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感叹不愧是炎夏,太阳的毒辣程度让街边的凉茶馆都闭门休息了。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都撸起了袖子裤腿,即便是女性,也会将衣袖拉直遮掩太阳。肉铺的遮阳布下瘫着一只狗,正不断地吞吐着舌头。
“今天的太阳有点反常啊...”张天凤半遮着眼抬头看,阳光真的很刺眼。
“得找个店铺休息下...顺便吃个午饭...”
安思明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但他却依然走的挺直,不会像张天凤那样已经开始有点摇头晃脑的了。
“这些店怎么都关门了啊,钱都不赚了么....”
“也许是太热了,不过街东那块地方光线相对来说比较暗,应该还有店铺在开张。”
“那快走吧,还有...扶我一下。”
太阳着实反常,使整个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变得跟油锅一样,即使穿着厚底鞋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热。
张天凤在安思明的搀扶下走过一条“修罗道”。她反应这么强烈的主要原因还是平时贪玩,缺少锻炼。
“有了...前面有家茶铺...”
两人到达时太阳已经越过了肩头,安思明的一头黑发此刻显得灵性许多。
“小二,先来盆水洗下脸。”张天凤招呼到。
“来嘞。”小二端着盆水,肩上搭着毛巾,面带微笑地跑过来。
“客官要点什么?”
张天凤随手掏出一小块碎银摔在了桌子上。
“解暑的,抵饿的,快点。”
小二屁颠屁颠地端着托盘离开,安思明也将目光移到了门外。时不时会有一些马车经过,但总体行人的确稀少。不知不觉,安思明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桌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就算是剩菜残羹也基本不在盘子里。张天凤靠在椅子背上,仰着头,下巴尖朝天,两条胳膊搭在靠背上,一副洒脱浪子的模样。
比起张天凤的形象,安思明更关注地还是自己的午饭。
安思明捡起一双浸在油水里的筷子,甩了甩,开始在狼藉中寻找食物。
“基本都不能吃啊...”
安思明放下筷子,头上冒出一团黑线。这时小二走了过来,将一碗蛋花汤放在桌子上。
“这是最后一道菜了。”
安思明很幸庆,朝小二点了点头,便搓了搓手,开始舀汤喝。
店家很贴心,将这碗蛋花汤在冰水里泡过,使它在炎热天喝起来十分爽口。
安思明的吃相算不上优雅,但至少不会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几大口下肚,他感觉自己饱了,用手捂着嘴打了个隔,就开始收拾东西。
这时张天凤也回了神。
“小姐我们该走了。”
“别...让我再休息一会...”张天凤又把头仰了过去。
安思明觉得自己要说几声了。
“小姐你好歹是个女孩,举止文明点好吗。”
“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我。”
“也?”
这时小二过来收拾碗筷,他跟安思明说到:“刚才在您睡着的时候来了位男客人,喝了几碗茶就走了,走之前对这位大小姐也说了跟你一样的话。”
“男客人?”
“是一位穿着像乞丐,但出手阔绰的客人,下巴的胡须很密,有点像那些出入江湖的侠客义士。”
安思明越听越觉得有猫腻,赶忙问小二:“那个男人有什么好辨识的地方,去了哪里?”
小二一边擦桌子一边转眼珠子。
“他的腰间好像挂了许多香囊和玉佩,出门往东边走的...还有...”
小二话还没说完,安思明抄起剑就以一道掠影带着阵风从茶馆里消失。
从未见过安思明爆发出如此速度,他一步跨越了四五个屋顶,留给人们的永远只有一瞬间模糊不清的残影。
安思明眼神锁定了小巷拐角处的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杀气四溢,拔剑突刺。
“啧啧啧...”那个男人只是伸出了根手指,便瞬间变成了散落一地的树叶,安思明这一剑以刺空告终。
安思明没有迟疑,眉心处逐渐凝聚金色一点。
他再次出剑,数道剑气冲向东面小巷深处。随着几声撞击声,安思明冲向前去。
“你和我的差距,就是经验啊。”
安思明刚落脚,他的脚底下就出现一个旋转的八卦图,随后被几条突然出现的银色铁链缠住了四肢,越是用力挣脱铁链就勒得越紧,而且内力还受到了限制。
头戴斗笠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上里景之....”安思明眼神此刻里有千万把受束缚的剑。
摘下斗笠,上里景之摸了把胡子,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我说你啊,怎么见到人就尽出杀招啊,要不是我反应快估计早就被你刺穿喉咙了。”
安思明没有说话,眼睛里剩下的只有杀意。即使铁链勒得载紧,他也始终抓着那柄剑。
“我就是看到申城那家族里的遗孤出现在这里随口提了一下罢了,况且我也没有把你的身份透露给任何人,不必这么拼命吧。”
“申城”两个字不断刺激着安思明的神经,他右手心浮现起暗红色的印迹。
“血佛的力量会使你堕入罪孽的血海,最好别用。”上里景之上前捏住了他的手,几道光环围绕着他的手旋转,最后暗红色印迹逐渐褪去。
上里景之松开手,一脸担忧的神情。
“你碰上的血佛有点难搞啊,这印迹居然无法完全抹去,只能施加镇压。”
上里景之随地坐了下来,掏出个烟斗,点燃吸起烟来。
“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没有想害你的意思,所以...”
吐了几个烟圈,上里景之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你我之间的连线就此截断,你继续当你的侍卫,我继续游历神州。”
收起烟斗,上里景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扯下一包香囊闻了闻。
“哦对了,申城那件事有不少人多多少少都有耳闻,因此要学会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否则最终可能害了你,或者...你身边的人...”上里景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惭愧后悔的意味。
“还有,你家主子,得教她如何做一个淑女。”
.............
离凤阳城最近的城池是安平城,这里是西部商人通往凤阳城行商的补给站点。
“新鲜的马草,骏马吃了日行千里,瘦马吃了膘肥体壮....”卖马草的小贩在街边吆喝着,他旁边就是守城卫兵的总部。
“这马草怎么卖?”一批车队的领头人问道。
“一文两捆。”
“来四十捆,放车队末尾的板车上。”说完他从身后摸出一串铜钱,扔到小贩脸上。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笑眯眯地捡起滑落在地的铜钱,抱起几捆马草就往后面跑。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好嘞好嘞。”
车队远去,小贩擦了把汗,看着车队的背影哼了一声,然后往地上吐了口痰。
“马蹄铁怎么卖。”一个黑袍人出现在他身后。
“我不卖马蹄铁。”
“马鞍怎么卖?”黑袍人继续发问。
小贩心领神会地吞了口口水,朝左右瞄了几眼,敷衍地收拾了下摊位,擦了擦手,示意黑衣人跟紧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