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自然是没有时间陪在顾若汐身边的。
他只是叫了个护工陪着，自己时不时听护工的汇报。
这段时间他盯着顾若汐，要比之前顾若汐在练习生时期盯得要狠得多。
毕竟……她已经抛弃过自己一次，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允许她从自己身边离开了。
“怎么样？”每次他问护工的都是这一句话，而护工的回答也是一成不变：
“顾小姐恢复的很平稳，就是感觉心情不太好……”
呵，许言冷笑了一声，心情好的人会去自杀？
不用他再去医院对上顾若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许言就能想象到，她那死气沉沉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过就是一千四百多万的债务，还有朱慧兰的刁难么？明明可以轻轻松松找他解决的问题，她偏偏靠自己死撑着，最后被生活的重担压到精神崩溃。
可是……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他有时候在窗外看到她那副毫无生机的样子，真气得想要冲进狠狠地骂她一顿，但他却只能自己将怒气压了下来。
对顾若汐，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手里抱了一团刺猬，怎么拿，最终伤到的都是自己。
之前朱慧兰在YU娱乐门口大闹那一场，公司单是控制舆论和联系网络部删除视频，就费了一番力气，还好顾若汐并没有那么大的名气，才避免了这一场纷争。
奈何公司上下员工的嘴是堵不住的，许言能为顾若汐做的都做了，后面她回公司的种种，就要看她自己了。
不过以她现在的状态来讲，暂时是回不来的。
顾若汐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发呆，护工给她喂饭的时候，顾若汐终于自己伸手接过来，和护工主动讲了第一句话：
“许言请你来的吗？”
护工点点头，她听着顾若汐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又递过去一杯蜂蜜水：“您润润嗓子。”
顾若汐接过来抿了一口，拿着勺子也没有吃饭的意思，还在问护工：“你这几天，工资多少？”
护工报出来一个数字，顾若汐微微阖上眸子，如同老僧坐定一般，再也不说话了。
护工看着顾若汐说完话之后，脸色更差了，以为自己讲错了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顾小姐……”
顾若汐弯了弯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摇了摇头。
她现在身上连辞退护工的钱都没有，拿什么来跟别人讲话？
收拾完午餐后，有些担忧的护工就赶紧给许总打电话，这个雇他的许总交代过，时刻关注顾若汐的状态。
“喂，许总，我是顾小姐的护工，对，顾小姐今天状态特别差，我有点害怕，给您打电话说一下。”
“知道了。”
许言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随口又交代给护工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示意秘书进来：“下午什么安排？”
秘书翻着日程本，毕恭毕敬的汇报：“两点钟有一个视频会议，预计持续时间两个小时到三个小时，结束之后有一个晚宴，您还没决定去不去。”
“万盛的那个吗？”许言还对这个事情有印象。
“是的，这是当时送来的邀请函。”
许言本来是不准备去了的，打开扫了一遍出席人员，还是改了主意：“好，让司机在楼下等我，七点我从公司出发过去。”
“好的。”
秘书记下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七点半的晚宴，许言只待了一个小时，然后赶在九点医院探望时间结束之前，去看一眼顾若汐。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非得在自己本就忙碌的生活里，再划分出一部分给顾若汐这个女人。
尤其是这个女人并不领这份情，还恨不得没人管她才好。
可心里总是有一处地方高高地悬起，像是发言的扁桃体，让他难受，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而这份烦躁，在他匆匆离开晚宴赶到医院之后达到了顶峰，在病房门口看到那个躺在病床上，安静睡着的女人时，一直紧绷的脸色，此时柔和了不少。
起码这个女人还活着，就够了。
许言没有进病房，站在门口打量着女人安静的睡颜，早就离开了呼吸机的帮助，顾若汐胸膛起伏着，脸上没有血色，像是什么画里出来的人，没有感情起伏。
“许先生您来啦……”
护工打水回来，正好看到许言站在顾若汐病房门口，凑过去小声打了个招呼，又一脸担心地跟许言进行例行报告。
“您也看到了，顾小姐自从醒了，就一直是这个状态，整个人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还总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看起来就跟奄奄一息了一样。”
许言没有说话，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护工察言观色，连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呸呸呸，说错话了，瞧我这张嘴，顾小姐好不容易平平安安地从生死线上回来，不会走，不会走的！”
感受到许言视线的转移，护工才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反应快，刚刚许言的眼神扫过来，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男人的冷意透过眼神，实质性的落在自己身上，差点将她戳出两个洞来……
就当护工以为许言只在门口看一眼顾若汐之后，就会离开的时候，男人突然偏头问了她一句：“这一层住的都是内科的病人吗？”
护工连忙回答：“不是的，不仅内科的，这边医院床位不够用，有什么都安排过来，走廊最头上，还有癌症的呢，整天被推去化疗，头发掉的嘞，啧啧啧……”
许言了然的点点头，目光却一直黏在那个躺在黑暗中的女人身上。
癌症……许言看着这一走廊的病房，忽然就萌生的一个念头，似乎可以落实下去了。
他和护工吩咐了几句，示意明后两天机灵点儿，常带顾若汐来走廊透透气，别在房间里躺着。
“诶诶，好……”
护工叠声答应下来，许言掏出支票本又撕了一页下来，递给护工：“辛苦你了。”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离开了住院区。
护工鲜少遇到这种主顾，把手里的支票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你说，这么有钱还贴心的男人去哪里找啊？
真搞不懂，病房里面的那位顾小姐，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
唉，这些女人啊，动不动就要闹自杀，真的是有钱人给娇惯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