民工》改变了已往我们心目中的农民工形象。其中,既有坚韧不拔的农民工形象,如《扁担》中的金堂,因双腿被截肢,不得不靠双手“走”了几千里地回到老家;也有具有浪漫气息的农民工形象,如《接吻长安街》中的“我”的愿望——在长安街与女友接吻,在众工友的帮助下,刻服种种意想不到的困难,如愿以偿;还有面对金钱的诱惑而苦苦挣扎的农民工形象,如白连春的《抢劫》,详细刻画了“他”面对大额金钱时,内心的激烈斗争,最终给我们留下了悬念。《接吻长安街:小说视界中的农民工》中的农民工形象或色彩艳丽、或灰暗无光、或光彩刺目,种种色彩组成了农民工人物形象画廊。
  • 企业战略管理精华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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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作者在参考了美国一系列研究专著以及国内众多著述的基础上,将企业战略管理学的最主要、最核心的内容包涵在内,即企业战略的构成要素、企业战略环境、企业总体战略、企业竞争战略、企业协作战略、企业组织战略、企业财务战略、企业研发战略和企业经营战略的实施及企业战略评价与控制等。
  • 极乐至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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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异世,快乐第一。上苍初开,九纹为王,极乐唯我。横霸诸域,只为寻一乐呵。(终极无敌流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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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晦暗,一杯酒便醉了整个乾坤,妖仙魔途,一口气就吹散了虚意假态。一张眼嘲讽的注视,一张嘴病态无休,一双手拨撩了风起云涌。他闲散却走上无归路,醉生却不愿屈就,被迫下勉强挥手,呵:这便是仙?仙到底是何物何人何作为,俯视了苍生,仙是何去何从何意志,捏造了寰宇?
  • 仙门遍地是奇葩

    仙门遍地是奇葩

    原来仙门竟是这般不以为耻,当真是脸皮厚到极致。师傅喜欢徒弟,徒弟却为魔界鬼祭哭得死去活来。好一个郎艳独绝,遗世独立的灵澈仙人。又好一个不知羞耻,仙门之辱的徒弟。不愧是仙门之境,遍地奇葩,魔为仙成仙,仙为魔堕魔;不疯不魔,不魔不仙(ps:纯属瞎七八扯,毫无逻辑。)
  • 唔之朝思

    唔之朝思

    我叫白晓芸一名杂志社编辑我积极向上阳光是个爱笑的女孩可我生前经历了世上最令人绝望的事情我无法想象这会发生在我身上。。。只有内心无声的嘶吼无助绝望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