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在门口停下,妖气所在的方位就在这里。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推门而入。小院的门缓缓打开,里面传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来。紧接着,白衣人看到了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
猩红的地面,浸濡着鲜血。与残留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化作一匹不浓不淡的红稠,铺满了整个院子。点缀其上的,是各种残肢断臂。
这样的景象,若是普通人,肯定会被吓昏过去。但白衣人却没有,只见他伸手一招,右手中指上的古朴戒子闪过一丝光芒。接着,一柄紫色长剑凭空显现,悬浮于他身侧。
“是妖兽吗?难道出现的不止一只?”白衣人喃喃自语,眼前这景象,实在是太像妖兽肆虐的场景了。只有残暴的妖兽,才会在人间创造地狱的风景。
他踏着血污,一步步前行。那把紫色长剑旋于周身,小心戒备着。纵然他牧云身为栖霞派弟子,有能力斩杀妖兽,但是妖兽多为狡诈,有一些更是善于潜行,他必须小心应对。
牧云穿过小院,来到了屋内。屋内的景象更是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因为屋内有一张四仙桌,有三个人正端坐在凳子上。三人都是满身血污,闭目端坐。在桌上,有着一颗红色的珠子,以及一把刀。
牧云看到那红色的珠子,顿时明白了那是什么。“原来那只妖兽的内丹,流落到了这个地方。”
没错,这红色的珠子,不是什么宝珠,更不是什么翡翠,而是妖兽修炼出来的内丹。每只妖兽修炼之时,都会以内丹为根基。内丹作为妖兽力量的源泉,更是修炼之人炼器必不可缺的稀有材料。牧云这一把紫云剑,在祭炼时,就用了一颗极其罕见的紫晶妖兽内丹。
几日前,牧云发觉结界出现漏洞,有妖兽显现人间,于是便离开了栖霞仙境,来到祝泽城斩杀妖兽。只是最后他没有发觉内丹,感觉颇为奇怪,所以一直在寻找。
牧云手掐指诀,一股真元包裹住了右手,小心翼翼地把内丹拿了起来。“怪哉,这内丹之内,怎么空空如也?难道说,是这群人意外释放了内丹之内的妖元?所以才变成这样?”
牧云环顾四周,发现莫小娴竟然还有呼吸。“嗯?这个小姑娘还活着?”牧云拉过莫小娴的手腕,确定了她还有脉搏,同时也是明白了她被妖气入侵体内了。
妖气作为妖兽与生俱来的本能气息,一旦入侵人体,便会让人陷入狂躁,凶暴的深渊之中。哪怕是修行之人,被妖气入侵体内,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如果处置不好,也有可能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牧云将手掌贴在了莫小娴背上,然后运起真元,注入莫小娴经脉之内。莫小娴嘤咛一声,苏醒了过来。一睁眼,就是刘大头和刘巧巧二人闭目端坐的模样。她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揉一揉眉心,缓解剧烈的疼痛。说来也奇怪,头虽然很疼,但是从背后却传来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连续下了三天雪的朔冬里,迎来了一道暖阳。
“不要动。”一个轻柔却又难掩浑厚的声音响起。
莫小娴强忍下转过头的欲望,问道:“你是谁?”
“在下栖霞派牧云,你们被妖气侵入体内,只有你幸运的活了下来。”牧云轻声说着,用真元洗涤莫小娴的经脉。不过他意外地发现收效甚微。莫小娴体内的妖气如同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绕在了经脉之中,很是顽固。
莫小娴愣了一下,因为牧云口中所说的那些东西,她完全都听不懂。不过,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背后的那个人,似乎表达了善意。在多年的行乞生活之中,她很少从陌生的人身上感到善意。这对于莫小娴来说,是一种陌生的体验。
不过,牧云的话还是起了作用,哪怕身处一个怪异的场景,以及堵塞口鼻的浓重血腥味。莫小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牧云微微叹了一声,收回了手掌。“不好意思,我的修为似乎没办法完全除去。老实说,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莫小娴有些茫然地问道:“嗯?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想要完全除去,可能需要我的师父出手。”牧云显得有羞愧,不过心底更多的还是疑惑。
“没关系,我感觉挺好的。”莫小娴说道,她回过头,看到了牧云的脸。牧云长得本就俊朗,而修行更是让他看起来英气鄙人。莫小娴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莫小娴对牧云的羞愧没有太大感觉,因为她并不懂牧云所说的意味着什么。有时候无知的确是一种幸福。可对于牧云来说,这就不一样了。莫小娴越是这么说,他心中就越过意不去。
“我等修行人,不能见死不救。”牧云仿佛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带你回山门。”
“嗯?”莫小娴一愣。“去哪?”
牧云抬头看向了东方,“栖霞。”
“嗯?”莫小娴更加一头雾水。
牧云做了决定,伸手抱起了她。莫小娴自懂事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顿时慌乱起来。她推了推牧云的胸口,冷声道:“我自己能走。”
“哦?”牧云有些意外,然后他放下了莫小娴,“抱歉,我以为你会走不动。毕竟这么血腥的场面,你一个女孩子,竟然没有害怕?”
莫小娴看着院中满地鲜血,冷冷道:“我从北地走来,已经见过很多了。”
牧云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二人穿过小院,走到门口。牧云右手掐了一个剑诀,紫色长剑悬空于地面一尺处。牧云一脚踩在了长剑之上,然后对着莫小娴伸出了手。“来吧,我带你快去快回,天亮之前,便可以回来。”
“啊?”莫小娴又瞪大了眼睛,今天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这辈子所经历一切。她有些狐疑地牵住了牧云的手。牧云伸手运劲,将她拉上了长剑。
“抓住我的手,不要动。如果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牧云在莫小娴耳边说道。长剑其实也没那么长,站两个人的话,显得有些拥挤,所以二人贴得极近。
“嗯?”莫小娴化身嗯嗯怪,又是不明白牧云在说什么。
长剑微微颤抖起来,剑尖逐渐抬起。
下一刻,长剑带着二人,化作一道流光,向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