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只矮凳放在“怡心堂”shen后水井旁,将夏衣一件件泡进木盆。由于井水在地底,故尔水温比地面的要低,手儿浸在水中感觉冰凉。
把浸过水洗涤一遍的衣裳小心拧干,铺展开来搭晾在晾衣绳上。四王爷夏衣真多,三条长长的麻绳全部挂满。
洗完衣裳,站起shen来直直腰,抻抻胳膊,伸伸腿儿。洗衣裳比昨日打扫“怡心堂”轻松,关键在衣裳不脏,洗一遍即可。
风儿吹拂,将“怡心堂”前的花香飘飘送来,沁入鼻腔,新怡舒爽。
竹叶微微晃动,响声“沙沙”。随手揪下一片叶儿于指间把玩,忽地一停。微思索,轻启红唇含住竹叶,吹响了“目脑纵歌”。
“目脑纵歌”意为“大伙跳舞”,乃“景颇族”规模最大、最隆重的节日庆祝活动形式之一。
高一那年暑假,父母带我去云南看孔雀,在那里我学会了这首“目脑纵歌”。我对音乐的造诣不是很好,用了整整一个暑假才将曲子记熟,吹来流畅不断。
一面吹曲、脑海中一面浮现出了羽毛华美的孔雀,在云南,我亲眼目睹了雄孔雀向雌孔雀求/爱的过程。当雄孔雀开屏,求偶达到高/潮时,尾羽颤动、闪烁发光、并发出“嘎嘎”的响声,美丽、精彩极了!
随着心情的愉/悦,我将“目脑纵歌”吹的欢快ji荡,心头因情绪的ji动而微微颤抖。那一年的暑假,永生难忘……
吹罢长长一曲,一道白光闪过脑海,蓦地捏紧竹叶。可以在四王爷的生辰宴上跳“孔雀舞”呀,我怎么忘了!
在云南,我爱/上了孔雀,随父母回到北京后一度狂热的mi恋杨丽萍所跳的“孔雀舞”。由于心脏不好无法过多活动,故尔便在家中一面看碟、一面学跳“孔雀舞”。可以说,杨丽萍的舞蹈从头至尾我都学会!
敲一记脑瓜,可真笨呐。
“好一首欢快之曲!”蓦然出现的女声令我欣喜的笑容凝在唇边,飞快抬首,转身回望……只见五步之远处立着一位年约二十的女子,容貌美/艳,胭脂浅涂,身姿袅婷,一身火红衣裳。
“皇后娘娘不仅倾国倾城,还吹得精妙之曲,真是多才多艺。”女子眉眼含笑,在“皇后”二字上加重口气,“多才多艺”却轻轻带过。说罢,故作惊觉失口,忙道,“哎呀,姐姐忘记了,妹妹已不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是王爷的一位侍/妾。”
冷嘲热讽并非听不出,只是我佯装不懂,莞尔,把玩竹叶不予理会。
我的从容不迫令女子悻悻,话锋一转,女子问道,“不知妹妹方才所吹何曲?出自何人之手?”
“‘目脑纵歌’,‘景颇族’之曲。”
“‘目脑纵歌’?‘景颇族’?”女子相疑,面露迷惘。
在这古代不可能会有人知晓“目脑纵歌”,我只笑不语,不作解释。
女子聪明的绕开自己不懂的,另问,“听闻妹妹本月十八要在王爷的生辰宴上献舞?”
“姐姐消息好灵通。”说至此,我已明了她的来意,无非探底。
“不晓得妹妹跳哪一支舞?”
呵呵,果然如此。我不掩饰,坦言相告,“孔雀舞。”
女子再次迷惘,只是极短,唇瓣微抿略显薄怒。我一连说了两个她不知晓的,怕是她以为我故意与她作对、存心刁难。
“姐姐对音律略懂一二,若妹妹不嫌弃,姐姐愿为妹妹抚琴,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既然她主动,岂有不应之理?况且我的确需要一位懂得音律之人为我伴奏。遂,“妹妹求之不得,多谢姐姐!”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原来,我也可以如此虚伪。
“妹妹不嫌/弃,真是太好了!不知几时可以排舞?”
“不算今日,三日之内。”
定下日子,女子不多逗留,纤腰柳摆盈盈离去。
扔掉手里的竹叶,我将矮凳与木盆放回原处,离开“怡心堂”。女子并非真心为我抚琴,只不过想借抚琴之机瞧瞧何为“孔雀舞”,我岂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