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像在龙公子面前表现的那般冷静,而是将他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全听进去了!她的头脑已经开始发胀发麻,伴随着莫名的揪心,让她坐立难安。
回到王府的时候,她特意绕到书房后,仔细盯着那棵古松看。她以前也有留意过这棵松树,它很大,很显眼,只是树干光秃秃的,让人不禁心生凉意。她幻想着这棵树繁茂时的情景,一定很挺立很壮观……
然而她不得不重新打量一下这棵树了。
手指在触到树干的刹那,她愣住了!竟会是那样光滑如新,冰凉如玉,就像是女人的皮肤。不过是一棵枯松罢了,竟像是吸尽了天地间的精华般,摄人心魂。
心,忽然抽痛了下,对着这松,她竟诞下了嫉妒之情!
抽出头上插着的那支珠花,用锋利的面刺进树皮里,然后小心地挑起一块,猛地撕下来!一小块树皮就那样无辜的被她扒下,抬眼望了下那古松,突然像在脸上长了一块斑,丑陋不已。
她笑了,一种胜利感油然而生。
西钥王爷再见到她,已经是晚上了。她正跟着宝丫头做女红,说是要绣一条手绢给王爷。
“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下。”王爷进来对她说,看到她手里正忙碌着什么。
“我忘记了。”她站起身行礼,将手背到身后。
“什么东西?”他忽然好奇起来。
“没什么!”她美美的一笑,想晃过他的视线。
宝丫头在一边偷笑,见娘娘近日与王爷处得很好,心里甭提多开心。见王爷脸上写满好奇,而娘娘又不肯说,她忍不住笑着揭秘:
“那是娘娘为王爷您绣得手帕,还未成型,怕您看了见笑!”
“宝丫头!”她朝宝丫头大叫一声,不料被王爷钻了空子,一把将她手里的手绢拽了过去。
“我看看……绣的什么……”王爷说着,停下来仔细研究着,然而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什么。
她不笑,宝丫头笑了。屋子里传出两个人的朗朗笑声和她郁闷的呐喊,窗外的月儿那么圆那么亮,洁白无暇。整个王府格外的喧闹又格外祥和,海棠在夜间不经意的开放,青蛙在池塘里有一声没一声的呱呱叫唤……
谁也没想到,翌日的清晨是那般凄冷,冷得直叫人寒心。
她将那只绣了一整晚的鸳鸯手绢递到王爷手中,害羞的低下头。虽然宝丫头说已经绣得很好看了,但她还是怕他会不喜欢。
接过手绢,他眼前一亮。看看面前的她又看看手里的绸缎帕子,他简直难以想象,这是她绣的!
“不错不错,看来你很有天分啊!”他由衷的赞叹道。
看他喜欢的样子,她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低下头,他再次细看那方手帕。雄鸳鸯的颈部有绿色、白色和栗色所构成的羽冠,胸腹部纯白色,背部浅褐色,肩部两侧有白纹两条,最内侧两枚三级飞羽扩大成扇形,竖立在背部两侧,眼棕色,外围有黄白色的环,嘴红棕色,脚和趾红黄色,蹼膜黑色,非常醒目。雌鸳鸯的覆羽与雄鸳鸯极为相似,但背部为苍褐色。
如此精细的做工,就算技艺再怎么纯熟,也很难在一夜赶制出来吧!他不禁对她另眼相看,对她的聪慧多了一份了解。
他还心细的注意到,雌鸳鸯的羽翼不是用针线缝制的,毕竟那种苍褐色极为罕见。最重要的一点,是它摸起来特别的滑,不是针线能够达到的程度。
他摸着摸着,忽的觉得似曾相识,好像那种质感跟自己平日里经常碰到的某个东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眼神停留在窗外的那棵巨大的枯松上时,他愣住了。心里有个疑问迫使他向窗前走去。他屏住呼吸望过去,一块暗红的斑****的在古松中央突显着。
止不住的愤怒冲上他的胸口,他像发狂的狮子一样对她吼道:“你动了这棵松的?!”
她显然还没来得及接受他的这种反应,愣道:“就……扒了一点点……”
“呲”的一声,她看到那方她辛苦熬夜绣了一晚的手帕,在她面前一分为二,那对原本很漂亮的鸳鸯,也被毁得面目全非。
“谁让你私自动这棵树的?!”他咆哮着,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她颤抖的站着,忽的很想哭,然而眼泪却像被他吓住了,流不出来。她觉得委屈,觉得心痛,不就是一棵枯掉的松树吗,怎么动不得了?怎么就让他发如此大的火了……
“你知不知道这棵古松对我来说多么重要?!它是洛妃……”好像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她,他吼着吼着突然停下了。“洛妃”那两个字脱口而出,想收也收不回……
而那两个字,更像一把冷剑,向她的心口疾驰而去,命中靶心。她痛的甚至快要停止心跳了,欲哭无泪。
原来在他的心中,洛妃永远都是第一位,第一位,就意味着不论她是他的谁,终究不能在他的心底留下痕迹,终究什么也不是……
崩溃像海啸瞬间漫过她的左心房,她眼神呆滞的看着眼前那个比冰还要寒冷的男人,觉得他从未有过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