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结婚
在这个水泥钢筋构造而成的丛林中，两个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在无意间的萍水相逢之后，两人在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互不了解的情况下，居然就结了婚，组合了一个家庭，成为了一个整体！
他竟然能够在听她倾诉心事后毫不犹豫地求婚，而且是表情沉着，平平淡淡地求婚！
她居然可以在听他冷静的求婚后稀里糊涂答应，而且是表情呆愣，懵懵懂懂地答应！
她承认她有过迟疑，但最后还是傻傻被他牵着手在证书上签字盖章。仓促地决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们一夜情、同居、结婚，三件事情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完成。
天下有比这更疯狂的事吗？
世间有比他们荒谬的人吗？
有吗？
有吗？！
虽然有过2次短暂的谈心，但他们对彼此都一无所知啊！
“铃铃铃……”手机的铃声骤然响起，郝平凡从梦中惊醒……
拥被而坐，任凭手机刺耳的铃声一直响到自动断掉。
模糊地回想起昨天稿子已经准时交给了变身夜叉的王梓，今天终于可以小赖床一下，想就做！她马上躺回去棉被蒙过头继续睡。谁知床还没睡热手机又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无奈地探出手，在桌子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叫得歇斯底里的手机。
“喂……”
“还在睡觉啊？”刚一按下通话键声筒就传出高分贝噪音。“你跑到哪里去了？好几天打你电话也不接！”
“你是谁啊？”把电话移开几十公分。
“我是你妈！”一句话把她的瞌睡虫全部轰走了。
“妈，是你哦。”皱皱眉头，郝平凡思维迟缓的反应着。
“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女人过了30嫁人难，嫁了人生孩子难，生孩子顺产难，顺产了还难保不生出个怪胎来呢。所以要早睡早起，早婚早育！”可以明显感觉到老妈的肺活量又增强了。
“妈，我才26。”言下之意就是离30还远，暂时不用操心！
“26怎么了？想当年，我26岁那会儿你都蹦出来叫妈了……”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打电话回家了吧，所以老妈的话显得特别多，无非就是哪个邻居又嫁女儿了，哪个街坊又娶媳妇了，哪个亲戚又抱孙子了……当然都是些废话。那边她滔滔不绝的讲了30分钟，比谁都能扯。
郝平凡只能嗯，喔，啊，哦，咦，哇，哈，呀……地回应着，起码让老妈知道自己还存在。结果她就一直从盘古开天地说到三个代表，再从武则天说到八荣八耻。郝平凡根本一句都没注意老妈在说什么，就在她又快要昏昏入睡之际，对方遽然没有声音了，总算说完了吧……
“妈，那没什么事我就挂啦……”郝平凡重新振奋一下精神，小心翼翼地询问。
……
还是静悄悄地没声音。
郝平凡拿下手机一看，屏幕一片黑暗，手机没电了，怪不得……
伸了个懒腰，环视着宁静干爽的房间，时光仿佛穿越回到一年多前——
第一次在陌生的房间醒来，四周墙壁雪一般的颜色洁白耀眼，折射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显得格外明亮。
郝平凡望着她手上的婚戒发呆。
要不是因为这生疏的环境和无名指上银色的戒环都在宣告他们昨晚接近疯狂举动的话，她真会以为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
就在前一晚在她愣愣地点头答应他的求婚后，翟南立马帮她连夜退租，将她的所有物品运到他的住所，连夜带她去选戒指帮她套上……
一切快到让郝平凡觉得他有所预谋。
还好第二天一大早，翟南很早就起床，只在床头柜上留下字条道明行踪后就去开店了，这才免去了她醒来后直接面对他的尴尬。
原来翟南家就在她的公寓斜对面的那栋房子，就在“天使の风”的楼上。所以说搬家，其实也只是几分钟的脚程。
当郝平凡终于赖够床，开始不敢置信地吃着他为她准备的早餐时，他却突然开门进来，吓得她不知往哪里躲。
“嗨，吃早餐吗？”还以为他折回来拿东西没想到他笔直地走向她。
“我吃过了，你吃完就去换衣服。”翟南和她面对面地坐下。
“换衣服？”换衣服做什么？郝平凡觉得身上的衣服没有什么不妥啊。为什么要换衣服啊？
“我们等一下要出门。”翟南起身回房帮她挑衣服。
“出门？”他们为什么要出门啊？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衣服我帮你拿好放在椅子上了，你换好就下楼。”翟南目光温和地望着她，语气柔和而不容拒绝。
“下楼？”继续重复翟南的话。
“去，去哪？”郝平凡一时反应不及，呆愣不已。
见郝平凡终于没有像鹦鹉一样重复他的话，他淡淡地回望她，微笑着说：“注册。”
翟南丢下话后就迳自出门了，郝平凡也顾不上吃饭了，急忙换上他拿好的衣服小跑步跟上他。
“注册？我都毕业一年多了，还注什么册啊？”喃喃自语外加满头雾水。而且今天也不是9月1号啊，学校还有在办理注册事宜吗？不对啊！他也不是学生，跟人家注什么册呀！
“装傻！”翟南用食指搓了她眉心一下，接着自己坐上驾驶座示意让她也上车。
一等郝平凡坐定，翟南发动车子，任车子疾驰而去。
“啊！注册！”她灵光一闪，双眸瞬间瞠大，哀叫一声。完了！完了！一路上郝平凡整颗心揪得紧紧的，怀疑自己真的在劫难逃了！
郝平凡本来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要和她来个一夜情或是同居什么的，该不会真的想不开，要和她注册结婚吧？
翟南好笑地瞄了郝平凡一眼，以为她只是初为新嫁娘的忐忑不安。
晴天霹雳啊！这下子好像真的玩出火来了！死定了啦！和他ONS也就算了，现在好像真的要搭上她的一生幸福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理变态？如果他是******狂怎么办？如果他有暴力倾向怎么办……
在法院的结婚公证处里排队的时候，郝平凡开始绞尽脑汁想在这临门一脚时做最后的挣扎！
“我还是不能嫁给你！”郝平凡铿锵的语句引来所有人的侧目。
“为什么？”翟南凝视了她还一阵子，才打破宁静。
“因为你看起来比我小！我妈说了，‘女大一，苦凄凄’我们以后的生活不会快乐的。”郝平凡垂下头，呐呐地说。
“你25是吧。哝，你自己看，我没有比你小。”说着翟南拿出证件给她查看。
翟南，男，1983年11月11日，未婚。
“还有，我妈说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在本命年不能结婚的！”翻着他的证件，郝平凡只好说出连她都嗤之以鼻的论点。
“你妈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翟南微笑着朝她俏皮地说。
“没有啊，可是这是算命的说的，我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郝平凡正色道。
“如果犯了这项禁忌会怎么样？”他好像开始斟酌着要不要坚持下去。
“婚后会不幸福！”郝平凡理直气壮的说着连自己都很不屑的迷信。
“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翟南稳重地牵着她的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但至少我一定不会让你不幸福。”
暖暖的体温由翟南修长的指尖传来，瞬间的呆愣就被他带进了办证的办公室。
“你们没有朋友来观礼吗？”法官看见单独前来的两位新人，皱眉提醒道：“如果要结婚的话，起码要有两个以上的见证人才行喔！”
“我们没邀请朋友来！”翟南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们都是第一次结婚，不知道要见证人。你们既然有提供出租礼服和场地，那有没有提供出租的见证人？”
“出租见证人？”法官瞠目结舌地瞪着他。他替人证了大半辈子的婚，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连见证人
都想用租的新人。他们不会是瞒着家人私奔的情侣吧？
“算了，我们下次再来！”这种场而，让郝平凡觉得好窘，扯着翟南的手想离开。
“没关系，我们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他纹丝不动地抓着郝平凡的手，他就是不走，也不让郝平凡走。
法官见翟南一脸坚持和郝平凡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叹口气，招手将一旁的2个书记官找来，和他们嘀咕了几句，又一起走过来。“好了！现在凑到两个见证人了，我可以开始为你们证婚了。”
看着他沉着地在证书上签字盖章，郝平凡的脸色就一阵红一阵白。
“我不会和陌生人相处，我不懂怎么处理和你家人的关系。”郝平凡的心十分不安。
“我和家里人鲜少见面，婚后你只需要面对我。”翟南语气轻松地安抚她。
“我……我不会做饭。”郝平凡又抬出另一个借口
“我会。”翟南简短地回答。
“我不会做家务、不会赚钱、不会……”盯着翟南推过来的结婚证书，如洪水猛兽一般，郝平凡开始语无伦次。
“我要的是一个妻子，不是一个菲佣或是ATM机。”翟南打断她。
“我还没有告诉我爸妈！”郝平凡胡乱地编理由。
“那现在说吧。”他把手机递给她。
看着他们没完没了的一来一往，法官开始有点不耐烦。“你们能不能回去讨论好了再过来？”
翟南向法官冷眼一瞪，全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郝平凡最后的回答。
“你不要后悔！”她嘴一抿，心一横，豁出去了！签字、盖章一气呵成，仿佛前一刻的犹豫都是屁。
她怎么会胡里胡涂真的嫁给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回家的路上郝平凡哭丧着一张脸，心中不断地哀嚎。
是的，郝平凡始终没勇气拿他的手机打电话回家禀报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要是让爸妈知道她和人家闪婚，一定会把她念死；要是知道他们没结婚就同居一定当场气死！所以不论说什么她的下场都会相当可怜。
如果从昨晚开始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的话，那么手续完成的那一刻，她终于知道翟南并不是在和自己闹着玩，他是和她玩真的！
她还是个赚钱不够养活自己的米虫，如今居然没把父母放在眼里，不但自做主张把自己给嫁掉，还连知会一声都没有。虽然家人都不断地希望把她推销出去，但是和这种身份不明的人闪婚，回家铁定会被思想古板的爸妈骂到死的啦！就算不死，只怕也会被念到耳朵聋掉！
最糟糕的还是连她都不清楚自己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现在对他最深刻的了解也只不过是知道他有3家蛋糕店。他们婚后会不会有家庭暴力啊？她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这是我们家的钥匙。”翟南把一串钥匙递给她。
郝平凡接过他递过来的钥匙，沉默了片刻，猝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我们离婚好不好？”她闪动水汪汪的灵动双眼充满期待的盯着他，天真的说道。
“理由？”翟南敛眉质问。
“离婚需要注明理由吗？”郝平凡认真的侧头凝思，“你觉得用个性不合这个理由如何啊？我个人倒是觉得无所谓啦，可是时下的男女从分手到离婚都经常用到这个词汇的，所以应该还算马马虎虎吧！”自作聪明的她大抒己见，完全忽略翟南难看至极的脸色。
“不要。”他拒绝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见上诉被驳回，郝平凡眼珠一转，又提议“不如这样好了，我们离婚后依然可以同居，如何？”
“我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我不能离婚的，不然会上不了天堂。”翟南也开始学她的迷信观点。
“怎么可以这样？”郝平凡惊叫。“你怎么不早说？”
翟南没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冒着青筋。
“哎……不行啦……”郝平凡为难地绞扭手指。“除非……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只要她不提离婚他就答应。
“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许反悔喔！”见翟南坚定地点头，郝平凡才继续说：“我们结婚的事没有经过我同意不准说出去，我要慢慢找机会和我家里人解释，要是我爸突然听说我结婚他会血压飙升的，还有我妈心脏也不好……”
听她罗嗦了一堆后，他无奈地微笑：“那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郝平凡开始如临大敌。
“以后不准提离婚。”第一次，她看见他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露出了冷酷的表情。
“好……”惊讶于他脸色的转变，一时间忘了戒备，她懵懂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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