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易白最后端上世子殿下专用的茶杯并奉上随行带来的上好茶水,世子殿下才缓缓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本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不想此番举动竟让苏婉觉得世子殿下仿佛深巷中老隐士一般深沉,不免想笑起来,毕竟此举动和他的年纪不太相符。
易白见苏婉嘴角上扬、眉眼带笑,抢前一步手指着苏婉问“你笑什么?”
苏婉忙收起笑容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世子殿下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言行举止却老练深沉,与年纪不符罢了。”
“你懂什么,世子殿下是什么身份,岂容你在此放肆,嘲笑世子殿下可是杀头都不为过的重罪,你若再笑我就命人打你五十大板,让你边打边笑,少笑一声多打十板,看你还会不会笑。”易白说话时表情平静又自然,完全想不到这话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易白退下,你若再放肆,下次我出门就不带你了。”世子殿下吹吹杯子里的茶水小声说。易白低着头向后退了一步。
苏婉不懂--这个自己不认识又据说是跑了很远才来到家里的人,进门后一言不发,难道来了就只是为了到苏婉家里喝杯茶吗?
“虽然很冒昧,小女子想请问世子殿下今日来访所为何事?”苏婉起身行礼。
“我们家世子殿下前来当然是为了...”还没等易白说完,世子殿下狠狠瞪了他一眼,易白只得匆匆退下,不再言语。
“苏婉姑娘,在下乃是将军的故交,因为边关战事吃紧、将军军务繁忙,所以请在下前来替他为送令尊一程。本应一进门就表明来意,但心中揣摩不知如何对姑娘说起,现在姑娘问起来,希望姑娘应允,在下自当尽心竭力、不负将军重托。”世子殿下拱了拱手道。
“世子殿下身份尊贵,家父怎担待的起。如今世子殿下远道而来吊唁,已经是苏家几世修来的福气,先谢过世子殿下能替将军长途跋涉为家父送灵,感激不尽,屋舍简陋、招待不周,世子殿下请回吧。”苏婉屈膝送客,世子殿下见状,不好久留,起身作罢。
手捧父亲的灵位向着父亲墓地所在的位置走去,随行送灵的只有隔壁的二牛和几个平日里同父亲一起卖苦力的老伙计。苏婉眼睛红肿、步履艰难,每走一步,苏婉便离父亲更近一步,可阴阳两隔不同路,人生悲欢诉衷肠的人再不可能是父亲。两旁的小厮半搀扶着苏婉同行。每走几步,身前便有人大撒纸钱也喊着什么,但苏婉记不得了。墓地是将军请人选的,墓碑也是将军请人刻的,父亲也是将军请人埋的。将军的恩情越欠越多,苏婉却无力偿还。农村的风俗似乎总是很多,但苏婉尽量凭自己的意愿为父亲办了丧礼,其实很多东西并未配齐,很多礼节也省略了。苏婉相信父亲并不介意,在墓前烧过纸钱、磕过头、拜过酒后苏婉一一送走了前来的人。在靠近墓碑的位置坐下,安静的眼睛看着前方,不知、不闻因为将军吩咐要照顾苏婉并未走远,但也不好走近打扰苏婉,于是就一直远远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