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泺想说,她同旁人不一样,她修了三千多年未修成一颗心,胸口里只有颗五彩的石头,如今还在你那里。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生气,现在似是更气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好、做的不对,只觉得她明明就晚归了一个月,却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明明她才晚回来了一个月而已。
她仰首望着男子黑沉不见底的双眼,她看不懂那眼底深处的压抑和悲绝,可却觉得自己看上那眸子一眼,胸口就开时闷痛。
她张了张嘴,却只道:“我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男子瞳眸里苍穹破碎成流光,低头静静瞧着她,脸上似悲似喜,似哀似悯,又渐渐,归于死寂。
忽的,男子低头咳了两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脸色倏然苍白死寂,好似伤病复发,零泺慌忙想去摸他的脉像,却被他挥手拂去。
“不好。”他一字一頓道,像是含血出了自己的心:“你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燕祁推门而出,只留她一人在屋内,茫然无措。
他又在赶她,既然他不想见到她,那她真的要走吗……
良久,夕阳西斜,燕祁一直没有归来。零泺出了屋子,却在院外看到了一袭锦绣宫装的云丽,零泺满脑子都是燕祁的事,没有心情再应付眼前的凡人女子,正待转身走开。
身后的女子突然开口:“本宫在等你。”
零泺继续走,仿若未闻。
云丽继续道,不急不缓:“梁老国公并非战死沙场。”
零泺脚步微頓。
云丽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笑了,一字一句道:“是燕祁杀了他。”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零泺半分都不信,她停下脚步,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云丽仍笑着,美人如蛇蝎:“你不信本宫,那你尽可以去问燕祁!”
“燕祁有鸿鹄志,老将军迂腐至极,他挡了燕祁的路,所以他亲手杀了老将军。”云丽莲步朝她走来,停在她的身侧,仍在说着:“你知道为什么你这次回来,燕祁这般不喜么?”云丽侧首,零泺耳边传来细细的吐气声:“因为你现在也挡了他的路,逐鹿天下,王图霸业才是世间每个男儿的向往,你给不了他,只有我能。”
“你猜,你再这般不知趣地凑在他面前……”
“他会不会也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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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泺在外面晃悠了许久,顺道路过了自己的土地庙,哦,现在不是她的庙了,司命星君派的仙使已经成了庙里新的主人,那是个甚是面善的男仙,看着庙里香案上整齐的祈愿文书,她就知道这位新地仙把庙里的事物打理的很好,那她就放心了。
仙童看到她,还哭着扑了上来,直说想念她,蹭的零泺一身的鼻涕。最后她离开土地庙的时候,仙童还咬着帕子,挂着泪让她常回来看看。
她几乎把整个燕云都逛了个遍,回到侯府时,寝屋内昏黄的蜡烛摇曳着映在窗纸上,燕祁回来了。
零泺一进屋,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燕祁靠坐在床头,一只手臂搭在微微曲起的腿上,另只手揉着眉间。
看来是喝的不少。零泺心道。
等她走到床边,这醉了的燕侯才发现屋里进了人,醉酒的人愕然地抬头瞧着眼前的她,良久才记得言语:
“你不是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