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找我？”绿儿进了主屋，半晌没有听到任何问话，不得不主动出声问。
白瑶这才把视线从画册子上挪开，淡淡地瞄了绿儿一眼，用十分不经心的语调问道：“听说，你今日在花园子里被侧妃身边的丫鬟给训了？”
绿儿窘迫低头：“是奴婢无能。”
白瑶手一抬，让小竹按住她，没让她跪到地上去。因着今日的太阳还不错，主屋的门帘卷起来一半，院子里伺候的丫鬟仆妇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凑到门外看，便时不时找个借口路过门口，趁机朝里面瞄上一眼。
绿儿要下跪但是被拦住的事情，自然被外面的人瞧见了。大家心中纳罕：白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舍不得责罚带出来的丫头？还是根本已经放弃她了？
白瑶才不管她的一个简单指令会让外面的人产生多少想法，她只是单纯不想看着绿儿跪在她面前回话。她本也不是为了花园里训斥的事情叫人进来责罚的。想起那妈妈附赠的一个消息，白瑶的眸色敛了敛，修长的食指在桌上来回敲击了几下，才问绿儿：“你老实说，你最近可有瞒着我做什么事情？”
“奴婢对小姐从来忠心耿耿！”绿儿嗓门洪亮，每一个字都叫外面的人听得清楚。
不过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冲白瑶眨了眨眼。
白瑶瞬间领悟，绿儿有情报要说。她猛地一拍桌子，做出恼怒的样子，站起身，指着绿儿的鼻尖，也大声道：“我念在你是从珈蓝郡跟我出来的份上，才给你体面，问你一句。你真当你背着我做的那些吃里扒外的事情我不知道？陶妈妈可是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她亲眼看见你……”
白瑶话未说完，一个才留头的丫鬟慌慌张张跑到门口，一双眼只往小竹身上看。白瑶不得不停了训斥，示意小竹出去看看。
小竹不耐烦道：“什么事？”
小丫鬟怯怯说：“雨霏楼的文琪姐姐来了。”
小竹奇怪道：“她来做什么？”
这小丫鬟哪里知道。小竹也不是诚心问她，不过心中不解随口问了一声。挥挥手打发小丫鬟下去，小竹进去回禀了白瑶。
白瑶也没搞懂，她前脚叫了绿儿进主屋，卫怜后脚就派文琪过来做什么？难道绿儿做内应已经成功到卫怜不怕撕破脸也要护下她了吗？
绿儿自然晓得是怎么回事，只是她没有料到文琪会来得这么快。她以为依照那主仆俩的性子，至少也要真的看见她被罚得起不了身，才会出援手。
这下糟了，演戏演过头了。她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绿儿急出一脑门子的汗，眼巴巴望着白瑶。可白瑶能怎么？她再不待见卫怜，也不能人家好好派人来，见也不见就撵走吧？她如果这样做，那是真的跋扈得没边儿了。
“去领文琪进来。”白瑶吩咐小竹。然后抓紧时间问绿儿：“卫怜最近可是吩咐了你什么要紧事？”
绿儿回过神，赶紧点头：“她让我盯着岑大人的举动。似乎是想找机会在外面见岑大人一面。”
“这样啊。”白瑶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来。还好，卫怜总算跟着她的算计走了。连着两日卫怜没有动静，她都差些坐不住，要主动出手了。不过她主动把卫怜和岑磊往一块凑，总不如卫怜主动亲近岑磊来得有效。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如果她生疑惑，别的不管，先跑回来保住命，知道吗？”
“嗯。”绿儿垂下头，眼眶却是一热。虽然白家是顶顶慈善的主家，但是从卖身进府的时候，她就没有把自己的命当命看过。她知道，卖身为奴的，生死都在主子手里。
所以在接下这次的任务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事发被白瑶推出来顶缸的准备了。可是，她没有想到，白瑶会这样叮嘱她……要她保住性命咧……
“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办成这次的事的。”绿儿在心中发誓。她到白瑶身边的时间不长，对于白瑶和卫怜的仇怨，只晓得白瑶曾经被卫怜推入池塘差点送命，其他的却不是很清楚。
不过这不清楚并不妨碍她为白瑶尽忠卖命。
主子看不惯谁，要打谁，做下人的抡起胳膊上去抽就是。动手之前非要主子说个明白，到底人家哪里惹到她，她要打人的，都是蠢材。
绿儿自负不蠢。
她和小竹不一样，没有从小陪伴的情分。她如果想在小姐身边站稳脚跟彻底成为心腹，只有剑走偏锋拼一拼。
赢了，自然好处多多。输了，大不了没了命，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也做小姐罢！
白瑶和绿儿的对话刚结束，文琪就跟在小竹身后进来了。
文琪进来之后，谁也没看，先端端正正冲着白瑶见了礼。
白瑶坦然受了这个礼，还坐着，屁股都没挪一下。神色比见绿儿时还淡：“侧妃娘娘有事？”
文琪跪下请罪道：“奴婢今日孟浪，在花园里说了绿儿姑娘几句，叫我们娘娘知道，说我不该越俎代庖，撵了我来琴箫院向白小姐请罪。请白小姐责罚。”
文琪跪的很快，之前又半点预兆都没有，让白瑶想叫人拦一拦都没有机会。她看着下方跪着的，一脸老实相的文琪，心中轻叹一声，直接问她道：“哦？侧妃娘娘果真是因为这样才叫你来的？”
文琪偷瞄了一眼绿儿，但绿儿垂着头，看不清她表情。文琪摸不准绿儿是不是怂了，直接认了被收买出卖白瑶的事情，她勉强扯着笑，装傻问道：“不知白小姐这话，是何意？”
白瑶的神色陡然间变得凌厉起来：“不知？是不知，还是不敢认？陶妈妈可是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陶妈妈？那个管着都尉府花园的妈妈？她能知道些什么。文琪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绿儿没扛住说了什么就好。
文琪继续疑问脸：“奴婢真的不懂白小姐的意思。”
“哼！”一个茶杯被扫在地上，碎片溅在文琪面前，有一小块落在她的手上，划出一小道血口子。她下意识缩了一下手臂。
然而下一秒，清脆的巴掌声就响起在她耳边，脸上，是火辣辣的痛。
她，被人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