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歧途（2）
“不会坏到哪儿去？如今学都退了，还叫不会坏到哪儿去？”袁心仪心中的怒火是一个劲地往上涌，“都已经半年了，而我们一直都蒙在鼓里，她这样做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姐放在眼里，半年来，我如数的给她生活费、学杂费，她这样做对得起我吗……”也许过于激动，说着说着声音竟变得哽咽起来。
“大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中难过，可事已至此，难过也没有用呀，说不定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她能有什么苦衷？就算有，干吗不跟我讲？为了培养她能上大学，我付出的是什么样的心血，她竟然这样来回报我，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
怎么劝都没有用，也难怪，当一个人处于心力交瘁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的住的。
“静仪，我考虑了一下，她一定也是同凤仪一样受了什么人的诱惑，在从事那种不正当的行业吧？”一番思索，她忽然下出这一结论。也难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有凤仪这个先例摆在这儿，她多多少少都会往这方面想。
“大姐，瞧你又多心了，我相信淑仪不会的，凤仪小，没有自控能力，淑仪她二十出头了，应该分辨出好坏的。”不是袁静仪不赞同她这种想法，而是她要打消掉她这种不好的念头，事情不能往悲观一方面考虑，越考虑心情越糟。
“可现在她毫无下落，打电话又不接，你让我怎么办呢？要不——”她目光转到她脸上，“我们报警吧？”
“报警？”袁静仪愣了一下，摇摇头，“如果她真的想玩失踪，报警也没有用的。”
“报警都没有用，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袁心仪没了头绪，一下又焦躁起来。
“你先别急，让我想想。”事情总归有解决的办法，只不过自己暂时没有想到而已。
思绪间，袁心仪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淑仪的，刚想接，静仪一把抢了过去
“喂，淑仪呀，我是二姐，你现在在哪儿呢？”
“哦，是二姐呀，我现在正在学校呢，刚才有事出去了，没带手机，是不是大姐找我呀？”
“是的，大姐说过年你不回来，与我商量了一下，说准备到珠海来看看你。”
“看我？不必了，不必了，我一个人在这儿挺好的，你们就不要过来了。”
“怎么，连大姐与二姐都不欢迎吗？”
“不是不欢迎，只是你们来的话，学校恐怕没地方住……”
“这个你不用担心，吃住我们自己解决，到时候只要你来接我们一下就行了。”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是大姐，快说，你现在在哪儿？”袁心仪实在忍耐不住，劈手由袁静仪手中夺过电话，一阵吼道，“我现在就在珠海，说，你什么时候退学的？”人生风雨她经历了不少，本应该完全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但不怎么的，面对自己这位不争气的妹妹，她忍不住火冒三丈。
西洋镜被拆穿了，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嘟嘟”的挂断声。
再打，不接。
又打，直接挂断。
继续打，索性关机了。
“瞧，这下歇菜了。”袁静仪埋怨地说，这是唯一的一条讯息，这条信息断了，淑仪的下落就更无从去查找了，“我本来想用话周旋住她的，只要能见上面，什么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现在好了，她已经知道我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再怎么说她也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拉倒，如果她不回来，我就相当于没有这个妹妹。”袁心仪也气愤地说，“她不要脸，我跟着还害臊呢。”赌气一转身，“走，咱们回去。”
“就这么回去，你心里放心呀？”
“不放心又能咋的？”袁心仪说着话一声长长的叹息，“我已经想通了，要成才自成才，打骂看管是成不了才的，现在断了头绪，着急也没有用，还是回去再想办法吧。”
大姐竟然能想通，这让袁静仪多少都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她对几个弟妹牵挂实在是太多了，若不是她平常对她们娇惯，两个妹妹也不会忘记根本，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来了。
别看袁心仪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内心很复杂，再怎么不好，都是自己的妹妹，她们有错，自己这个做大姐的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回去之后，她翻来覆去不停地思索着，是什么迫使她们走上歧路的呢？除了好奇、诱惑之外，根本的原因就是自己平时与她们沟通的太少了，不了解她们的心里，缺少了对她们的管教与约束，自结婚搬出那个大家庭后，她们是变的越来越放纵。
忽然，一个念头闪入她的脑间，如果自己能拥有一座大房子的话，让弟妹们与自己住在一起，那样自己不就可以随时随地掌握他们的行踪了吗，只要有约束，他们就不会往歧路上走，自己三个妹妹如今有两个不学好了，她不希望唯一的弟弟也学坏。
她关注起楼市的动态来，网络、报刊、电视，这些传播房产讯息的媒介一有时间她便会去查询、对比。
经过一个月的苦苦寻觅，她终于相中了一套位于市郊的一套别墅。此别墅欧美风格结构，上下共分三层，除去客厅、餐厅，房间刚好一人一间，而且都宽敞、明亮，另外还有一个小花园，既可以怡情养神也可以陶冶情操。
商谈之下，开发商要价一百一十万，商谈之下，最后一百万敲定。
可一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夫妻俩将所有的积蓄凑在一起也不过才五十多万，距离目标还差将近一半呢，这一半钱去哪儿弄呢？借不是办法，再说这么多钱哪儿去借，思虑再三，最后心一横：货款！夫妻俩都年轻，区区几十万，应该没问题。
凤仪班主任又打电话来让她去学校一趟。
莫不是妹妹又出什么事了？她急匆匆赶到学校。
言谈之中，老师反映最近一段时间来她好像思想很沉重，虽然表现的很努力，但成绩却一直上不去，有几门主课甚至比之前还要差，而且发言也不积极，同学之间交往也比往常少了许多，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沉默，是不是患了抑郁症什么的，让她好好的关注关注，必要的时候带她去医院做一下检查。
抑郁症？怎么会这样，袁心仪有些不明白了，妹妹一向活泼，怎么突然之间会患上抑郁症呢？离开学校，她找静仪了解情况，由于平时凤仪都是住校，周六周日才会回来，而周六周日静仪又都忙于自己的事情，与她沟能不多，故而也不太清楚，但闻听她患上了抑郁症，联想到近来她在家中的表现也觉得有些异常，之前她喜欢东窜西窜，可最近个把星期来只要一回到家她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面，不叫她根本就不会出来。
姐妹俩商定决定与她好好谈谈。
“凤仪，告诉二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姐妹仨坐到一起，袁静仪平静、温和地问。
袁凤仪看了看她俩，低下头去，不语。
“你别害怕，有什么心事你就说出来吧，只要是正确的，我和大姐都会支持你的。”
这是一种鼓舞！袁凤仪头不由得抬了起来，看看她，又看了看袁心仪，张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凤仪，想说什么你就说吧。”袁心仪知道自己在场，她多少都会有些胆怯，因此讲话时尽量保持心平气和，“刚才你二姐都说了，只要是正确的，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大姐的话似乎给了她信心，只见她目光又在她们俩脸上扫了一遍，然后嗫嚅着嘴唇说：
“大姐，我想退学……”
退学？姐妹俩惊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其是袁心仪，脸色一下由晴转成了阴，想当年自己想上没得上，如今有这个条件供应她，她竟然不想上。
“那你能不能说说你的理由呢？”袁心仪刚想发作，袁静仪悄悄地拽了拽她的胳膊，示意她保持冷静。
“我……”说着话又低下头去，“我成绩太差了……”
“差可以努力呀。”袁心仪忍不住发话了，“之前你学习不是很好吗？如果你不跟着阮小花鬼混，这成绩能掉得下来吗……”
“大姐。”袁静仪忙又拽了拽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目光又转向凤仪，“行，退学可以，但退学回来总不能天天坐在家中吧？”
“这个我也曾考虑过，我想去找份工作……”
“没有知识，到哪儿去工作，高中都没毕业，哪家单位会要你？”让袁心仪保持冷静，可越让她保持她越冷静不下来，“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可是，大姐，我真的是已经读不下去了。”袁凤仪似乎也急了，泪流满面，“就算你逼我也没有用呀。”
“凤仪，你别难过，大姐不过一时说的气话而已。”袁静仪坐到她身边，安慰她说，“想当年我们家穷时，大姐吃的是什么样的辛苦，她之所以这么说，说明她太爱我们太在乎我们了，不想我们步她的后尘，去吃那没文化的苦，如今你也知道淑仪已经伤了她的心了，如果你再伤她的心的话，那她什么指望岂不是都没了？”
“二姐，我也知道大姐她这是为了我好，可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去读呢，不瞒二姐你所说，现在在学校，我就等于一具行尸走肉，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既然这样，那二姐答应你，但是退学之后你一定要好好地做人。”
“二姐，你放心，只要能离开那个环境，我一定会好好地做人的。”静仪的话似乎给了她信念与希望。
华灯初上。
“静仪，你怎么随随便便就答应下来了呢，现在不对她约束，将来她更不懂得珍惜。”仨姐妹分别，袁静仪陪袁心仪走在马路上。
“大姐，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叫做对症下药，看样子她目前并没有患上抑郁症什么的，只是心理上有负担罢了，她提出退学说明了两个原因，其一就是她对学习已经失去了兴趣，其二就是她对所处的环境产生了厌恶，逼她只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说不定哪天她真的会患上抑郁症什么的。”
“可退学她回来做什么呢？”这对于袁心仪来说又是一大难题，“她才十七岁，要文凭没文凭，要技能没技能，安排哪家单位肯接收呀？”
“大姐，这个你就多虑了，文凭只不过证明一个人曾经接受过的教育，而不能证明一个人的能力，如果不能适应社会，就算读再多的书那也是枉然，不说别的，就拿你来作比方吧，你当初不也没有文凭吗，可如今不是照样坐在副总经理的位子上吗，所以说，聪慧是一部分，勤奋又是一部分，关键的还是要看对环境是否能不能适应。还有，技能这东西没有人天生就会的，它是通过我们不断地去学习与磨合，一朝一夕靠时间所积累起来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认为用在凤仪身上合适吗？”
“合适不合适我暂且不能定论，不过，就目前情况而言，换个环境也许对她真能有所改变。”
事已至此，争辩已没有多大意义，还是观其行再辩其言吧。再且，袁心仪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已没有精力再为这几个弟妹操劳了。
退了学，呆在家中修养，身心是解放了，可时间一长，就有些枯燥乏味了，两位姐姐也不像之前那样，对她管束那么严了，而是点到即止。
凤仪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知道自己辜负了两位姐姐对自己的期望，尤其是大姐，她对自己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如今自己已经休学，可总不能就这样任时间去流逝吧，虽说两位姐姐对自己管束不那么严了，但自己总要为这个社会作出一些贡献吧，就算不作贡献，但最起码的自己要将自己的嘴糊下去吧。
静仪回来，她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她帮自已谋求一份工作。
“工作？”袁静仪不由得皱起了眉，年刚过时分招工单位比较多，工作找起来相对比较容易，可现在年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该招的单位差不多都已经招满过了，如何去安排？就算有，要求也比较严，要么有学历，要么有经验，像她这样什么都没有，哪家单位肯接收？“那你都想做些什么呢？”想了想，她又问。
“什么都行，我不挑的，只要是工作我都去做。”袁凤仪表现的似乎很积极很乐观。
“真的？”袁静仪突然歪着头望着她，“我们单位正需要一个扫厕所的，你去不去？”
“扫厕所？”袁凤仪惊得一下张大了嘴，“这个……”好半晌，她才半吞半吐地说着。
“不愿意了是不是？”袁静仪对着她抿着唇笑着。
“不是不愿意，只是……”袁凤仪显得很为难。
“呵，瞧你一副紧张的样子，还当真了，二姐逗你玩呢。”袁静仪的抿唇之笑变成了哈哈之笑，“你是我妹妹，做姐姐的怎么可能让你去做这么低贱的工作呢，传出去不但你脸上无光，二姐脸上也无光呀。”
袁凤仪舒了口气，紧绷的心情这才松弛开来。
“二姐，我是认真的，你别再拿我开涮了。”
“我知道，不过现在这个阶段工作不那么好安排，因为该招的都已经招了……”
“这么说我是没戏唱了？”袁凤仪的表情一下变得颓唐起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说着话袁静仪眼珠子转了转，“刚才我的话还没讲完呢，就算工作不好安排，但凭你二姐我在社会上的人气，这点小事还不是小菜一碟，只不过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你在家不能心急。”
“二姐，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在家已经休养了半个把月了，难道还等不及这一天两天的。”笑容又回到袁凤仪的脸上，二姐的后一番话仿佛像一颗定心丸，让她的心一下稳定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