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大夫和往常一样，注定白跑一趟，到了晚上依然无功而返，所以每个人在回去的时候都垂头丧气的。
至于黎展和柳小六是没办法离开了，按照巡捕房头子的话来说，那就是嫌疑人，得留下来等杜容若的病好了之后才能离开，至于小苗，没人会去在乎一个侍女的死活。
晚上，注定不平静，黎展依旧一夜无眠，到了半夜，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了，巡捕房的头子仅仅穿一条内裤就跑了出来。
黎展和杜家的人被动静吸引过去的时候，只见他和小苗一样，先是嘿嘿傻笑，然后抬着头高声放歌起来，那样子是一个高兴。
现在没人再会怀疑小苗的嫌疑了，毕竟整个过程都是一样的，而且她一直被巡捕房的人监视起来，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黎展依旧是老手法将巡捕房的头子按睡了过去之后，便回去睡觉了，现在杜容若书房里边的宣纸没人再敢动，当然除了睡在里面的两人除外。
黎展把宣纸拿出来看了半天除了两面空白和并不均匀的纸浆之外，，终究是一无所获。
由于昨天也没睡好，黎展保持着手拿宣纸的动作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到了后半夜，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黎展看到自己手中拿的宣纸开始剥落出一个个的小白人出来，这些小白人开始还是瘪瘪的，但是在落地后便像是充气一样慢慢的状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儿。
黎展数了下，这些小白人有九个，然后再细细看去，每一个小白人长得都很奇特，一只鲜红的眼睛，一张嘴，没有鼻子、耳朵、手指、脚趾。
黎展在打量小白人的时候，小白人同样也在打量黎展，再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们那鲜红的眼睛很人性化的露出了点点恐惧，但是并没有因此而逃跑。
突然，那些小白人蹦蹦跳跳的从周围看不见光的黑暗处抬出来一个簸箕，然后将之高高的抛弃。
在半空中，簸箕散开，接着重组成人形，这个人个头比剪纸人高了半个头，没有五官，全身上下绿油油的。
簸箕人刚一出现，便传出嘿嘿的笑声，那些小白纸人抓着簸箕人的后背，一个接一个，像是老鹰抓小鸡的样子。
紧接着，簸箕人的头上出现一只绿油油的眼睛，下面也分开一条缝，搭拉出一条绿舌头，慢慢的唱起歌来，后面的白纸人眼睛往下弯，眼睛往上翘，也跟着唱歌。
“白白的小纸人……绿油油的小……”
那些奇异的人越唱越挨近黎展，到了黎展脚下的时候，突然往后一摆，身后的小纸人飞向黎展，开始贴近他，似乎想要钻进黎展的身体里面一般，而在簸箕小人身后出现一堆的灰烬。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黎展立马情形过来，自己睡在书房的椅子上，而小白纸人在自己的面前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黎展想也不想，手掌出现一抹红光，小纸人挨个撞在红光上，顿时出现淡淡的惨叫声，接着挨个烟消云散。
黎展至始至终，嘴角都是泛起微微笑意，来不及擦掉嘴角的口水，立马想起了一旁的柳小六。
黎展马上看向地上，只见柳小六是趴着的，而小纸人已经从他的背上钻进去半个身躯。
手中再次覆盖红光，黎展朝着最后一个小纸人往前一推，直接一掌打在柳小六的背上，所有的小纸人化为飞灰。
而柳小六也顺势“哇”的往前吐出一口乌血。
这时候，半空中传来“嘿嘿”的笑声，虽然在笑，但却掩饰不了其中夹杂着的满腔怒火。
“小子！你很不错，放心吧，本姑娘会再回来找你的。”
黎展闻言，定睛向四周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想来暗中的东西已经离开了。
“黎展，你打我？你为什么打我？”柳小六醒来，看着地上一滩血迹，再感受到背部传来的疼痛感，扭头又看见黎展伸掌的动作，质问道。
“哼！打你，不打你的话，你早就和旁边屋子里躺着的三个人一同唱歌了。”
“什么意思？”柳小六还没反应过来。
“你还不明白吗？”黎展不含感情的冷冷说道。
柳小六露出吃惊的表情大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被袭击了吗？”
“嗯！”
柳小六不顾疼痛的坐立起来，警惕的打量四周问道：“敌人在哪里？”
黎展指了指在柳小六脚下的那一堆灰烬。
柳小六见状，里忙连爬带滚的跑出去老远的距离才到：“这次又是什么蛊？还是什么鬼？”
黎展摇了摇头道：“想不到这次的敌人这么难缠，不是鬼，也不是蛊，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蛊仙。”
听了黎展的解释，柳小六不解的问道：“什么是蛊仙？还不是蛊也不是鬼，和蛊字沾上边的不就是蛊吗？”
黎展没有解释，而是问柳小六道：“有没有听过纸会唱歌？”
柳小六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出令黎展差点吐血的话来：“极具感觉的名字哦，好富有诗意。”
“富有诗意？哼！我告诉你，纸会唱歌，仅限传说，长至尽时，七姑娘现，方圆十里，寸草不生，现在还觉得富有诗意吗？”
黎展说的话也不算晦涩难懂，仅凭字面意思，柳小六就知道他在说的什么，顿时大惊失色的问道：“有这么恐怖吗？”
黎展回忆了下才淡淡说道：“比这恐怖数十倍，连我师傅都没亲眼见过。”
“既然师公都没见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展听出了柳小六话的含义，瞪了他一眼才说道：“虽然我师傅没有见过，但是《巫神志》里面却有准确记载，他和我讲过。”
还不等柳小六再次插话发问，黎展似回忆的说起赤禾启讲过的话：“蛊术有根，巫术有源，在脱离根源之外，是为蛊仙，其中一种便是七姑娘，没有人见过她什么样，见过她的人都死了，只知道她每逢九十九年才出现一次，每次出现，必定会死很多人，都死因为唱歌而死，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人唱歌，或者是为了宣纸，所以叫做纸会唱歌。”
“那这次你有没有把握搞的定呀？”柳小六忧心忡忡的问道。
黎展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只是以前师傅说过，遇到蛊仙，尽力便好，但凡事也需要量力而行。”
“这么说你是没把握了？”柳小六说话都带着颤音了，接着又想了想黎展之前说的话，攥着拳头的手松开了道：“还好你师傅说的尽力便好，实在不行我两就跑了。”
黎展苦笑了下说道：“师傅说是师傅说，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的话，以前不会听，先在不会听，也许将来老了会听。”
一谈到将来，黎展神色暗淡，心想这也许就是命，蛊仙就是自己命中的考验，要是连这关都破不了，估计也就走到头了。
“你怎么那么犟，师公是为了你好。”柳小六为了小命，不得不维护起赤禾启来。
“我总不能看着无辜之人实在巫蛊之下，这就是我的命吧，我可能就是为了尊重生命而来，为了尊重生命而终。”
柳小六沉默了，细细想着为什么自打认识黎展以来涉险这么多次还依旧愿意追随他，本来以为是为了大好前程，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自己一直以下人自居，可能就是在黎展身上看懂了什么叫做生命，什么叫做尊重，虽然有时候他会说自己，但是朋友间就是这样。
什么叫朋友，就是知道即使陪他去死，只要他是对的，自己也会义无反顾的追随他吧。
想通了这一层，柳小六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你傻了吗？”黎展伸出手在柳小六眼前摆了摆。
柳小六将黎展的手拍开后说道：“这次我支持你，就算去死我也会支持你。”
“好兄弟！”黎展张开手便要将柳小六搂住。
“慢着!”柳小六将黎展叫停后接着说道：“第一，我不喜欢男人，你不用搂我。第二，这件事赚的钱全部归我，毕竟我还是有那么点势利。”
“嗯！”黎展认真的点了点头，今晚他收获了从来没有的温暖，它的名字叫做“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