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宋潮当然总结过，每次穿越他都融合了别人的记忆和自我，当然是真的成为了那个人。
不过因为也带去了其他的人生记忆，所以也难以完全忠诚于新的身份。
就像他这几天对待司令官。
所以宋潮回答得很玄：“当我成为武松或者司令官时，就像是成了他们的孪生兄弟，有同样的相貌、相同的社会关系，思想上却又不尽相同。”
他把球踢还给裘夜雪：“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在镜子里同时看着自己和你姐姐。”
这是什么狗屁答案，不但大家一头雾水，连裘鸿翼都听懵了。
裘夜霜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裘夜雪当然不甘心这么被忽悠，追问道：“历史上虽然有武松这个人，可大家所熟知的那个武松其实是小说中虚构的，而且有多个版本，故事不尽相同。
而真实的武松是宋朝杭州的一个提辖，曾经刺杀奸臣蔡京之子，他的墓现在还在西湖边上。”
她大眼睛盯着宋潮，一副很好奇的模样：“请问您穿越的武松是哪个版本？”
宋潮立刻就意识到不大对劲，话题一直不离武松，她想干什么？质疑穿越完全是谎言？
其实裘夜雪的问题并不是新问题。
宋潮不止一次穿越进虚构的小说、影视世界里，水浒武松不过是最近的一个。
所以他也不止一次自问，一个人怎么可能穿越到别人幻想出的作品里，难道医生们的诊断没错，自己真的有精神病，一切都是幻想出来的？
他找不出答案，后来干脆不去想这类问题，于是幻想与现实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穿越司令官后，他再次意识到冥冥中有一个强大的力量在操纵，但随之就把这个问题再次深埋心底。
怀疑有无强大的力量在操纵没多大意义，就像怀疑世界上有没有上帝、有没有鬼神一样，既没有办法证伪，也没有办法证真，想多了真可能精神病。
宋潮扫了在座所有人一眼，发现一个个面色凝重，并没有质疑嘲弄之色，觉得更不对劲了。
他还以为这是大型打脸现场，就像许多故事一样，大家吃饱喝足了，于是开始轮番嘲虐男主。
尤其是袁征，通常应该是个实力型反派，喜欢裘夜霜或者裘夜雪，对宋潮的出现尤为忌惮。
按照套路他应该跳得最欢，最后被宋潮弄得灰头土脸，埋下更深的矛盾，等着下次爆发。
可眼前的情况好像不是这样，大家似乎真心实意等待他的回答，袁征也不例外。
这种问题正面回答铁定掉坑里，总不能告诉裘夜雪，我是那个对哥哥没啥要求，对嫂嫂严格要求的水浒版武松。
有些事一旦较真，就荒谬得可笑，可那真的曾经是宋潮的人生。
宋潮不想继续应酬了，干脆悠悠道：“人的大脑是脆弱的，记忆是不可靠的，谁告诉你我曾经穿越、曾经是武松？”
如果没记错的话，宋潮的确没有主动说过自己穿越而来，更没宣称自己是武松，现在压根犯不上对别人证明什么。
裘夜雪一愣，明白宋潮打算金蝉脱壳，看了一眼裘夜霜，很不情愿地说：“我听姐姐说的，再说安全部和法务部的相关调查报告中……”
宋潮打断了她的话：“所以这些问题你应该好好和姐姐沟通，也许她比我知道得更多。
另外你也可以质疑安全部和法务部，他们为什么要以这样荒谬的理由，为一个背叛帝国的人脱罪。”
宋潮怀疑自己成了宣传工具，正好趁这个机会把问题挑明了。
裘夜霜苦笑着摇头：“自从法务部宣布豁免所有罪行后，您就开始制造各种矛盾，其实我能理解您的想法，无非以不合作的态度抗拒相关研究，拖时间等待下一次穿越，其实您从一开始就判断错了事态。”
宋潮没有搭腔，裘夜霜继续道：“一开始您是单纯的穿越者，急于获得自由，之后接收了宋潮司令官太多的对抗思维……”
裘鸿翼微微抬手，阻止了裘夜霜继续说下去，他笑着对宋潮道：“您是穿越者的结论不是夜霜一个人得出的，我也是这个论断坚定的支持者。
一个月前您重伤昏迷，夜霜奉命读取您的记忆，结果有重大发现。
之后帝国汇聚了包括我、沧海学派的苏秋风以及帝国科技部的众多专家，对您的记忆进一步进行解读，几乎一致得出结论，您不但是穿越者，还拥有完整的意识编辑能力，并能够上传下载。”
宋潮这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真的判断错了，因为时间感缺失，一直也没机会看到日历，居然以为只昏迷了两天，实际上长时间昏迷，被人研究了个透。
另外宋潮还有个感觉，如果真的集帝国最强力量研究他一个月，那么这些人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现，不仅仅只是断定他穿越而来、拥有异能。
果然裘鸿翼接着道：“您的出现颠覆了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逼迫大家不得不反思，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说到这裘鸿翼开始有些激动，而其他人反而垂下了目光，看上去有些伤感。
“我们都曾幻想过穿越时空、纵横宇宙，往来于古今，可以任意成为另一个人，变得无比强大，甚至像你那样，进入虚构的世界里，成为虚构的人物……”
裘鸿翼越扯越感性，咳嗽了一声才把话题拉了回来：“然而稍有理智我们就明白那是不可能的，时空穿越需要巨大的能量，几百年前就有人测算过，即便耗尽地球所有能量也不足以倒流时间一秒钟，何况将一个小说、影视世界变成现实，其意义不亚于一个宇宙的诞生……”
宋潮很明白山雨欲来，能让裘鸿翼激动的事情应该不多了。
可他圈子兜得太大，让人摸不着头脑，宋潮有些不耐，微笑道：“您到底想说什么，把我研究了一个月，一会说是穿越，一会又说不可能，结论未免分裂，我看直接说我精神有问题对大家都好。”
裘鸿翼倒是大度，歉意笑笑随即道：“好吧，我直接说结论吧。”
一瞬间他似乎有点愣神，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如果一个世界里确实发生了不可能真实的事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他看着宋潮，眼神变和其他人一样有些伤感，他抬手示意在座的人和周围的空间：“那就是这个世界有问题，我们这些人、我们所处的环境也不是真实的，很可能是别人虚构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