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岳与赤焰伴随着塌陷的顽石坠落深渊,两人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身体快速下坠,灵魂多次游离。
突然,两人直觉背后一阵疼痛,震的五脏气息混乱,两人咳嗽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神岳抬头定睛一看,玉树林海,晶莹的树身丈余,如透明水晶般的叶子,叶子像梧桐树的叶子,树形古朴,苍劲有力,玉树玲珑,雄伟壮观。仿若一个云端之境。薄雾迷蒙,像是大地的呼吸。在玉树下,成簇的冰色牡丹花,这牡丹花没有叶子,只有晶莹的花朵与枝节,每片花瓣里渗着血色的脉络,给这美好平添了几分鬼魅。
赤焰打量四周,扶着一株玉树站起来:“辰洲禁地,天泽宫......那机关城的终点竟是这里。”
“天泽宫?我怎从未听说过?”
“天泽宫是个人人忌讳的地方,没有人敢提。”赤焰说道。
“那既忌讳,为什么不毁了它?”神岳问道。
赤焰低头叹息一声说道:“毁不掉。”赤焰缓缓抬头,见天泽宫上空,红色阵法符咒依然闪动着,“看到那符咒了吗?”神岳抬起头向天上望去。赤焰接着说:“当年,惊穹鬼尊在此闭关修行,设下铃笼阵,这阵有七处鬼铃,只有惊穹鬼尊座下七灵将的随身鬼铃同时响起,铃笼阵才会破。而七灵将,已经不复存在了。”他说着,几许叹息。赤焰转头看着神岳说:“辰洲之上,只惊穹鬼尊可使出灵极,即便灵极之力只在最低境界,也可压制炁力。你,使出的力量便是灵极......”
神岳惊异的看着赤焰,他恍惚片刻说道:“我从未知道,自己的力量是灵极。我,我无炼炁之天赋,在冰室中被囚禁一年,神官叫我悟道运炁,我无意在冰室中发现一个红色卷轴,上面有寥寥几字的合魂心法......”
“合魂心法,实乃炼魂之法,炼的是自己的魂,超脱万物,超脱宇宙......若心法稍有偏差便会走火入魔,必须以地煞养身,才可保住自己的力量。”
神岳想起自己多年来,托老道士炼制的丹药......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稳住心绪再问道:“你为何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活了百年,看见了发生过的一切......”赤焰转身向天泽宫正门走去。神岳在其身后跟随。天泽宫在玉树林海之东,与玉树浑然一色的墙体外色,如同冰山一般的恢弘壮阔。百丈宫门,刻有一对陆吾神兽,见之则惧。宫门缓慢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周围是袅袅寒气,地上是透明的冰,冰下有红色的力量来回涌动。从宫门向前大约百丈处是正殿,正殿冰色的屋檐如同白凤的翅膀,冰色的进入正殿的高高的台阶就像是一条白龙垂下了身躯,台阶上裂痕丛生,那个裂痕中都长出了成簇的冰血牡丹,凄美哀婉,
正殿的正面没有墙,只有用玉树雕刻的巨蟒盘绕在四条边缘上,威视着来客,好像随时都能冲出来一样。正殿内,除了高高的宝座就是白色宛如仙境的雾。所谓的宝座,就是一块雕刻着牡丹的冰塌。
两人轻轻推开天泽宫沉重的大门,旧物仍在,旧主已销声匿迹,辰洲之上,人们惧他恨他,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如果他不曾走火入魔,他永远是人们心中的公正。
冰,冰封了一切,白色雾气中,仿佛一切都消失了。可是冰封却是一瞬间的定格,若寒冰不消,这瞬间便是永恒。若寒冰消融,便以永恒为起点,卷土重来。
神岳跟在赤焰身后,脚下的红色力量让他颇为好奇。
“这是什么?”他停下脚步,挥去雾气,仔细观察着冰层下的力量。赤焰站在高高的台阶前,望着天泽宫云雾袅袅的正殿说道:“听闻,是惊穹鬼尊残存的力量……对于超脱炼炁的修行者,即便形散神散,只要有一息尚存,便有重来之可能。”
神岳看着赤焰的背影沉默片刻问道:“你……不恨不惧他?”
“他所创立的惊穹世界,镇压了辰洲一切邪祟,也一度是百姓心中唯一的公正,所以,我没有理由惧他。只是他犯了错,看上去是不能被原谅的错,整个辰洲都在不问缘由的批判他,毁灭他,连一向与辰洲为敌的赋机星也成了同仇敌忾的盟军……这场如火如荼的毁灭,像是在销毁一个人的罪证,我不知缘由,我为什么要恨他。”
神岳听着他些许悲愤的话,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惊穹鬼尊的故事,他只今日在赤焰口中听得,虽只只字片语,却让人慷慨激昂,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修得了灵极之力,辰洲之上,早已无人能敌,又为什么会被打败,会被毁灭……这天泽宫铃笼阵法完好无损,若在此处走火入魔,为何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诸多问题,他想不明白,索性晃晃脑袋,将自己强行拉回现实中,他见赤焰已动身,随即跟在他身后。赤焰一步步踏上阶梯,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云雾在脚下涌动,向下流去。此时,神岳突然喊出一句:“小心!”他拉动赤焰的胳膊飞身而起,落于正殿前的冰层之上。
“怎么了?”赤焰警惕地问。
“我刚刚在你身前看到一双眼睛闪过。”神岳依旧警惕着周围。
“不可能……这天泽宫不可能有人在!”赤焰不可思议道。
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翻身落在二人身前,那是个姑娘,身长五尺,穿着一身与她身高极不相符的白色流云纹衣裳,那衣裳长长的被拖在地上,她白皙的皮肤与满宫冰雪相映,几乎融为一色,清晰的五官让她脱颖而出,天泽宫成了她的陪衬,她有一头长长的黑色卷发,温雅可人,娥眉浅卧,薄云卷残月般清冷的眼神,带着与生俱来的霸道,她的眼神与她清秀精致的小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神岳与赤焰见她一眼,便惊异不已。
“此禁地,你怎会在此?”赤焰问道。
神岳仔细打量着这个女孩,她的眼里充满着杀意,不屑于回答赤焰的问题:“这个女孩很奇怪,我们该退避才是。”
“不,这个天泽宫是沧海上的孤洲,加之铃笼阵本不该有人来,除非……鬼尊还活着!”最后几个字他几近嘶吼,像是深藏在他心底的一句话,终于可以毫无顾虑的说了出来一样,是他心底纯粹的期望。
神岳心底震动,此刻,他眼前的赤焰仿佛已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