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结(1)
“那样就好。”袁静仪上前一拍袁凤仪的肩,“你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接着,她又将此事传达给了袁心仪。
“你说凤仪她想去工作?”袁心仪心中喜忧参半,“她这个样子哪家单位肯要呀?”
“要肯定是有单位要的,不过都是一些不好的工种,不但累而工资低,我就怕把她安排进去她吃不了这份苦。”
“吃不了苦?现在哪有她挑的时候,放着好好的书不读,整天坐享其成,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大姐,你别再说气话了,我知道你对她有成见,不过她能主动提出去工作,说明她的思想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我们应该支持她才对。”
袁心仪不吭声了,但心中似乎还藏着气。
“对了,大姐,我们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来对她做一次全面整改呢?”袁静仪脑子很灵光,眼睛一眨就想到了一条计策。
“什么整改?”袁心仪疑惑地望着她,不太明白。
“计划是这样的……”袁静仪将身体挪到袁心仪的身旁,对她一番耳语。
“唔,很好,如果凤仪真能改变的话,你可算是立了第一大功劳了。”袁心仪听后也是面露喜色,翘着大拇指对她夸赞着。
一周后,袁静仪带来佳音,说工作安排好了,让袁凤仪去上班。
她所工作的地方是一家西饼店,任务是送外卖。
外卖这项工作说轻松也不轻松,说不轻松也轻松,没定单的时间就在店里休憩,说说话、聊聊天,但一旦定单来了,不论寒来暑往还是风吹日晒,不论白天还是深夜,让你启程你就得必须启程。
头几天上班,袁凤仪还兴致勃勃,但十天半个月一过,便累的腰酸背痛了,尤其两次大雨滂沱可以说是让她吃着了苦头,等她回来之时,整个人便如同一只落汤鸡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干的。
她想退却,但又怕两位姐姐瞧不起自己,咬着牙硬撑着,人家都能做,为什么自己不能。袁心仪与袁静仪一切尽在眼中,虽然心疼,但为了磨练她的意志,只得视而不见。
一个多月过去,这一天,袁凤仪累了一天,回到家,坐在凳子上揉着腿,袁静仪走过来,说。
“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行。”袁凤仪说,微微笑着,纵然心中很委屈,她也不愿意让它流露在脸上。
“那就好。”袁静仪也微微笑着,本以为妹妹三两天就撑不下去的,没想到她竟然能坚持这么久,“没事早点歇着吧。”心中对她多少有点佩服。
又一段时间过去。
袁凤仪被派往一个叫玫瑰湾花园的一户人家送西点。
到达目的地之后,在门卫的指引下,她找到了这户人家,可门打开,迎接她的却是一位外国中年女性。
“您好,请问这是李葳小姐的府第吗?我是送西点的,这是她订购的三明治、汉堡包、酥油饼。”
外国中年女性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她直转,显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袁凤仪只得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外国女人还是一句不懂,对着她叽哩呱啦也说出一大堆话来。面对着她,袁凤仪同样只有干瞪眼,她除了能从她的话中辨别出“what、howmuch、where”等几个模糊的单词来,其它是一概不懂。
语言不通,交流就无法进行,袁凤仪急的满头大汗,边比划边说明来意。
正比划着,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由里面急匆匆走了出来。
“你好,请问你找谁?”她边说边在围裙上擦着手,看样子不是保姆便是佣人。
“哦,请问这是李葳小姐的家吗?”袁凤仪舒了口气,总算找到一个可以说话儿的人了。
“这正是李葳小姐的家,你是送点心来的吧?”那女人很热情,满脸堆着笑,接着转身对那位中年外国女人一番叽哩呱啦,显然说的是英语,吐词清晰,口音纯熟。
中年外国女人听后,脸上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然后回屋里去了。
“阿姨,这是李葳小姐定购的点心,您收好。”
“哦,好的。”那女人微笑着由她手中接过点心,“姑娘,辛苦你了。”转身准备回屋。
“阿姨——”袁凤仪忽地又一声叫。
“还有事吗?姑娘。”那女人停住脚步,回转过头来。
“我、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个外国女人是谁?”好奇心驱使着她问道,与外国人对话她还是第一次。
“她呀,”那女人忽地呵呵一笑,“她是我们李葳小姐的母亲。”
“母亲?”袁凤仪惊讶了,“李葳她不是中国人吗,怎么会有一个外国母亲呢,难道她是一个混血儿?”
“呵呵”那女人又是一声笑,“姑娘,你真会说笑,其实李葳小姐就是一个外国人。”
“外国人?”袁凤仪更加惊讶了,“那她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地道的中国名字?”
“李葳是她来中国后给自己取的一个名字,她的原名叫Marily Ruth,两年前由美国洛杉矶来广州的。来广州后,她总认为自己名字太长,又难记又不顺口,于是便给自己取了‘李葳’这个名字,还说这叫做入乡随俗,到了中国就要依照中国的习惯。”
原来是这么回事,袁凤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么,阿姨,你英语说的这么棒,怎么会在她家做个保姆呢?”她口语这么好这么流利,去做个翻译什么的绝对不是问题,在人家做个保姆,这不是人才浪费吗?
“我呀,“那女人又是呵呵一笑,”说来你也许不会相信,我这英语一年之前可以说连二十六个字母都还不认识,是李葳小姐母亲她来中国后教我才学会的。”
什么?一个连二十六个字母都不认识的人竟然在一年之内能将自己的英语水平提高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要说她一个中年女性了,就算是一个记忆超群的年轻人也不一定能做到,可见她在这方面下的功夫是多么的深刻。
“阿姨,你真行。”袁凤仪肃然起敬,对她翘起了大拇指。
“什么行不行的,姑娘,你太抬举我了。”那女人说着忽然对她一声苦笑,“其实,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呀,想挣人家的钱,当然要多学一点了,李葳小姐上班后,这家中就剩下我与她母亲两个人了,这语言不通,怎么去沟通呢,想保住这一份工作只能委屈自己向人家去请教了,刚开始时,我怎么读都读不准,好几次都想放弃,可我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找一份工作不容易,所以就逼着自己去学,后来我想了个办法,去买了台复读机,把李葳母亲教我的单词与句型录了下来,回去之后左一遍右一遍的照着念,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也就会了。”
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就不容易了,这背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呀。袁心仪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的学业,就因为成绩上不去,自己便放弃,而眼前这位阿姨,年岁都这么大了,毅力却会如此惊人,自己同她比起来,渺小的简直就不能提。
回去之后,她再也没有心思工作,脑中不停地翻腾着,她都能做到,为什么自己不能呢?
下班回到家,又经过一番思考,她走进袁静仪的房间,说。
“二姐,我想重新回学校。”
“重新回学校?”袁静仪讶然,“怎么,现在知道苦了,想到上学的好处了?”
“不是,苦到无所谓。”袁凤仪低着头,“经过这一段时间磨练,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也知道了知识的重要性,所以我才想重新回学校去上学,用知识来武装自己。”
这正是袁静仪想看到的结果,不过,她还担心妹妹不是真心改过,说。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要不你同大姐商量商量吧。”
“我怕大姐不肯原谅我,还是你同大姐说吧。”
袁静仪想了想,有个差不多就行了,该给台阶下的时候就得给个台阶,她拿起电话,拨通了袁心仪手机。
二十分钟后,袁心仪赶了过来。
“大姐,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想重新回学校去读书。”
“回学校?当初要求退学的是你,现在想回学校的也是你,大姐搞不懂你都想干些什么?再说,你的退学手续都已经办了,想再回学校,也不知道学校会不会接受?还有,即使学校接受了,一段时间后,你再来个突然袭击,大姐我可受不了。”
“不会的,大姐,我不会再那样的了,我可以发誓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学习,决不辜负你与二姐的期望。”
“既然你这么说,那也行,不过,有些话我要说清楚,除了支付你的学杂费外,其它的费用我一概不管。”
“大姐,这个你放心,只要能让我重新回到学校,我宁愿半工半读,绝不伸手与你要一分钱。”
“有志气,可你怎样去半工半读呢?别告诉我又是夜总会那种地方。”
“那一次是我错了,我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袁凤仪见大姐不相信自己,脸上表情格外焦急,“大姐,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我都已经发过誓了,如果我再去那种地方,我就……”
下面的话她还未说出口,一只手蒙住了她的嘴。
“好,大姐我就再相信你这一次。”妹妹的表现让她颇感欣慰,“只要你能走上正途,大姐我什么都支持你。”
袁凤仪抬眼望着她,泪水一下蒙住了眼眶。
“大姐,你真好。”她一下抱住她,感动地哭泣起来。
终于将妹妹引入了正途,袁心仪又算了了一桩心事。
凤仪是步入了正轨,可淑仪呢?如今都快大半年了,仍是音讯全无。别看嘴上说不关心,可心里袁心仪什么时候放下过,毕竟是一娘所生的姐妹,有着共同的血缘,这亲情永远都是割不断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袁心仪也颇为牵挂,那就是静仪的终身大事。她大义凛然,舍身割爱将自己的心上人让给自己,成就了自己的美满姻缘,而她,却至今依然孑然一身。为此,袁心仪心中满是愧疚,几次帮她介绍对象,但每次都被她给婉言谢绝了。
她知道她心中还装着杨伟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恐怕他们早已成为一对鸳侣了,想到这里,那份愧疚之心更加愧疚,每次谈论时,她都会显得有些言不由衷。袁静仪是个洞察力很强的人,几次话便猜出了她的心事,悄悄的告诉她其实自己早已经有男朋友了,只是时候未到,不便公开罢了。
该不会是妹妹为宽自己的心拿话来搪塞自己吧?
不过,她又不好过多地去追问,毕竟这是个人隐私,有保持沉默的权利,更何况,妹妹的主张一向凌驾于自己之上,她只有默默地去祈祷、去祝福妹妹的未来美满、幸福。
袁静仪应深圳某单位邀请去观摩一个时装秀。
结束后,她本想直接回去,但难得来一次,她便大马路上逛了起来,顺便买点纪念品回去分发给同事,也不枉此行。
然而逛街过程中,她忽然发现大马路上一个不断向行人兜售挂件饰品的女孩特像自己的妹妹淑仪。刚开始时,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因为距离远,辨别的不太清楚,待走近一看,形态、容貌竟与淑仪一无二样。
“淑仪。”由于人与人之间相像的众多,她没有直接去冒认,而是试探地叫了声。
那女子回过头来,寻声望去。
“二姐。”她看见了她,一脸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真的是自己的妹妹,袁静仪赶上前去,“这是什么?”见她手上大大小小拿满了像珍珠又不是珍珠、像玛瑙又不是玛瑙的物品。
“唉!”袁淑仪忽然一声叹息,“没办法呀。”
“没办法,什么叫做没办法?你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跑到深圳来卖这玩意儿?”
“二姐,你先别生气,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呀。”也许,是尝过生活的艰辛,她说话没了以前的那种嚣张与霸气,也许,正是因为生活的艰辛,她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是呀,姐妹俩好不容易意外相逢,就算妹妹再有错,也不应该一见面就去责备她呀。
“那,你现在住哪里?”袁静仪想了想,尽量将语气调的温和。
“我……我……”袁淑仪欲吞欲吐,仿佛有着难言之隐。
“怎么?连二姐都不愿意告诉?”
“不是。”袁淑仪摇着头,“只是我住的那个地方太寒碜了,不好意思告诉二姐你。”
“寒碜?与二姐我你竟然说这种话。”袁静仪瞪着眼睛,“你我是什么关系呀?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姐妹!你寒碜,难道二姐我看了心里高兴?你一消失就是大半年,没影没踪,我和大姐急都快急死了。”拉过她的手,“走,啥话也别说了,快带二姐我去你那地方吧。”
拗不过,袁淑仪只得带着她来到自己的租住地。
“有没有搞错,你竟然住这种地方。”这地方不但偏,而且脏、乱,污秽不堪,时不时的散发着阵阵臭味。进得屋来,一股潮湿之气迎面扑来,而且地方又窄又小,既是厨房又是厕所也是卧室。
“二姐,你喝水。”袁淑仪倒了杯水给她,所用茶杯竟是某食品的促销赠品。
没想到妹妹竟然潦倒到这种地步,袁静仪心中既怜悯又可恨,放着好日子不过,活该受这种罪。
“对了,淑仪,还没告诉二姐我你怎么会到深圳来的,又怎么会到大街上卖这些玩意儿呢?”没地方坐,袁静仪只得挨着床沿边坐下。
“唉!”面对二姐的问话,袁淑仪不由得又是长长一声叹息,“都怪我,虚荣心太强了,要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唉,我这叫做自作自受呀。”
虚荣心!这东西确实十分害人,当今社会,能有几人不爱慕虚荣,尤其是一些小女生,更往往被虚荣所包裹,也正因为如此,她们的本性才被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