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四姨太宋卿骆露早起由芳儿丫头伺候洗妆完毕,又吃完早餐并拿香茶漱口,见秦婆子领着几个粗壮小子在东屋小院门外等候,就理齐了鬓钗,直接出院直奔中院旁进入库仓。她一见仓里散放着十几口箱子,逐一打开,竟然全都是空的!
“怎么回事?秦总管,你将帐本读给我听罢!”四姨太宋卿骆露说道。
“回太太,自去年举办戴府那场盛宴之后,进的货物有:赤金钗环手镯耳坠共三十五件,珍珠项琏及手琏共二十一挂,金碗七十盏,银筷八十双,镶金象牙雕二座,黑熊皮两张,貂皮六十二张,酱色羊皮十张,虎皮三张,孔雀羽翅十卷,玉玩一百二十件,绸缎七十八卷,五彩妆绸缎十二卷,赤金一百二十两,钱二万七千吊,潮银七百二十两。”秦婆子念道。
“还有几年收的租和戴老爷回的朝庭薪俸呢?”芳儿丫头问道。
“老爷月俸一千九百两银子,年入二万二千八百两,此帐五年一结,共计十一万四千两银,租十九间街铺子收十万一千两,乡亩租收五千三百二十两,计十万六千三百二十两。”秦婆子又念道。
“现每月进府的银两总共多少?”四姨太宋卿骆露转头问道。
“现每月进帐三万一千两。”秦总管说道。
“芳儿,你逐一对一下府里每月的出银,各房各项的支出,逐一核对。”四姨太宋卿骆露对芳儿吩咐完,就径直走去仓库角落,因为在墙角处她竟然看见一台用红缎掩住的桌面,上面早已落满厚厚一层尘灰,她掀开一看,竟然是一台漆黑铮亮的钢琴!
“你们谁认得这是什么?”她转头问众人。
“不认得!”众人齐答,就连见多识广的秦总管也摇了摇头。
“这可是一台上等的钢琴啊!”四姨太宋卿骆露惊讶极了,她竟然在清朝发现了一台钢琴!记得她在今生的时候,因为她爷爷的突然离世而失掉了她考歌唱生的机会,但日日吊嗓练习声阶的钢琴,让她如遇甘霖,她此时仰面长叹,泪流满面。她抚着钢琴键盘,只轻轻触碰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非常流畅地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仓库里秦总管,芳儿丫头和众人,都惊呆地怔在原地,那传出的琴声悠长,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歌词唱道:
我是一颗茫原的荒石,
被人遗忘在草地一隅
地虽有情,
天却冷凛,
只待翻越那层层的云啊,
可到今日,
只见茫茫的无情,
石头的结,天空的雨,
何时将我润化为泥,
包裹住情草根芽,
生出一片春色,
可却总是干涸,
情锁深宅……
四姨太宋卿骆露唱着,竟然扶住这台价值不菲的钢琴,失声痛哭。芳儿见状,慌张地跑过来,拿了绢帕为她揩擦了泪水,自己却忍不住抱住四姨太宋卿骆露痛哭一场。
随后,芳儿丫头扶搀着四姨太宋卿骆露走出库房大门,却忽然看见门外的大院子里,站满了戴府上下众人,就连府外能听得见那从未有过的钢琴乐声的都谛耳倾听,各自随着琴声想着自己的心思。见四姨太宋卿骆露一路掩泪哭泣着回到东屋歇下,只留了芳儿独自为她抹着眼泪,又无声地抚慰了许久,四姨太宋卿骆露早就把查帐的事丢掉天外去了。她唯一庆幸的是,她终于寻到了一台能够宽慰她穿越到这深宅大院里无比寂寞的物件!
原来,这台钢琴竟然是明朝万历年间,由意大利传教士送给端靖世子朱载堉的,在当时不叫钢琴,而是叫“铁弦琴”或“七十二弦西琴”,是戴老爷从明宫里带回府里,因无人可识,竟然荒弃在府中东库多年。
从此,四姨太宋卿骆露将府中掌管之事,一并交由芳儿丫头查视,她让小子们将钢琴搬进自己的东屋里,一时间竟然着了迷,写下不少歌词传唱到大街小巷,京城里一时传颂不已。
匆匆过客,
卿乃云烟,
晴日升腾,
卿却乏散。
明明情深如海,
迷却宦途,
卿随着穿越千年,
心烦意乱。
何年何月霞光初现,
正午时分,
青春重焕……
四姨太宋卿骆露一边弹着她爱不释手的那台钢琴,一边唱道。
芳儿丫头除了伺候太太的起居外,还管理着府上诸多事务,当然,她还留心记录下四姨太宋卿骆露随意吟唱的歌词,她非常喜欢太太创作出来的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