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去洗碗了,王凤霞的兄弟姐妹们凑在一起商量凑钱的事。
“新盛,我也想借给你,但我的钱都归我家那位管。我找他要钱,他一分也不会给。”王凤舞委婉但强硬地说。
“我也知道姊妹几个都拿不出多少钱,但我这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啊。”王新盛苦着脸,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既然被逼的没有办法,当初为什么要借呢?”乌西雅说。
“可儿,不要这么跟你舅舅说话。”王凤霞立马反应,好像乌西雅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新盛都被逼债了,念在情分上,咱再穷也要帮一把。”王凤霞看了看几个姐妹,做出表率,“这样吧,我出五百。”
“我家都是借钱过年的。”王凤舞说,本打算说不借,但王凤霞都出五百了,自己一分钱也不出似乎过意不去,“这样吧,我回去跟我男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出点钱。”
“我找厂里的人借一借,估计也能凑百把块吧。”王凤菊说。
乌西雅在一旁观望。几个姐妹都没有任何责怪王新盛的意思。
这不正常。按理说,借钱归借钱,总该教育一下自己的弟弟吧。家里人都不能给出中肯的劝告,留给社会来教育吗?
乌西雅只能把这归结为这几个姐妹从小就习惯了什么都让着弟弟。现在弟弟早已成年,她们还是习惯把他当成小孩,他从来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乌西雅在心里冷笑。“你是姐姐,你要让着弟弟”,“弟弟还小不懂事”,这种教育真是害死人。
*
几天后,王凤霞带着钱到娘家时,兄弟姐妹都在。
王凤舞出了一百,王凤菊出了两百。王凤霞直接掏出五百块。
“写借条。”乌西雅一字一顿地说。
王新盛盯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什么?”他问,额头冒汗。
“写借条。”乌西雅重复,“这不是几块钱的小数目。借几百块钱不写借条?全天下都没这种道理。”
王新盛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他满脸堆笑对乌西雅说:“可儿,我是你亲舅舅啊。哪有亲人之间借钱还要写借条的?你不会是不相信我吧。你舅舅我像借钱不还的人吗?”
王新盛笑脸相迎,指望着外甥女不好意思较真。
这要是一般的女孩,恐怕早就妥协了吧。
可惜,乌西雅不是一般的女孩。
“你没有表现出任何值得信任的迹象,也没有证据表明你不是借钱不还的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乌西雅言辞直率,却句句在理。连王凤霞都只是轻喝了声:“可儿。”
王新盛见乌西雅丝毫不让步,耍起了无赖:“我是农村出来的,哪会写借条啊?”
“没事,我会写。”乌西雅一句话截断了他的退路。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熟练地写下借据。
“姨娘,要我帮你们写吗?”乌西雅问。
王凤舞同意了,但王凤菊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小姨,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回家以后就跟姨夫吵架了。你确定要一直惯着你弟弟?”乌西雅的话直击心扉。
小姨愣住了。她怎么知道?
“帮你写了。”乌西雅说。
借据写完,乌西雅把几张借条交给王新盛签字。
王新盛犹犹豫豫。
“不签的话,你等于在这里宣布,你不会还钱。”乌西雅说,“你觉得这样你还能拿到钱吗?”
王新盛只得不情愿地签了字。
摇篮里的混蛋。乌西雅想,哪一天摇篮破碎了,有你这个巨婴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