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枪被激发,子弹从枪口喷出,黄群山不过是普通人根本没有躲避的时间。
他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可迟迟感受不到疼痛。
“你这可是阻碍公务!”赵副处长喊道。
挡在黄群山身前的李寰趵笑道:“你能奈我何?”
“你!”赵副处长大怒,却也无可奈何。
“这个人归我了,你走吧,我不杀你。”李寰趵收回长刀,将落在地上的子弹踢开。
赵副处长举起手枪,对准李寰趵,说道:“你再快,能有我的子弹快?”
“你大可以试一试。”李寰趵摊手。
“试试就试试。”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指就扣动扳机,子弹再次喷射而出。
黄群山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赵副处长开火,那子弹正是冲着他的脑袋而来的。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还有一个缝隙的时候,他看见一只手掌挡在了他的脸前。
子弹打在这双手掌之上,发出碰撞声响。
李寰趵将手里的子弹扔了回去,笑道:“他既然到了我的背后,就不可能让你带走。”
“我们保卫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寰趵一个字打断。
“滚!”
赵副处长当然知道黄群山的重要性,可现在施云康昏迷在医院病床上,他们找到黄群山也没有用处,更何况黄群山对于那天夜里的情况不一定清楚。
“我们走!”
李寰趵回身看了一眼黄群山,说道:“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黄群山戴上帽子,一句话也不说,往家里走去。
他的家里实在太破,而且异常狭窄,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之外,再也没有空地。
黄群山从枕头底下拿了一个包袱,跟着他们离开,这里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
几人回到了福寿路,半路上小曲爷还吩咐下去,要福寿路居民不必费心找人了。
“就说我说的,这个月的安全费就不收了,算是感谢大家伙的。”
几人到了福寿路,已经接近黄昏,他们选了一家酒店,挑了一间包房,点了一些酒菜,准备边吃边谈。
黄群山生活困难,加上他的赌瘾极重,除了黄志元时常接济之外,再有黄代义偶尔送些钱,根本没有钱吃饭,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他见到满桌饭菜,也不客气,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黄代义坐在他身旁,偶尔给他夹菜,但一句话也不说。
李煌本也饿了,可他一来抢不过黄群山,二来也从心里可怜这个人,便停筷不食,只看着他吃。
还是李寰趵见不得自家弟弟饿着,给他夹了一些菜,只不过李煌一口没吃,都堆在碗里。
“吃饱了吧?”黄群山身前的盘子已经摞起来,小曲爷这才问了一句。
黄群山打了一个嗝,缓缓说道:“你们问吧。”
“你弟弟死了,你知道吗?”
众人本以为他会回答知道,或是说不知道。谁料他说道:“这么快?他给我的钱我刚刚花完,他就死了?”
“他事先和你说过什么?”
“他说他要去做一件大事,然后把这几年攒下来的钱都给我了,还给我一封信,然后就走了。”
“什么信?”李寰趵问道。
“这个。”黄群山把信封递给他,丝毫没有犹豫。
李寰趵打开信件,见信上内容并不复杂。
头一个部分尤为紧要,竟是黄志元将赵副处长找到他,并且密谋陷害施云康的全部过程交代的一清二楚。
第二部分则是他的回忆,回忆与黄群山一起度过的并不快乐的童年生活。
第三部分则是黄志元的期盼,希望他的哥哥好好活下去,不要继续赌博了。
黄志元的字迹非常清秀,有些好看。
“你还要这封信吗?”
黄群山问道:“志元真的死了?怎么死的?”
李寰趵将事情前后讲了一遍,没有遗漏。
“他……死的好。”黄群山不见伤心。
“要不是我,他早就不想活了,是我拖累了他,让他不能享福。我这弟弟从小身体就不好,又被我妈殴打,他死了真是好事。”
黄群山不见伤心,一滴眼泪也没有,也许是兄弟俩从小哭的太多,眼泪已经流尽了。
“不过,这封信不能给你们。”
“为什么?”
“我指着它吃饭呢。”
“多少钱?”小曲爷问道,在场最有钱的还是他。
黄群山狮子大开口,伸出五根手指头,说道:“五百万联邦币。”
小曲爷沉默了,要他变卖全部家产,倒是能够凑出来,可到时候黄群山必定还要更多。
只见小曲爷立刻扑到李寰趵身上,努力按住李寰趵,说道:“趵哥消消气,这个人不懂事,你可别动手杀人啊!这里不是家里,又是血又是肉的,太难处理现场了!”
一旁的李煌也明白过来,同样按住他李寰趵,说道:“哥,你可别冲动,像昨天跟你要钱那人,我拿麻袋都没装干净,走一路,洒一路血!”
李寰趵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李煌说完,他才知道又要演戏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喊道:“你们别拦着我,我这就砍了他!”
黄代义看在眼里,嘴角扯动,这三个人中午的时候刚刚演了一次,把他吓得不轻,可现在还是这些话,只让他觉得好笑。
黄群山可是头一次见到这一幕,自然被三人的演技折服,当下吓得不轻,不过他是个混混,专是没皮没脸的人,丢命不能丢脸,此刻也僵硬着脖子喊道:“你要杀我就杀吧!”
包房内安静下来,李寰趵看了一眼小曲爷,问他怎么办。
小曲爷也懵了,怎么儿子不随老子?
他哪里知道,黄代义一身财富,有太多不舍得的东西,自然怕死。
可黄群山一无所有,即便丢了命,也无所谓,当然不怕。
三人咳嗽了一下,坐了下去。
黄代义说道:“黄庭……黄群山啊,你还是给他们吧,这封信不是好东西,它会害了你的。”
黄群山冷声道:“害我?是信害了我,还是你害了我?我好心告诉你我的住处,你却把他们带来!”
“可我是为了救你!”黄代义有些激动。
“我不是傻子,我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长大,什么人我没有见过?救我还是害我,我能不清楚?我能有今天,就是那几个人害的!”
黄群山大喊大叫,他对于原生家庭的怒气与怨气,全都在话语间流露出来。
黄代义心情激动,说道:“不是他们害的,都是我……是我把你害成了这幅样子。”
三人早就知道内情,清楚今天的大戏这才算是真正开始,他们刚才那些表演不过是昏暗罢了。
“什么意思?”黄群山问道。
“你……我……”
黄代义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好向三人求助。
小曲爷倒是一个快人快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你是他爸爸!”小曲爷对黄群山说道。
众人都看向他,他这才觉察出不对来,连忙改口:“不对!他是你儿子!”
说完之后,他就知道错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黄代义问向黄群山:“你听明白了吗?”
黄群山急道:“我听明白你妈了!”他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实在没有素质。
“我是你爸爸,是我和你妈生了你,明白吗?”
黄群山想要逃跑,可是房门早就被锁上,他根本跑不了。
黄代义继续说道:“当年我犯了错,本是想带你和你妈远走高飞的,可她……可她舍不得你爸爸的房子,不肯和我走。再后来,你爸发现这件事,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们了,直到两年前,我在广利赌场见到你,这次……都是我害了你!”他声泪俱下,看起来非常可怜。
黄群山依旧不会哭,他斜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黄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