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越,男,十七岁,超过觉醒年龄,无法进行先天唤灵,经诊断,宿主意识模糊,无法独立判断、抉择,故附灵启动曲线救主方案。”
“滴,唤灵启动。”
躺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阜越的意识随着这道唤醒的暗示声响起而慢慢聚拢,但是他无法睁开眼,他的身体还处于沉睡状态。
仿佛被一片漆黑的大海所托浮,他的意识又开始发散。
直到……
他被一声“勇者大人”所叫醒。
奇怪,就在这个时候,他好像自然睡醒,就这样睁眼看见世界。
再次看见的阳光依然明媚,折射出头顶的七彩琉璃旋开出一朵又一朵花团锦簇的春景。
好闪,阜越被逼出两滴酸泪。
他坐起来,准备揉揉眼睛。
手僵在半空中时,他发现周围全是人。
一群正紧盯着他,目光是大灰狼看见小肥羊。任凭你怎么喊:破嗓子,他们也不会把两只正朝你逼近的手放下的…这样一群人。
汗毛乍立,阜越的尾椎骨突然一寒。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第一章:
夜凉如水,月色凄迷。
飞悬在巨大黑坑之上的中心城市闪动着粼水般的光幕。
数百年前,少数人类移居到了这里。
他们利用陨石爆炸轰出的原始灵气源,在这之上,建立了可以飘浮的中心城市。
是时,异族觉醒,血脉为他们带来超能的同时,也赋予了他们原始的兽性,争夺一切!为了活着。
他们不断残杀,不断抢夺灵气源,终于,他们把目光转向了地大物博的人间界。
人类因身体孱弱,受不了血脉的强压,所以并没有出现众多的异能者,相反,却因此死去了很多人。
而那些没有觉醒血脉的人,却过得更为可怜。他们或被奴役,或被囚禁,或被残杀。死去的人,可以解脱了。而那些活着的人,却要忍受失去自由,失去同胞,和失去故国的苦难。
数百年后,
中心城市仍存活于三界之中。
夜,城市已经安睡了。
四方莽原也适时变得寂静,寂静之中,还夹杂着一丝草木皆兵的恐惧感。
黑夜,本就令人望而生畏。
更何况这莽莽绿原之中,还包含着潜伏的未知。
月推进,云散,月波流转,中心城市的某面突然照耀出一束光。底下葳wei蕤rui的绿林如积水空明,被光束半扫,竟交横出一条涌动在黑坑周围的黑烟。
黑烟虎视眈眈,它盘桓在绿林之中,盯着天上这块天鹅肉不肯离去。
终于,它下定决心一搏。
它竖直脖子,下盘蓄力朝中心城市顶部扑去,临近黑坑,汹涌的灵气却是将它给冲得烟消云散。
黑夜合上了看戏的眼,准备安歇。
月波中,灰烟变成细小的颗粒随风漂泊,漫天如星辰般飘逸流动,散发出脱俗绝尘的银茫。
银茫在半空中缓慢移动,恍若静止,就这样等到月光越来越暗淡,被它突然大盛的光芒所比下去的同时,银茫的星星点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接成线。
无数银线交织成一张可捕风的天罗地网,一步步向中心城市紧去。
临近黑坑,汹涌的灵气冲击却使天罗地网变得更加纯白和结实。
噗、噗,每过一声,银线就崩断一分,然后线内就会涌出更结实的一层纯白外壳。而崩坏掉的断线就沾粘在了一起,渐渐吞噬和包裹了完整的线,变成一张没有缝隙的大网。
对危险毫不知情的中心城市已变成一团大茧。
已如囊中之物,大网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下这块肥肉,它迅速缩小,就在它触碰到光幕的那一瞬间,滋滋冒出被烧焦的声音。
它像个做错事的坏小孩,张着那只被打的手在半空用嘴呼呼。
月光透过那半角掀开的大网,只见光幕中,鳞次栉比的大楼高顶上赫然站着道衣随风动的超然身影。
月光温柔、仔细的摩挲过他的肩膀,将他孤独地簇拥在独此一处的光明之中。
黑色的帽沿将他的大半张脸给遮挡住,只露出线条刚硬的下巴和鲜红如血的唇。
他穿着合体的暗红色军袍,右手拿着柄锐利的黑刀,刀锋一反,亮出白晃晃的光。
他讥讽地笑:“又一个送的。”
大网似有灵智,居然听懂了,怒从心生,硬生生将自己捏出个脑袋和两只手,顺势用烧焦的手向他砸去。
小打小闹,不足为惧,黑刀男人“嘁”一声,鲜红如玫瑰的唇间开出朵洁白的花蕊。靴子在楼顶上哒哒哒跑开几步,然后借力一跃跳到空中,掏出个钢镚,右手持刀快砍,刀锋瞬间被唤醒,充斥着一股凛冽的寒气。
他借此,迅速挥洒出数道剑气向大网攻去。
剑气穿透过光幕。
噗噗噗,连中大网的手,将它冻住后融化成剧烈燃烧的液体。
“呜啊!”它痛苦,它尖叫,呜咽出如同小孩的哭声。
“???”
黑刀男人跳跃到另一栋高楼上,刚站定,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它:“wc还带这样玩的?”
只见大网开始融化,脑袋和双手的形状愈渐模糊,整体看来,活像只雪山怪物。
这是个什么东西?黑刀男人沉浸在怪异之中,好奇打量。
怪物身上的粘液一团一团掉落到中心城市的光幕上,像滴落一片沸油,粘液被炸成膨胀的气囊,然后穿过光幕,粉碎消失了。
什么情况?自爆?
中心城市上空开始可见光明。
但过了一会儿,男人看见有一股带有画面的水汽升腾出来,时间越久,水汽就染黑几分,飞到了楼顶,就彻底变成了黑烟。
看见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更会有三个乃至无数个。就在男人观望间,城市的高顶上已然飘起数股黑烟。
而光幕外的偷渡活动还在火热进行中。
月光被云霾遮住。
男人握住黑刀的手爆起青筋。
他的身影在光影中穿梭,他要阻止它!
半空中只见男人的身影耍出套流利的剑招。不知何时被抛到空中的钢镚突突破开,将刀锋渲染上层层彩光。
刷、刷、刷、刷,剑气挥洒。
男人舞动着脱力的手臂,眼睁睁看着剑气从合体的黑烟中穿透出去。
“怎么会,没有用?”男人凌厉的剑眉下,双眸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黑烟似乎在讥笑:看吧,你会的不过如此。
又一个送的!
男人的脸色难看至极。
这时,轮到黑烟发起进攻了。
它像一只飞在暴风雨中的雨燕,迅猛,狂暴地冲了过来。
男人喘着大气,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只有拔腿躲了。
他在楼顶上快速飞奔,黑烟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心存戏弄。
男人眉头紧蹙,余光瞥见身后的黑影袭来,他提刀抵挡。
没有用,穿过去了。
从他手边擦过去的黑影转身将他前后包围,男人挥出一记剑气,将黑影劈成两半。
没有用,黑影又合拢在一起了。
嘻嘻嘻嘻,你奈我何?黑刀男人眼皮直跳,一定是错觉,要不然怎么感觉它笑得一抽一抽的,揍性十足呢!
不能再拖了,得速战速决。
“没办法了,是你逼迫你大爷的!”黑刀男人手中变戏法似的多了张玲珑小巧的晶卡,“给你尝尝新鲜。”男人邪笑道。
手指将晶片迅速捏破,然后趁机将它甩到黑影的大脸盘子上。
黏住了,黑影挤弄眼睛去瞧。
晶片里芯流出蓝色的流荧将捏破的外壳迅速撑破,滋、滋,这里面装的是压缩灵气!
黑影被它冲散一点过后,被烫成了翻白的颜色。
“呜啊!”它惨叫。
男人不为所动,见有效果,脸上绽喜,手一洒,几个晶片脱手而出,准确的落到黑影的中、尾部分。
黑影离他太近了,来不及躲开。
滋、滋、滋、滋,“呜啊呜啊,”黑影在哭,准备脱逃。
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男人将钢镚不要钱似的丢到天上,刷、刷、刷、刷数道剑气向它扑去。
被剑气咬到的地方开始冻结,然后迅速融化成焰火的养料。
“呜啊,”黑影委屈,扭头冲向天空,准备冲出光幕逃跑。
“哟,还拉丝了。”男人见它撞到光幕上又被烫了回来,不禁笑道。
“呜啊~”黑影求饶。
“你大爷没有感情!”
男人是行走江湖的杀手,抛出一手钢镚,右手举起死亡黑刀,准备挥动刀刃时,手腕却抽筋脱力了。
刀,从手中跌落。
男人一看,右手手背被黑气萦绕,已经污染到了手腕。是刚才,黑影从他手擦过……
该死,关键时刻发作了。
没有力气,刀掉了。瞬息之间,男人已经反应过来,搂鱼似的用手去抓。
跟他一起反应过来的,还有黑影。大好机会,绝不能放过,黑影动作极快,一把将搂刀的男人逆势拍开。
刀,撒了手。
男人被抽了一记,面朝天空,背朝城市跌落。
黑影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向他冲来,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男人握拳,作最后的挣扎。
他的拳头穿过了黑影。
右手传来尖锐的刺痛。
“呜啊!”痛!
惊变起,男人被一股拉力拉向了天空。
他一瞧,只见黑影被他的心脏粘上了。
他的心脏在发光!
他将衣服解开,见了此生第一次想要晕机的场面。
他的心脏正在吃掉黑影!像鱼嘴一样,将脱逃的黑影吸咬进去。
吃惊到了极度,一时忘了害怕。
还是绿荧荧的光芒,
什么玩意儿?
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指尖传来身体的温热,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以他并不近视的双眼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心脏渐变通透,肉眼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他的心里好像有半颗瓜子似的玩意儿在生长,就是它,吃了黑影会变大一点点。
呵,还挺可爱,瓜子打了个饱嗝,将一尾黑鱼给打了出来。
“喂,喂,给我净化回去哈,不准拉低本大爷心脏房的空气质量。”
瓜子感应到他的心思,果真听话的将黑鱼给吸了回去。
“怎么办,经过眼见为实,我确定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了,我是独一无二的,不行,我得守口如瓶,不能让任何生物知道我是个宝贝。”
“哎,愁坏我了,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快被自己给迷晕了,自己能和自己结婚吗?那我一定疼死这个男人了。嘿嘿嘿嘿嘿。”
男人的黑发在风中飘扬,他看着撞击光幕的黑影,一时才反应过来现在他该担心什么了。
“喂,你别撞啊!唔,咦,哎。”男人用v字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大哥,有话咱们好好说,别想不开。”
黑影被烫得麻木也不叫了,只是想一脚蹬开这个烦人的牛皮糖,“呜啊!”又被瓜子给吸溜了一口。
黑影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看这个人,口口声声说是我大爷,前口把人家吃干抹净,后口就把净化后的水汽给释放了,完事还不放过人家,没皮没脸地跟在屁股后面追,哼,要是我长有指姆,果断在地上画个圈圈诅咒你。
黑心黑肺的男人无视黑影的幽怨(指控),笑嘻嘻的道:“不撞了?”
滋、滋、滋、滋,黑影撞向光幕,以示它的绝决。
“该怎么把这家伙抓回去领赏钱呢?”男人在心里不动声色的想坏事。
“倒霉,今天怎么就没想着带上飞行器呢!”
“把它抓了,自个也得掉下去摔成肉饼。”
男人摸着下巴。
“就这样任由它撞也不是办法,它撞了还可能出去,自己可不会!”
前有狼,后有虎,管它三七二十一,做了再说!
男人鬼使神差的摸出最后一个晶片,捏,等了一秒,快手将它放置到黑影上。
滋滋,黑影转过头来,眼红的盯着这个牛皮糖。
“呜啊!”它怒了,泥人也有脾气,更何况它!
它朝男人拍打去。
男人却是抱住那块被晶片冲白的地方使劲朝心里揉。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个花架子,除了痛点,还能奈他何?大不了,一换一,你痛我,我吸你!
“呜啊~”黑影又被呲溜了一口,但是男人身上的黑气却被那颗瓜子慢慢汇聚一起给吃了。
亏大发,不公平!
黑影撞向光幕,居然撞出去了!喜,黑影急急向自由冲去。
嗯?男人也急了,使劲把它往瓜子里揉去,瓜子打了个饱嗝,似在说:慢点、慢点,你当我是猪还是以为我的胃是无底洞?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要英年早逝了!
男人眼一闭,嗯?嗯!啥事没有!
瓜子瞅他一眼都有多的:我会让你死?你死了我咋活?吓吓你,看你怂的。
皮啥,男人看瓜子格外顺眼。
黑影扭头一看,怎么还拖着这个拖油瓶,更气了。它发了疯似的折腾,碰到灵气,浑身蜕变成蚕白。
不好,又被呲溜了一口。
得把他往坑外边带!
黑影看上了那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绝不能让它溜走!得有个交代,男人和黑影拔河,长大一些的瓜子大显神威,绿光强盛,把黑影吸足了一肚子,然后快速的消化、排泄了出来。
男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身后跟了一串看现场直播的水汽。
呼呼,黑影瞎折腾累了,它扭头看看那烦人的牛皮糖,也趴在它身上,精疲力竭了,瓜子进食太多,有一口没一口地在呲溜。
算了不管了,大爷要先歇会儿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黑影疲倦地向地面缓缓落去。
男人偷瞄一眼,见黑影耸肩、垂拉耳朵那样,便知道自己可以合眼小憩一会儿了。
“手好酸,心脏有点胀痛,哎哟,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刻,中心城市上方出现了两只飞行器,上面站着一男一女。
女子也穿着暗红色军袍,不过没戴帽子,任一头乌黑亮丽的华发沐浴月茫。身影有点动人,想必长得也很好看吧,只不过她站得太高、太远,被月光朦胧出一层纱。
那男子也不差,身形伟岸,一身白衣飘飘,和她站在一起,颇为般配。
“幼期力量就如此强悍。不得不佩服那群老者的智慧。”
“如果成长起来的话,真是令人……”
“泊舟君无愧工作狂之美名。”女子绝世独立,如腾云谪仙。她道:“超武需要进步,刚才你也看到了。”
“呵呵,这是自然,没有任何东西是完美无缺的。”泊舟君话锋一转:“这底下啼笑皆非的场面该怎么解决呢?今天值班的督察卫好像是……”
“让他待着吧,明天运输队会好心带他回来的。”督察大人率先操使飞行器向中心城市飞回。
泊舟君想了想,降落下去,将水汽收回后,又慢摇摇的飞了回来。
底下,那小子枕着黑影,睡得正香甜呢,扰人清梦,实非君子所为。
他们走后,天地顿寂。
月,冷凄凄的将五洲四海哭出一层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