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度秋下凡找她,正是为这七后的北境赤门关之战。
眨眼间七年已过,这北境赤门关之战终于要来了。
她要回去找他,此战之后,燕祁他再也不用受天命的约束,无论到时候他想要什么,不管他原不原谅她,零泺想,她都要陪他一起,守那中秋誓言,赴这一世之约。
零泺再也等不得别人许可,起身向外冲去,宫内的兵将挥戟欲拦却被司命星君抬手挡下,他看着仓皇失措的女子离去的背影,眉间歉疚再现,他挥了挥手:“放她去吧。”
招来云头,捻起术法,零泺左手握着自己胸口里的彩石,右手握着燕祁命理石,她急切着想要跨越这云海,去见一个人。
她的将军啊,他们还有半生誓约。
风吹过耳畔,夹带着一丝窸窣的声响。
那是,石裂之声!
零泺惊悚地看向手中,右手上的石头,燕祁的命理石在开裂!
零泺大脑一片空白,云头不稳地晃了两晃,差点跌下云间,她手抖地几乎抓不住那石头,紧了怕给石头伤上加伤,松了又怕石头掉下云头摔地更碎。
一千年前度秋身上出过事,可那时她守在度秋身边,那事最终有惊无险。她活着这三千多年,还未曾珍惜过什么人什么事。
度秋算一个,燕祁则是另一个。
可是,燕祁,他好像和度秋对于她来说还不一样,和度秋出事那年的她的焦灼却始终淡定不同,燕祁这次,她只恨不得拿自己的所有去换他安好。
零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那一剑,她亏欠了他么?
石头还在慢慢碎着,碎屑化成了星灵归于天际,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眼睁睁地看着命理石上第三道裂痕缓缓出现。
怎么回事……怎么办……
燕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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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司命星君天府宫凡世镜场景变幻。
年轻的将军头戴铁面,身上冷甲满是鲜血,也不知是将军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将军身后的兵士也都是满脸杀意,浑身浴血,不知是熬的还是杀的赤红双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又是一战告捷。
将军策马回到营地,众兵士欢呼声震天。在全军的欣喜若狂地庆祝声中,将军下马大步走回营帐,矫健的步伐丝毫不见奋战两日两夜的疲态。
挥手掀开帐帘,脱下遮脸的头盔,在帐帘完全落下去的那刻,被军中兵士敬若神明的将军却猛地躬身呕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
一直守在帐中熬药的大夫惊道:“侯爷!”
原来将军和大夫就是燕祁和方平。
燕祁抬起头,终于露出了苍白到可怖的面色,那张精致的俊颜一刹那再也不见了往日的一分颜色,如若天神坠入了无间,下一刻便要破碎成尘埃随风而逝,让人心痛惋惜不已,只恨不得以身替过,只求天道公允。
方平仓促上前扶上久战的将军,脸色难看到似乎刚才吐血的人是他:“将军,您又吐血了!”
将军修长的手指拭去嘴角血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我的腿又快没有知觉了,再给我来一服清风。”
方平闻言脸上血色尽退:“您的身体在三年前就已经虚弱到再经不起折腾,腿更是自那以后再也不能走动,可这次赤门关之战,您为了再站起来,已经连着喝了四碗清风,将军,赤门关现在大捷,匈奴早已溃不成军,剩下的惨部交给齐垨将军即可,您还喝清风作甚!”
一不留神,从来好脾气的大夫竟然对着自幼敬若神明的男子用上了斥责的语气。
燕祁侧眼看他,方平蓦地红了眼眶:“国公要杀您,夫人要杀您,所以如今您也要杀了自己么?”
这是燕勇侯第一次上战场带着有铁面具的头盔,众将皆以为燕勇侯是为了震慑敌人,才遮住自己过分俊秀的面容,却不知他是为了掩饰自己那破败到极致的身体。
他的身子,油尽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