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四五天时间,锦绣的父母来青云观还愿,夫妇两个烧完香,付了香火钱之后便找到贾长歌当面道谢,邱老爹说自从他家家宅里的妖魔被贾道长收服后,锦绣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再也没有愁眉不展、暗自垂泪,晚上也不再半夜起来脱了衣服往院子里跑,白日里跟着母亲和嫂嫂做针线女工,有说有笑,晚上一觉到天亮,全靠了贾道长法术高强,把从前那个正常的锦绣又还给了他们,贾道长是邱家永世难忘的大恩人,贾道长是锦绣的再生父母云云。
小贾道长初战告捷,得意和兴奋自不言说,对病人及其家属的信任和配合也是感激不尽,其谦虚和善之态度让邱氏夫妇万分感慨,双双庆幸这次找对了道观,找对了方士。经西田镇人的口口相传,年轻道士贾长歌的名声在方圆百里之内渐渐传播开来,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单说今日邱氏夫妇表示过感激之情后,小贾道长想赶紧打发他们离去,自己好去师傅那里练习法术,这邱氏夫妇却站在原地不肯走,老两口你看我,我看你,还有话要说却不好意思说的样子,贾长歌只好催促他们:二位施主有什么话赶紧讲,贫道还有功课要赶,今天若是不方便说的话,改天再说好不好?
邱大娘怕改天改起来就没个准数了,赶紧把心一横,红着脸说道:贾道长,实不相瞒,俺们老两口今日过来非要当您面儿跟您说两句,一半是为了锦绣,另一半则是为了锦绣的小表姐美娜,就是道长那天见过的和我家锦绣差不多年纪的那个姑娘。求道长成全我家美娜。
贾长歌按捺住要拔腿而走的心思,皱着眉心问道:是喊您姑姑的那个小丫头吗?那个小丫头有什么事了?
邱大娘看看老伴,想让老伴替她说两句,邱老爹却是一副“你自己家的事你自己办”的样子,气得邱大娘数落他道:真是臭姑父烂舅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就一点儿不上心。邱老爹撇着嘴抬杠道:我不上心是因为我觉得这事没戏,你们这些老太太偏爱拿着棒槌当针使,不信你问问贾道长有戏没戏。
邱大娘腆着脸笑着对贾长歌说:贾道长,是这么回事,上次您带几个人去我们家捉拿妖怪,您安排在侧面房间吹箫的那个后生,我家美娜看着他没有穿道袍,身姿相貌也不像出家之人,倒更像是评书里说的常山赵子龙一般的英雄人物。我兄弟,也就是美娜的父亲,小时候常带美娜去馆子里听评书,美娜就喜欢赵子龙一般的人物,如今她长这么大,好不容易见到她心中的英雄一般的人物,第二天便回家跟她爹说见到了这样的人物,这爷俩儿眼光也真一致,两人一拍即合,美娜也到了要找婆家的年纪,我兄弟便让我来打探打探那日侧室吹箫的年轻后生是否未有妻室,如果没有的话再好不过,看看人家能不能相中我们家的美娜,两人是否有缘分结为夫妻。
贾长歌一听说陶思年被小姑娘相中了去,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忍着笑说道:令侄女真是冰雪聪明,竟然能推断出那个人不是道士来,他的确不是出家之人,是我的一个民间朋友,这一点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您,只是那人有无妻室我还得确认一下。话说完了,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邱大娘听了这句话,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通过了第一关,她既想气一气自家老头,又想吹一吹娘家人的牛,不禁飘飘然了:我这个侄女呀说不上万里挑一,那千里挑一总是有的了,为什么呢,因为她爹---我兄弟就是千里挑一的,当年我兄弟才十七岁就中了秀才,我们家那可是远近文明的书香门第,我出嫁那会儿,锦绣的姥爷总是哀声叹气,说什么下嫁了,门不当户不对了,有辱斯文了这个那个的,我家锦绣幸亏随姥姥家人多一点儿,要是随她爹爹这边多一点儿,跟美娜简直就没法比了,还好还好,锦绣随我.......
邱老爹拱着背,耸着肩,抄着手,斜着脸,撇着嘴,气鼓鼓地盯着老伴儿看,好像在那里说:吹,使劲吹,我看你能吹出什么花儿来。场面一度十分诙谐。
贾长歌不想听邱大娘吹嘘娘家,他打断道:施主,许是那天已近傍晚,光线昏暗,美娜姑娘没有看请我那朋友的皮相,他其实已经很老了,三十岁应该是有了,我虽然不知他是否有妻室,但是男人家到这岁数还没有妻室的估计很少,施主先不要过于乐观,待我再次见到这个朋友的时候仔细问问他便知。
邱大娘好似被凉水浇了脑袋一般,怔怔地问道:那个后生有这么老吗?我怎么看着他白白嫩嫩的,不像是三十岁的人呐?
邱老爹很不仗义地补了一刀:我离得那后生近,我看清楚了,的确是不年轻了,就跟镇子上的小白脸老了一样。
邱大娘瞪了老伴一眼,老伴赶紧把嘴巴闭上了。
贾长歌匆匆结束道:二位施主请先回去吧,我若有了消息,不论是成与不成,我都会派人给你们捎个信儿过去的,告辞。
当天晚上,贾长歌把乡下小姑娘美娜相中陶思年的事情告诉了贾行,受人之托,他代为打听陶思年的婚姻状况,问陶思年在浙江老家是否已有妻室,老贾道长不像
小贾道长那样,对陶思年道友的桃花运持一种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态度,贾行表现出十分抵拒的态度,警告贾长歌说:这事你不要跟着瞎掺和,直接回了美娜的长辈们,就说陶老板在南方老家已有妻室,只因在外做生意,不曾带在身边。
贾长歌信以为真,自言自语道:陶老板不像是有妻室的人啊,我们认识他这么多年,也没有见他回过一次家。
贾行见侄子一点儿也不开窍,自己又不好把事情说穿,只好一脸严肃地说道:陶老板其实是有心上人的,只可惜情路不顺,那个姑娘很小的时候便与别人有了婚约,为了离开伤心之地,他才从南方来到京城经营分号,回家就是回到伤心之地,所以他从不回家。
贾长歌恍然大悟,主观臆断道:怪不得他这么大年纪了也不肯娶妻生子,原来是情伤未愈,真是一个痴情男子。叔叔,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姓什么您知道吗?
贾行觉得自己的肝有点疼,搪塞道:不知道。
小贾道长不知道老贾道长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暗暗思忖道:下月初我们师兄弟要随师父进城做法事,晚上歇宿在城内,不妨去长风镖局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是否真的想孤独终老,说不定这家伙老牛吃嫩草,一听说有二八少女爱慕,马上就转了心性呢。
当下里暗暗做了这么一个决定,贾长歌没有告诉老贾道长,惟恐他表现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