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笑眯眯摸着唇上的八字胡,整个人都是轻松的。我捧着圣旨连读三遍,还给爹爹。
午膳方过,便有官员前来拜见。爹爹于正厅接待。半个时辰后,爹爹送官员离去。
不出一盏茶,第二位官员前来拜见。爹爹接待。
第二位走后,第三位续来。封为“护国公”首日,便一连来了三位官员。
接下来的日子里,旧人、新人通通登门,一个接一个险些要将府门挤破!匾额也从“威远将军府”换成了“护国公府”。
大礼、小礼一件件,爹爹只待客,将礼物一一婉言拒绝。看他忙于应酬旧人、新人,我心里来气。瞧瞧这些人呐,爹爹入狱时为避嫌不去看望,现下爹爹封为“护国公”倒是全来了。呸!见风使舵,假仁假义!
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气的我直跺脚。我与爹爹分别两年多团聚,现下好了,团聚时光全被这些做作的人给占了!真讨厌!
撅嘴,气呼呼离开“护国公府”。买一串糖葫芦食在口,用力嚼,全当糖葫芦是官员,泄气。
在街上逛,东瞧西看。途经一处酒馆,从里头走出一位少年,只是一眼,我停止嚼咀,目光落放在少年身上移不开。
少年约摸十五六岁;一身青袍;薄荷香沁入鼻腔使人头脑清晰,精神为之一振;玉冠束发;黑丝柔亮;娃娃脸;眉似远山;眸若一汪秋水;鼻梁直挺;唇红齿白;体形偏瘦,身高以目估测应一百七十厘米;从头至脚均散发出一股子贵气。
少年未瞧见我,出酒馆与我同向前行。我举着糖葫芦忘了食,跟上他的脚步。天呐,这孩子真俊,好漂亮!养眼!
追过多半条街,身后蓦地响声一道惊叫,“抓小偷呀,他偷了我的钱袋!”
闻言,我眉梢登时一抽,心道不会是白非然吧?一面想、一面回首欲看究竟,才转头,身子便被一股大力冲上。“啊!”惊呼,身子顺惯性前向扑去,“砰”不偏不倚扑在少年身上。布衣之影闪过,我看见了,不是白非然。
丢失钱袋者气急败坏从旁跑过去追偷儿,我稳住身形站起。一瞧,傻眼,像被针刺到一般松开糖葫芦。糖葫芦还剩六颗,连带着竹签子一起黏在少年背上。
少年有感,猛回身与我面对。反手朝背部摸去,拿糖葫芦到眼前一看,秋水双眸即刻瞠圆,气道,“你出门不带眼睛的吗?!”
模样精啄、气质贵气,怎地说话这样损!我对他的好感立即减半,回嘴,“是方才跑过去的偷儿撞了我,我才会不小心将糖葫芦黏在你身上,我不是故意的!”他要好好说话我会道歉,但出口便是恶言,歉,不道了!
“弄脏了我的衣裳还理直气壮不道歉,你不止出门不带眼睛,更不懂礼数!”
闻言,我险些气歪鼻子,从他手里夺回糖葫芦,反唇相击,“为了区区一串糖葫芦大呼大叫、不明事理,还当街出口恶言,你又懂得礼教了吗?”这下,我对他的好感全没了。
“你这恶女,错在你,你反倒怪起我来了!”少年气的发色发青。
我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引得街头百姓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见状,少年抿了下唇,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喂,你干什么?男女授授不亲,放开我!”举着糖葫芦拍打他的手背。
“少废话!”他将我拖进巷子,松手,嫌恶的拂去黏在手背上的糖渣。“你弄脏了我的衣裳,赔钱,一百两!”
“什么?一百两?!”闻言,小嘴儿大张,我惊道,“你打劫呀?!”上下打量着他,虽说他衣裳料子很好,但怎么也不值一百两呀!
“废话少说,要么赔我一百两,要么下大狱,二选一!”双手环胸,盛气凌人。
“我没钱,你拉我下狱吧!”下就下,七王爷掌管“刑部”,就是进去了也得把我放出来,才不怕!
没想到我宁可下狱也不赔钱,他一愣。片刻后,“你有胆子,跟我走!”扣住我手腕,离开暗巷。
所行之路越走越眼熟,待到达目的地时我乐了,哈哈,这笨小子将我带来七王府,这下连下狱都省了~~~
见我乐的像朵花,少年纳闷,问,“即将下狱,你还笑的出来?”
“当然笑的出来啊,为什么不笑,我可高兴呢~~~”一路他拉着我,现换我拉他,迫不及待叩响府门金环。
门启,应门者是上次那位中年男人,男人见我与少年手拉手着实怔住。
“钟卫,一年不见便不认识我了?”少年眉一挑。
钟卫回神,笑脸绽放,“瞧您说的,奴才岂会不认得十爷!”哈腰行礼。
脑中冒出一个问号,我疑惑的瞅瞅少年、瞅瞅钟卫。十爷?
“七爷在哪儿?”少年入府,我二人拉在一起,我也随着进去。
“王爷在书房。”钟卫阖起府门。
“走!”少年一拽我,快步而行……
“雅阁”二字令我一下子忆起“怡和园”中那座同名院落,甩开少年,仰望……不论匾额还是字样,均一模一样!
少年斜睇我一眼,走进院子,直上台阶叩响房门,“叩、叩、叩”。
“进来。”房内传来七王爷的天籁之音。
我与少年先后入房,少年绕过中间右转,直奔书房。“七哥!”
一声“七哥”叫的我心头猛跳,脑袋有点懵。钟卫尊称少年为“十爷”,少年唤七王爷“七哥”,这么说,少年岂不是?!
“十弟!”七王爷喜音入耳,我猜对了,少年是那离京多年的十皇子!
……原来,我弄脏的是十皇子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