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两个老人面容宁静，苍白的头发上泛起了微微的光泽，老伯没有了刚见时的不友好，目光柔和地望向老伴。老妇人在舒服的按摩中半醒半睡地眯着眼睛。
文清的到来打破了屋里的和谐，她歉意地开口，“大伯、阿姨，我想来看一看，家里都需要我干什么、怎么干。您二老提前告诉我，我好早做准备，别耽误了事。”文清的语气极尽谦卑。
“这个孩子倒是挺会说话的，不像前几个。这点让人喜欢。”老妇人对着老头淡淡地说。
听着老妇人的话，文清心里“咯噔”一下。前几个什么意思？难道这家人有常换保姆的嗜好？
“我家的活好干，一天三顿饭按时吃。吃什么我会提前告诉你，你按我说的准备就行；接孩子上下学你一定要上心；卫生要打扫好，隔三差五的给洗洗衣服，内衣不用你洗；再有就是熬一熬中药。活就这些，你先试一试，咱们先试一星期再说吧。”老妇人交代完，看着文清。
“阿姨，好的，我会尽力干好的。”文清连忙应承着。
“那就好，等会让小佳领你去厨房看一看。都搞清楚了，好做明天的早餐。一定不要误了小佳上学。”说完，轻轻地抿着薄薄的嘴唇，没有了再开口的意思。
“好的，那我回屋里等着小佳，您二老歇着吧”，说完文清退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中年人缩在沙发上，既像是在看电视，又像是在愣神，眼睛盯着荧光屏，好久也不眨一下。呆呆的表情和热闹的节目格格不入。文清回到自己的小屋不一会，就听见了开门声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爸爸，今天的手工真难做，幸好我和菲菲一起做的，要不然根本做不完。”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得像百灵鸟在唱歌。
“那可是辛苦我们小佳啦，爸爸该怎么奖励你呢？”中年人沉稳的男中音在百灵鸟的感染下，也焕发出了活力和生机。
“爸爸，我现在不要，我先记起来。等我期末考试结束，你一下给我一个大奖。”小女孩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好好，只要你考好了，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男中音彰显着父亲独有的宠爱。
“小佳，咱们新请了一个小阿姨，你领着去厨房看一看。不然人家不知道去哪里做饭。”
“好的，我现在就去。”随即蹦蹦跳跳的声音向着文清的小屋过来了。
文清连忙站起来，打开了小屋的门。
“你就是新来的保姆吗？”
“对”，文清点了点头，“保姆”的称呼让她的心有一丝隐痛，“保姆”和旧社会的佣人、老妈子究竟有没有区别，她在心里暗暗掂量着。
“你长得真好看，你和走了的那几个保姆一样，也是农村人吗？”小女孩歪着脑袋、清澈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文清。
农村人，文清当然是农村人了，而且是祖祖辈辈、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尽管善良、美丽、聪明，这些美好的词汇都曾经一起叠加在文清的身上，可是一个城市小女孩天真无邪的一句“农村人”，让文清自惭形秽。她深刻地体会到：自己身上的泥土味是永远也洗不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