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天都是个新开始,你说多好。”——《东邪西毒》
一进车中,就看见他坐在后座看资料。“总算老老实实地过来了?”他说话期间头也不抬。我忍无可忍,准备去副驾驶位,却发现他的助理早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了。
“明明有位置都不坐,我还以为你这两年有什么进步。”这是他第一句看着我说的话,可眼神里满满的嘲讽。
“是啊,我一直不学无术的很,晁先生嫌弃我可千万别让我跟你坐一起啊。”
“我也不想,可是我亲爱的妹妹只剩下我一个亲人,做兄长的,总归不忍心。”
“不劳您操心,反正我一直当您不存在,我一个人逍遥自在的活得挺好。”
“可是我活的不好,就当是哥哥舍不得你,想你,别倔了。”他突然拉住我的手。
于是我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他的旁边。
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听了他的话,我竟会觉得他刚刚的话带着不可察觉的心酸,我天真地以为感觉到了他的孤独。
我真是太傻了。
我悄悄撇过头看他,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身上是Bijan的黑色西装,Stefano的领带,带着百达翡丽的腕表,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明明象征着风流的上挑眼角,在此时也显得格外冷淡。眉头紧皱,已与当年的少年模样相去甚远,俨然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想看?你凑近看也没关系。”他嘴角上扬,边翻页边对我说。
“没必要。”我扭头看向窗外,雨滴啪嗒啪嗒的打在车窗上,高速公路上车辆并不多。
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他已经很快投入到工作中了。很忙吗?连坐车的时间都不放过。
“我送你回家,我还有事,晚上再陪你吃饭。”
“回家?我在这里没有家,我暂时住酒店。明天我再去找公寓。”车窗玻璃因为内外温差起了水雾,我漫无目的的在上面乱画,一个个点、几条奇怪的波浪线、和几个字母,很无聊,但我却玩的起劲。
“你怎么会没有家,哥哥在哪家就在哪。”
我不想理他,也明白了他说的“家”应该是我们当初一起生活的地方。
算了算了,跟他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实在是煎熬,我还是闭目养神好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一张大床上。环顾四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房间内家具并不算多,以冷色调为主,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除了墙上那幅颜色鲜亮的油画外,就是床头柜上摆着的我的照片了。那张照片还是晁祁用自己制作的相机拿我试拍时,拍下的照片。
我一时间觉得好笑,晁祁还将我的照片摆在床头干嘛,兄妹情深吗?我坐起来,感觉嗓子难受得连咽口水都疼,头痛欲裂。
整个人晕乎乎的,身上疼得就像睡觉的时候被人暴打过。我掀开被子下了床,一双女式拖鞋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拖鞋旁还有一张便签“睡醒了就下楼”。
我忍着不适,慢吞吞地走下楼,看见晁祁坐在客厅深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带着眼镜正在签文件。
他看见我下来,便起身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皱起眉头:“怎么这么烫了?难怪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我推开他的手,无力的倒在沙发上,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
“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你先躺着。”说完他就去了楼上。
他拿着我的大衣和体温计下来了,把大衣盖在我的身上,为我量了体温:39摄氏度。
“你发烧了,去医院吧。”
我摇了摇头,一摇我就后悔了,我感觉脑袋装的真成浆糊了,头更晕了。
“还有力气起来吗?”他摸摸我的额头。
“我起不来了,我可能要过世了。”我的声音简直哑得快说不出话了。
“真的烧糊涂了,都开始说瞎话了。”他虽然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谁都不能从我身边带走你,死神也不行。”
我无力挣扎也无力与他拌嘴,任由他抱起我,带我去医院。
我在迷迷糊糊之中看完了病,坚持不打针,晁祁也没有强迫我,遵从我的意见,买了药就回去了。
在卧室,他将我放在他的床上,房间里早就被他开好了暖气,“不要开暖气了,好干,我好难受。”我声音低若耳语,却也被他听到了。
他关掉暖气,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对我说:“好,不开,你要不要先洗澡,洗个热水澡会舒服一点。”
我“嗯”了一声,努力的挣扎起来,去洗浴室洗澡。
洗完澡回来,发现他已经换好睡衣,坐在床上了。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客房。
“跟我睡吧。你晚上喉咙干,我还可以帮你倒水喝。”他拍拍他旁边的被子,久违的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我狐疑的走过去,总觉得不大对劲,但奈何寄人篱下,只能听他的了。
我乖乖地躺下,乖乖地盖好被子。
“生病了可真乖啊。”他今晚似乎心情格外好。也是,少了我跟他作对,心情当然好。
“我跟你说,我是病人。”我睡前还是决定警告他一下。
“知道了,快睡吧病人,晚安。”
晚安。
我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