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江越这才战战兢兢的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封信,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封了。
那信寄来时,总会沾些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元家小二,无治。”
“单大娘孙子,无治”
“刘大哥儿子,无治”
“......”
江越将信反扣在了桌子上,伸手揉了揉泛红的眼眶,他记得那日单大娘将孙子送上马车时,她那孩子害怕的紧,单大娘一遍又一遍的叮嘱他,不要害怕,将军会救他们的。
他还记得,那日,单小愿还哭着抱了抱他,泪水洒花了整个小脸“将军叔叔,我能活着回来吗?”
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变成了噩梦!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洛水的父老乡亲。
夜深。
青竹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江浸月,心头如一团乱麻,不归宅的事情她听说了一些,听说单大娘在家里几乎哭断了气,手里一直抱着小愿的衣服。
“小姐,我们真当要去不归宅?”
江浸月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面色凝重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依旧沾染着血迹,将它递到了青竹手中。
那是第一封从不归宅传出来的信。
青竹拆开信封,不看还好,一看心里头是更乱了。
“这些...”
江浸月笑的有些难看,将那封信收回了手中,埋头继续收拾自己的衣服“是啊,这些孩子,都没走出不归宅。”
话落,青竹只觉脖颈一阵剧痛,便晕了过去。
“此番凶险异常,便是王家的若姐姐也未能逃过,我...这一去,也不知...”
话还未说完,她自己便笑出了眼泪“阿爹整日为此忧心,阿娘亦是如此,我身为江氏的小姐,又岂能置身事外?”
在她眼里,救死扶伤好像就是她本该去做的事情。
夜里,她翻过院墙,骑了快马,便朝不归宅奔了过去。
第二日,夕阳落下时,她便赶到了不归宅。
即便是有些余辉,但这不归宅依旧透着寒气。
江浸月牵着马,来到了不归宅的门口。
只见那门口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上面依稀可见的是‘江’,宅子四周更是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
在落日的衬托下,不归宅仿佛是一座荒宅。
她轻轻扣了扣门“有人吗?”
只听门下面传出奶声奶气的喊声“你是来救我的吗?”
江浸月透过门缝,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一双大眼睛会说话似的,一闪一闪的看着江浸月,怀里抱着一个破烂不堪的布偶。
“我是郎中,小朋友,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江浸月从门缝里塞了颗蜜饯进去,给了那小孩。
第一次吃到蜜饯的小孩自是分外欢喜,便使劲顶开了头顶的木栓。
“姐姐,你还有蜜饯吗?”
江浸月第一次看到长生时,他便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江浸月将他抱在怀里,把一整袋的蜜饯都给了他。
“长生,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吃这些东西了!”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江浸月回头,只见面前的少年一身锦袍,眼神纯净的无暇。
他看到江浸月时,迅速别过了脸,傲气的抬了抬下巴。
似乎是不太想让长生这么亲近她!
长生看清了来着,便迅速从江浸月身上下来,朝那少年扑了过去“亭付哥哥!”
淙亭付看着他一身的泥土,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两步“别抱我!”
长生放慢了步子,有些委屈。
江浸月便一把抱起长生,从袋子里拿出蜜饯放在他嘴里“甜不甜?”
长生被塞满了蜜饯,自然也不想哭了,笑着摸摸江浸月的脸‘啵~’的一口便亲了上去。
“你!”淙亭付看见江浸月不闪躲似乎有些生气,但又不好发作,便憋了一口气,扭过头没好气的说了句“长生有疫,不怕死就继续抱着他!”
怀中的长生听着这些话,一双大眼睛暗了暗,自觉地离江浸月远了些,伸手将手中的蜜饯袋子举在了江浸月跟前“姐姐,蜜饯还你。”
江浸月心疼的很,没有接过蜜饯,反而是将长生的小脑袋按在了肩头“睡吧,长生,醒来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