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的调查,杨雪他们依然没有新发现,陈默还是不肯交代相关细节,由于没有证据只好先解除对魏德明的拘押。虽说真凶已经抓到,但杨雪就是不甘心,她认为魏德明必定牵扯其中,却无法证明,只能采取监控措施以防他逃跑,案子也卡在了半截。
7月26日早上,不到9点,卫青带着一脸憔悴,急匆匆地走进了3队,看见杨雪就问:“陈默怎么样了?”
自从得知陈默跟卫青的关系以后,杨雪对他多了一些怒其不争的情绪,见到卫青就抱怨道:“你那个弟弟可真够呛,明白的告诉他,不说实话故意杀人的罪名就得一个人扛了,可他还是不肯交代,我们已经没办法了,正准备上报检察院呢。”
“能让我见见他吗?”
“这恐怕不行,你们是亲属关系,定罪之前不能探视。”
卫青急切地央求道:“求你想想办法吧,我不相信他会杀人!”
杨雪叹了口气,“实施犯罪的过程有录像,证据确凿。”
“让我看看录像总可以吧?”
杨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们有规定,在结案之前证据不能外泄,别说是亲属了,就算你是3队的人也得回避。”
卫青一脸茫然,失魂落魄地走到会议桌前,坐在那发呆,心里却是焦急万分。他想救陈默,可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插不上手,他不相信陈默会干傻事,但听杨雪的意思,似乎已经无法挽回了。
杨雪看着他六神无主的样子,心里有些歉疚,劝慰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想开点吧!”
这时卫青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跟着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好像屁股被扎了一样,然后快步走到杨雪跟前,“借你电脑用用,我要收个邮件。”
杨雪有些诧异,心想收邮件用手机就行,干嘛非得借电脑,不过还是起身站到了一旁。
卫青迅速打开自己的邮箱,双击一个文件,显示器中立刻出现了陈默杀人的视频。
杨雪先是一愣,随后就意识到发件人是谁了,“红先生发来的?”
卫青并没有回答,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反复观看了几次,他突然说:“陈默是被陷害的!”
“师父,你回来啦!”快嘴刘和李晨他们一起走进办公室,打断了卫青的话。
杨雪连忙呵斥道:“闭嘴!”然后问卫青:“你刚才说什么?”
快嘴刘几个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说正事,赶紧闭上了嘴,一声不响地走到杨雪身后静静地听着。
卫青对几个人点了下头,随后说道:“你们看陈默的脸,两眼发直,面部肌肉松弛,没有任何表情,动作也是机械化的,说明杀人这个行为是无意识的。”
“无意识的?”快嘴刘禁不住问道:“你是说他被操控了?”
卫青两眼放光,斩钉截铁地说:“肯定是!”
李晨拍了一下卫青的肩膀,“教授,我们都知道你想救陈默,但不是这个救法,这段录像明明白白,就是陈默杀了魏德辉,依我看还是赶紧给他找个好律师,争取少判几年吧!”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附和,大齐说:“教授,这事恐怕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杨雪原本认为这段录像是不可辩驳的证据,但卫青突然提出这个想法,让她也不由得产生了怀疑,最主要的原因是红先生参与其中,这个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越是不可思议可能越接近真相。这时,她想起红先生说的一句话,连忙对卫青说:“红先生上次给我打电话,最后说了句‘眼见未必是真,耳听也未必为虚’,你觉得跟案子有关吗?”
卫青琢磨了一会儿说:“我感觉这是他出的题,从字面上看很可能是指这段录像,不然他不会把视频发给我。”
其实,在杨雪心里对这句话还有另外一种解读,是指她对卫青的认识,不过现在她还不能和盘托出,一则不是时候,卫青正在想办法救陈默,肯定没时间顾及其他;二是牵扯到父亲死亡的真相,尽管她不相信红先生所说——卫青明明知道内情却故意瞒着自己,但心里也确实没底,万一他真的有所隐瞒呢?还是得等查出些眉目再做打算。杨雪点点头,“眼下最关键的是如何证明。”
快嘴刘兴奋地说:“还是我师父厉害,一回来就发现了问题。”随后他又皱起来眉头,“不过,师父,杀人时应该是什么表情?”
卫青想了一下,描述道:“眉毛紧蹙,上眼睑扬起,瞳孔放大,眼睛下方皮肤紧绷,嘴巴紧闭。当然惯犯和精神障碍者除外,他们因为有多次杀人经历或者对杀人毫无感觉,甚至都不会紧张,所以面部肌肉会比较松弛。”
小米喃喃道:“陈默是第一次杀人,而且精神正常,所以不应该是这种表情。”
快嘴刘又问:“如果这个推测成立,最有可能控制陈默,指使他杀人的就是魏德明,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卫青说:“有两种可能,一是催眠,这需要实施催眠的人有很高的专业水平,但如果采用的是这种方法,想找到证据恐怕就很难了,被催眠的人会丧失这段时间的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李晨插嘴道:“陈默就是这样,他一直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杨雪制止道:“别插嘴!”然后看着卫青,“第二种可能呢?”
“使用致幻类药物。”
快嘴刘又插嘴道:“我听说过,有一种药叫东莨菪碱,人吃了以后就变得很听话,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是不是?师父。”
卫青点点头,“致幻剂有很多种”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身面对电脑,在视频中截了一张图,不断放大陈默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说:“他的瞳孔有明显放大,这是最常见的药理反应,我敢肯定他服用了致幻剂。”
小米无奈地说:“可惜这不能作为证据。”
大齐问:“致幻剂在体内存留的时间有多长?”
卫青思索片刻说道:“最长的应该是PCP,不超过51个小时。”
李晨急切说:“这就麻烦了,案发到今天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不管是血检还是尿检都查不出来啦!”
李晨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大家身上,心凉了个彻底,都耷拉着脑袋无计可施。
卫青右手紧握成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他心里特别窝火,红先生这一招着实阴险,等到无法取证的时候才把录像拿出来,就算知道陈默是被陷害的也无能为力,这根本就是个死局,而且时机把握的很好,破坏了他想要反客为主的计划。
卫青认为红先生之所以会针对杨雪和自己,肯定是他们三个人之间有过某种纠葛,并且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一是杨雪的鸡心项链,是她父亲多年前留下的遗物,而和杨雪相识不过月余,按理说卫青之前不可能见过,但他却觉得十分眼熟;二是杨父的照片,那位身穿棉警服的男子让卫青一见如故,眉眼更是印象深刻;三是杨雪对案发现场的描述,卫青感觉历历在目,犹如身临其境;最关键的是父亲卫鸿铭正是此案的目击者。这一切让卫青不得不怀疑自己也去过杨父被杀的现场,但是脑子里只残存了几个拼凑不起来的画面,他断定自己出现了选择性失忆,而那段丧失的记忆也许就是解开红先生身份之谜的关键。
卫青能感觉到红先生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如果不赶紧想办法改变这种被动局面,就会一直处在见招拆招、疲于应对的窘境,所以他决定出国以参加研讨会为由,请美国的朋友帮忙找回失去的记忆,如此便可以暂时脱离红先生的视线,争取尽快弄清楚他是谁,就能变被动为主动,进行反击。可经过几次催眠依然没什么进展,卫青决定再逗留一段时间尝试其他方法,可这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陈默杀了人,他只好终止治疗赶了回来,计划也随之破产,还是没能抢得先机。
与此同时,杨雪也是心急如焚,她本来就怀疑这个案子另有隐情,只是没想到对手竟然会使出这种阴招,不是陈默不肯交代,而是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得不充当替罪羊,可魏德明和他背后的红先生却能逍遥法外,抓住的不是真正的凶手,不仅是在助纣为虐,而且对于警察来说更是莫大的耻辱。她想挽救陈默,更想挽救警察的尊严,可是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妄想,如果当时提取了血样就好了。血样!杨雪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咱们有陈默的血样,而且是案发当天的。”
快嘴刘接茬道:“老大,你糊涂了吧,陈默是20号来提取的DNA,而且取的是唾液,哪有血样?”随后,他拍了下脑袋,顿悟道:“你是说门框上的血迹!”
“没错,经过DNA比对,那就是陈默的血!”小米也兴奋地附和道。
李晨感叹道:“真是老天有眼啊!教授,你甭着急了,这下陈默有救了。”
杨雪立刻吩咐道:“大齐,你赶紧去技侦科,让他们再做个药检。”
“好嘞!”大齐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屋里的愁云惨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兴奋,只有卫青还没回过神来,“门框上的血是什么意思?”
杨雪解释道:“案发当天,陈默从现场离开的时候,头撞到了门框上,留下了一块血迹,应该是个意外吧,谁能想到,这次意外受伤竟成了案子的转折点!”
快嘴刘接茬道:“可惜啊,红先生千算万算,恐怕也想不到陈默会撞破脑袋吧!我真想看看他知道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要不怎么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只要证明陈默当晚被人下了迷幻药,咱们就可以通过来源找到证据,那魏德明恐怕就悲催了,想蒙混过关?哼!天下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李晨说。
小米附和道:“就是!不过,还是教授厉害,一下子就看出了猫腻,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教授,你一定得不吝赐教啊!”
此时,卫青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笑着说:“只要你肯学,我绝不藏私。”
一番兴奋过后,大家又陷入了急切的等待之中,杨雪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感觉这个红先生在监视咱们,前几天我刚拿到U盘,还没来得及看,就接到了他的电话,今天也是,教授想看陈默杀人的录像,他就发来了邮件,说明他不仅对咱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而且对案子的进展也一清二楚,否则不可能次次都恰到好处,你们说他会不会就藏在咱们身边?”
快嘴刘大咧咧地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根本用不着近距离监视,他完全可以通过手机定位,或者装个摄像头。要是我呀,更简单,直接黑进监控系统,通过天眼,不管你们上哪都看得见。”
“这么说,红先生可能是个电脑高手啦!”小米说。
李晨皱起眉头,“如果真是这样,咱们也太丢人了,警察被罪犯全程监控,想想都觉得不舒服。”
大齐说:“这就是现实,不光咱们,嫌疑人同样知道利用高科技,搞反侦查、提高犯罪技术,警察和罪犯之间就像龟兔赛跑,稍有懈怠就会被他们赶超。”
快嘴刘感叹道:“唉!任重而道远啊!”
杨雪把话题拉了回来,“咱们得先搞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必须尽快采取措施,不能老是处于被动。快嘴刘,这是你的强项,想想办法。”
快嘴刘底气十足地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杨雪见卫青一直沉默不语,就问:“教授,你在想什么?”
卫青若有所思地说:“我感觉似乎太巧了,心里有些不踏实,陈默撞破头会不会也是红先生的计划呢?”
李晨不以为然,“我看你是多虑了,红先生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恶心咱们,明知道陈默是被陷害的就是拿不出证据,作为警察,没有比抓错人更耻辱的事了。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都纷纷点头,杨雪也劝慰道:“你不要把红先生想象的这么高深莫测,他又不是神仙,哪能处处都算计的到。”
卫青依然摇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还有其他阴谋。”
快嘴刘说:“眼下最要紧的是洗脱陈默故意杀人的罪名,等咱们把案子破了,就能全力对付那个鸟人了。”
卫青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