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极了,刚回到歌门就被强大又熟悉的力道拉到暗处,“你知道了对不对?你不该知道的。”我轻轻推开他,“我不会看你有难还坐视不管,我知道你绝不会做出有悖良心的事。但青兔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保你周全。”忻溢师兄眉头一紧,多日的憔悴使他下巴的胡渣隐隐可现。我盯着他,他看着我,“你该不会……”“你以为你藏的好极了,有心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青兔对你而言是致命的存在。外人都知晓,你又何苦不说?”
“我怎么能告诉她,她眼前的这个人杀了她相依为命的娘?”
“我小时本能继承家里最好的一切,却因被神兽咬伤落下不定期发作的疯病。一夜之间,我成了家中的弃子。五岁那年有人敲开了我的房门,我知道她只是为了报恩,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不是只有独守空窗的女人才懂得什么叫寂寞。她名义上是我的书童,实际上却是我的全部。我不能害了她,只得摆出高傲的姿态,跟她保持距离。
七岁那年,不知为何一向端庄大方的母亲竟掌掴青兔娘,呵斥她是狐狸精,不知报恩的勾搭我的父亲。我想去问了明白,经过柴房,看见父亲将青兔娘揽在怀中。那时的我便相信了流言,疯症又犯,我……”
忻溢痛苦的顺墙倒下,“我不知道青兔在场。清醒时我已被带到大殿。我看着她痛苦的不能说话,想让她原谅我,母亲却说,‘忻溢,做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我愕然,青兔对世界绝望的的眼神让我毕生难忘……之后我的父亲便自以为是地让她服下‘忘魂散’,她便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我能做的,就是将她带在身边护她周全。但只是减轻我自己的罪恶感罢了。我想,是我的报应到了吧。”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两个可怜人,明明是相互依赖的彼此,却因恨一次次将对方推开。世上万物,皆因情而生,由情而陨。
正座上,忻溢师兄缓缓地沏着茶,烛光映在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子夜时分快到了
“怎么样,大少爷。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只是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她能撑多久,你看着办。”宾航摆弄着她鲜红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忻溢的脸冷了下来。“为什么?”
宾航愣了一下,“你没资格问。”“你近日与我交往过密是想加入歌门……你应该能猜到,你的长老会是什么表情。你主动来找我,要是被冠上勾引的罪名,我想还没等青兔出事,你就已经失去控制她的权力了。”忻溢丝毫不理会宾航青一阵白一阵的脸,细细的沏茶。
过了许久,“我要慕目律的心。”忻溢的茶停下,“你以为感情是人为可以掌控吗?”“他心里有人,我走不进去,我要他,只能控制他。只要给他服下,以后他眼中只有我一人。”“你错了。即便你拥有他的人,仍然改变不了他的记忆。你觉得师长能忍受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吗?”一会儿,宾航气急败坏的起身,“你……”只一下,便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师兄——”我走出屏风扶着他,“没事,你快去——”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欲服下。我便转身出了门。
可那药瓶中的并不是解药。
终于知道“撑不了多久”的意思——被倒吊着,用盐水不断冲击伤口,生不如死。我带她回歌门,守着她直到她睁开眼睛。“我们又见面了。”她的眼睛像湖面一样,镜像无痕。
第二日上午,冰桎师姐扶着青兔出门,“把那个负心汉给我找来。”我跑到宿舍,恰逢浩源师兄下楼,“忻溢?他一晚上没回来啊。”这时,洛樱在我耳边轻语,“忻溢出事了。”
我赶回昨晚的房间,忻溢面无血色,双目紧闭,全身发硬。昏睡死前的发病症状。
之后几天,大家为了抢救忻溢不吃不喝至死方休——“忻溢,你怎么那么傻,要跟宾航同归于尽?你若在浮界出事,我该怎么办?”青兔轻轻拍着伏在她膝头的忻溢,口气像是妥协。“但宾航伤害了你,我也伤害了你,我们……都该死……”忻溢把头埋在头发里,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