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夜霜盯着宋潮，真的很想扑上去抽他两耳光。
宋潮一直闭着眼睛，还真的担心她会扑上来抽两耳光。
装逼总得冒点被打脸的风险。
裘夜霜没有动手，毕竟对这个男人还心存敬畏，不敢太过任性。
她倒是敢终止合作，可惜最终拍板的不是她，说了不算。
宋潮始终没睁眼，然后就真的睡着了。
裘夜霜恨得牙痒，可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局势复杂前途未卜，一个多小时的行程里宋潮居然能睡着，这是怎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其实她只是不了解司令官的生活，终年与帝国打游击，常常鏖战数日疲惫不堪，他早就练成了见缝插针睡一觉的本事。
虽然马上要见云芒学派领袖裘鸿翼了，可也比不上随时见阎王危险，宋潮根本不当回事。
当飞梭盘旋而降时，宋潮醒了过来。
天已经黑了，嘉禾市的灯光如银河般璀璨，蔓延到无尽黑暗中。
不远处的半空中有一个巨大的立体彩虹广告，就在宋潮看向它的同时画面突然变了，一个性感美女的面部特写出现在广告上，目光有些忧郁，画面上滚动闪出几个大字：“再陪陪我好吗？”
这是什么沙雕广告，卖仿真人的？
宋潮对嘉禾市有很深的印象，甚至还有某种特殊的情感，这是个东南海岛城市，在他的穿越生涯中不止一次来过这里。
云芒学派虽然是个灵修学派，但并非许多人想象的那样占个山头开宗收徒，然后搞得云雾缭绕像修仙的灵山。
实际上它更像一所大学，而且世界各地有数家分校，各方面实力都相当雄厚。
位于嘉禾市的既是他们的总部也是总校，基本占据了市中心的整座东坪山，在校人数超过十万。
这是裘鸿翼的紫禁城，自成一个世界。
作为这个小世界的主人，裘鸿翼的家在山的最高处，是一座汉白玉打造的三层小楼，并不特别奢华。
飞梭在楼前草坪上稍作停留，宋潮和裘夜霜下来后立马就飞走了。
看来有钱人家也没有富余的停机坪。
小楼没什么动静，就像一栋普通的别墅，除了一楼灯亮着，其余两层大部分都是黑的。
山上山下各种教学、生活设施掩映在树林中，倒是灯火辉煌。
宋潮环视一周后笑道：“你家建在这地方，也算是虎踞龙盘。”
这时有人从楼里走出来迎接，仅仅看轮廓宋潮就猜到是裘夜雪。
宋潮又转身问裘夜霜：“你说如果你们两个偷偷换身份，你去当明星，你妹妹和我去搞研究，会不会被人察觉？”
言下之意似乎嫌弃裘夜霜。
裘夜霜倒是没生气，淡淡道：“其实从小到大我们换了好多次了，现在我都忘了自己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宋潮很认真道：“小时候玩这套也就算了，结婚以后可别再来，要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还没等裘夜霜发作，裘夜雪已经到了面前，很热情地对宋潮伸出手：“欢迎司令官阁下莅临，我是您的崇拜者。”
裘夜雪穿着黑色的低胸晚礼服，卡得身材玲珑有致，除了长得一模一样，与简约风格的裘夜霜其实很不同，发型和妆容也精致不少。
她的问候语并不恰当，不该再称宋潮为司令官，更不该表示崇拜，奉承话有点过头了。
不过这是私人场合，这么扯淡容易拉近距离。
女人对军阀型坏男人总是充满幻想，也许继续称呼司令官，双方都容易代入角色，毕竟裘夜雪是个演员。
宋潮面对裘夜雪时又换了副嘴脸，变得彬彬有礼，很正式地握手寒暄，最后夸了句最没用的：“您看上去比姐姐稍微年轻点。”
裘夜霜冷笑道：“您真是目光如炬，竟然看得出来。”
为了未来的消极不合作，宋潮处处得罪裘夜霜，其实有些过分，可也迫不得已。
反正她也不至于想不开。
客厅装潢是新现代主义巴洛克风格，很克制的华丽，已经有三男两女在等，都穿着云芒制服。
裘夜霜为宋潮一一介绍，都是学派的管理高层，大家都很客气地握手。
看来今天的餐聚是个见面会，裘鸿翼并没打算低调合作，并不在意与宋潮搞在一起会带来争议。
这与宋潮的判断有些出入，他认为联合研究认知神经默默进行就好了，并不需要公之于众。
裘夜霜也曾经表示过合作是秘密的，看来有可能是糊弄宋潮的。
看这架势，宋潮不得不怀疑帝国与云芒学派想搞一个宣传噱头，想给公众一个印象，穷凶极恶的叛军领袖在裘鸿翼的感召下迅速洗心革面，衷心追随其踏上灵修之路，就像是菩萨收服了妖怪当作坐骑。
这种故事很糟蹋人，也很容易打动民众。
以宋潮对白嘉洛公主的了解，这种做事风格很像她，不得不更加怀疑她是幕后主使。
另外裘夜雪见多识广，不至于一副没见识的模样跑回来看军阀，她掌握有雄厚的传媒资本，也许接下去的具体宣传就是她操刀。
对帝国而言，与其公布击毙了叛乱首脑，不如展示这些人如何背叛初衷投靠帝国，绝对能为军事上的巨大胜利锦上添花。
就这一点而言，宋潮觉得有些对不住司令官一世清名，内心深处难免不太舒服。
然而宋潮刚刚离开研究中心，还没接触过外界，并不了解帝国如何对外公布司令官下落的，这一切目前只是猜测。
不过他也决定尽快与裘夜霜摊牌，决不允许作类似的宣传。
制服有归类作用，一伙人穿着同样的服装，原本更容易互相认同。
可眼下却非如此，这些人明显有些拘谨，毕竟宋潮是叛军头子，在媒体宣传中干了不少杀人越货勾当，现在穿上云芒学派制服，在他们眼里反而像混入粥里的老鼠屎。
宋潮的心理素质倒是很强大，脸上的表情喜怒难辨，给大家很大压力，寒暄过后气氛就慢慢变得尴尬。
裘夜霜经过他喜怒无常的洗礼，机灵了不少，立刻将餐叙安排得更加紧凑，所以大家并没有在客厅落座，马上就转往边上的餐厅了。
这时裘鸿翼在一个青年男子陪同下也到了餐厅。
裘鸿翼四十岁左右，高大挺拔，身材上就很有气势，但也不妨碍浑身一股书卷气。
他的眼神沉静内敛，却又带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目光一旦接触就令人难以移开。
另外他的笑容也总是意味深长，这一点裘夜霜随了父亲。
裘鸿翼没有特别招呼宋潮，大家落座时才指着身边的椅子道：“宋潮，你坐到这里来。”
看他神情，一副大家长的风范。
灵修的人显得年轻，宋潮看不出裘鸿翼到底多大年纪，他完全有能力让自己保持在更年轻状态，也许只是为了看上去德高望重，才选择了目前的模样。
演员都知道，外型决定角色成败。
随同他一起下楼的那个叫袁征，三十出头，英俊帅气，看上去精明强干，目前实际负责处理云芒学派的实际事务。
如果说裘鸿翼是云芒的精神领袖，是董事长，那他就是总经理。
餐桌上大家话并不多，并没有任何问题需要现在解决，所以话题也都泛泛无奇。
晚餐即将结束时，看得出大家都放松了不少，包括宋潮。
裘夜雪果真坐在宋潮身边，倒是她比较活跃，说了不少话。
不过她最后问宋潮的一个问题却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您之前的五年一直是武松，几天前才成了司令官，我从专业角度很好奇，您穿越了那么多次，自我认知是一个什么状态，是觉得在扮演这些角色，还是真的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人？”
裘夜雪看上去像是单纯从一个表演者的角度考虑这些问题，否则就显得冒犯。
所有人都看着宋潮，等待他回答。
而到这时宋潮还没有意识到这才是今晚的压轴戏，而且随着问题的展开，他的世界将被颠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