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向南行也有十几天了,现在这里...的大致方位是哪?”
顾北冥已经摘下了面具,他注视着前方繁华热闹的街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间,听着各路摊贩的吆喝声,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从未听闻的天地。
“这里充满的...应该就是经书中常常所说的生气了吧,与帝都那边的严肃完全不一样呢...”
他接着深吸了一口气。
“更别提朱墙宫院后的那股死气了...”
与顾北冥一同离开帝都的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这名青年原本是宫里一个死去的老侍女偷生投养的儿子。按照宫里的规矩,他母亲因违纪,遗体将被直接抛尸野外,而他自己也会被送出宫,生死完全由天。
但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在他即将被送出宫的前一段时间,因哭闹不小心打翻了送往太子殿的膳食,后来经过检查发现食物里有居心不轨者投下的剧毒,他无意间救了顾北冥一命。
当时正处青年时期的顾北冥得知此事,特地前来见了他一面。
当顾北冥见到这个刚到自己大腿高的小男孩,跟他那充满敌意的双眼对视时,顾北冥露出了自他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笑容。
顾北冥将这个小男孩收为书童,许他居住太子殿和进入藏书室,并赐名“良平”。
如今,十几年时间匆匆而过,曾经只会哭闹的小男孩已经成长为儒雅守礼,饱读诗书的青年,常年跟随在年过三十的顾北冥身侧。
以往良平的巧妙计策总能为顾北冥解决和摆脱困境,但现在,他也犯难了。
他捧着一副长卷,干瞪眼,束手无策。
“太...额,少爷,你给我的这幅神州图是从哪里拿的,怎么全是一些山啊坑啊之类的,完全看不懂啊。”
顾北冥听言,偏头看去,只见良平手中地图上唯一的文字便是神州各处兵营门关的名字,其他全是一些令他看不懂的描图。
神州图描绘的主要是晓王朝的疆域,但晓王朝建立不过八百年,民间流传地多数是前朝历代的神州图,今朝由于宫内的严格把关,民间基本没有流传的具体地图。
但不管是什么朝代的神州图,都会有各方州府以及附属郡县和地标之类的描图,与良平手中的那幅差了十万八千里。
顾北冥一脸尬尴地偏过头去,咳嗽了几声,道:“我出宫前让何将军帮我弄一副详细的神州图,谁知他拿了军营的......”
“行...行军图?”良平长叹一声。“这图对于我们来说不是等同废纸吗?你出来之前怎么不检查一下?而且我们走了十几天,你现在才给我?”
顾北冥又咳嗽了几声,上前将收搭在良平的胳膊上,将连凑近,道:“你读过那么多书,应该能看出这里的大概吧。”
良平自知争论责怪不是办法,抬头看向街道,想从这里的细节看出些端倪,毕竟各地有各地的习俗。
但最后他总结出的办法是:问人。
“您好,大娘,请问此地具体为何处?”良平整理了下衣冠,蹲在一个卖水果的大娘面前问到。
可谁知,这位大娘说了一大堆,两人愣是没听懂意思。
“她...说的应该是方言吧...平日里只知道书中说方言是正音白话的偏向语言,今日听到才....”
“太傅好像说神州各地的方言加起来有几百种呢...”
“这种平民百姓为生活奔波,未学习正音白话也是正常的...”
“那...咋办。”
大娘见他俩一直在对视,不回答她都话,干脆自顾自地拿起一个竹篮,开始往里面塞入水果,装好后连着篮子塞到良平怀里。
“我们不是...”没等良平说完,大娘直接伸出五根手指挡在他面前。
“哼?”两人唯一能听懂的便是这一声质问的哼声。
“哦...”.良平像是不受控制的,聪怀里掏出五枚铜板放到大娘手里。
大娘盯着他两看了一会,清点了下手里铜板的数量,便收摊走了。
良平看着怀里那一大篮子水果,一脸不知所措。
顾北冥用手揉捏着下巴,调侃道:“你不是说只带了些碎银吗?怎么你身上还有零铜板?”
良平顿时脸红了,他故作咳嗽道:“我早就年满十六了,也该考虑成婚了,我得积攒些本钱...”
“老婆本啊...别是替那些太监跑腿扣来的吧?”
“咳!咳!”
顾北冥大笑,但很快平复下来,他在回味刚才那番话。
“成婚吗?....”
.................
“张夫子拜见太子妃殿下。”刚被释放的杨夫子还未来得及洗去这几天来身上积攒的淤泥,只是换了身衣服便急忙赶来面见楚江燕。
但南安国的那三皇子可不安稳,一路上在皇宫里四处乱窜,这边侍女们刚刚收拾好被他弄乱的酒缸,那边他就又把宫里那颗百年老梧桐树的树枝给折下来一根。幸亏他折掉的部分不显眼,要是被当今在位天龙发现了,不说人头落地,但至少会留下一段难以抹去的刑罚记忆。
经历一番周转,两人终于得见楚江燕。
“南安国...就派来这么个傻子?”楚江燕不忌讳什么,看到面前这个南安国皇子邋遢猥琐玩世不恭的样子就从心底感觉到厌烦。
“哎,太子妃殿下你也清楚,这本来就是一场利益交易,这个皇子只是个棋子,必要的过场形式。而且南安国也需要精明的皇室,于是干脆把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皇子给送来了,一举两得的事谁不想做。”
南安国三皇子听不懂神州语言,也没有那个礼仪概念,看两人对话无聊,直接跑到边上去骚扰那些侍女。
“离我远点...”
“唉唉唉,猴....”
两旁的侍女虽都经历过专业训练,一般情况下都处事不惊。但像这种直接将鼻子凑近胸口的行为不引起骚乱那就怪了。
楚江燕躺在孔雀长椅上,皱了皱眉,挥了挥手,示意杨夫子赶紧处理好这个带进家门的麻烦。
可情况,一度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