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越闻言,不由自主地摸到自己的心脏部位。
能吞噬妖魔的心脏,不,准确地来说,是长在心里,类似瓜子的种子能吞噬妖魔。
也不对,穿过光幕的时候,我毫发未损……难道瓜子能吞噬能量?
这算超能么?
可若是,体检的时候怎会检查不出来?
阜越越想越忧愁,
神游太虚间,只听王阿从继续开口说道:“能像鸟一样在天空飞翔,能像鱼一样在水中遨游。”
“看似梦幻、神奇的超能,带给人的副作用却是极度危险的。若是不能将超能牢牢掌控,那么等待这个人的命运将是——反噬!祭上肉体,奉献灵魂,以永生无来世作为代价,成为超能的奴隶。
所以,成为超凡者不仅得有羡煞旁人的运气,还得拥有自身硬的底子。
首先,就是得拥有能够压制超能的强大的金身,你们别看泊舟君文文弱弱的,其实他私底下也是一个书生圈的施瓦辛格。
你们一起上,泊舟君都不带怕的。”王阿从笑道,眼睛里全是崇拜的亮晶晶。
“好像解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老师你见过么?”
“老师当然见过啦!”王阿从一脸娇羞地道:“梦里见的。”
“咦~”
面对调侃,王阿从认认真真的开口说道:“泊舟君这样的伟男子,不知出现在多少个有眼光的姑娘闺梦中。
小点声笑!正儿八经的。
你们成为泊舟君这样的人后,也会很累的,因为你们要在无数个姑娘的闺梦中跳来跳去啊。”
“咦~”
“王阿从绝对是在厕所里关傻了。”傅时驹向阜越耳语。
“好了好了,回到正题。”楼歪了,王阿从强行正楼。
“其次就是,思想。同学们你们想啊,一个穷凶恶极之人,超能使用委员会会让其成功地考取超能使用合格证么?明显不会。
修身养性,无论是对超凡者还是在座的各位来讲,都是重中之首。做人就应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处世的规则第一就是先束缚自己,再去约束别人。”
王阿从接着道:“上面我们讲了超凡者,下面我们就该讲讲普通人了。”
“凡胎肉体也可以飞檐走壁,隔空取物。普通人承载着天地,借天地之势为己所用是为武。自古以来,便有武侠一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前句说的就是武,修炼到极致的武功可以杀人于无形。”
“超凡者大多都是武道高手,而武道高手修炼到极致有没有可能成为超凡者?”
“这个问题,留待大家日后成为超凡者了再给老师讲解吧。”
“若是武道也练得平平无奇怎么办?”王阿从对学生们微微笑道:“那就是你们都用过的超武,超级武器。”
“超武分类有很多种,有刀,有枪,有鞭,也有类似言灵封印的。”
“对于超武,相信你们比老师的书面知识了解得更多,毕竟你们大多已经实际操练过了。所以我就简单讲讲,略过好了。”
王阿从收起教辅,环视整个讲堂,严肃地告诫道:“什么阶段就做什么事,过多的烦恼都是自己想多做少造成的。”
“做好当下,就会觉得自己格外充实。”
“幸运总是会不期而遇,降临到有准备的人身上。”
“王阿从这是怎么了?突然讲这些?”傅时驹向阜越使眼神。
阜越撇嘴,摇摇头。
“马上就要下课了,我交给大家一个课后任务吧。”
“你觉得自己是个怎样的人,认清自己了么?以后,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阜越摸着下巴,心中思考道:“我是人。人是复杂、矛盾,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做事一般都有一个特点:看心情,由此得出……我是个性情中人。
至于以后,想成为一个老人。”
课堂上就把老师布置的课后任务完成了。课后该干什么呢,我这该死无处安放的智慧啊。
……
天工府门前,
于泽麂向崔山河告辞后,小跑进府。
崔山河望着于泽麂,似在思虑,神不在焉的。她牵着兰因,背后站着两个小弟,三人皆望着她静止不动。
于泽麂消失后,崔山河回过神,眼中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感觉……很糟糕啊。”兰因三人打了个寒颤,心中不由蹦出这个想法来。
天工府所在朝天大道的尽头屹立着一座巍峨宫殿。
天渐漆黑,宫殿脚下的街道都点上了灯。
千步阶梯两旁的长明灯也依次明亮而上,燃到宫殿时,“啪”,好像有人错开了金乌的开关,明晃晃的团光下,有春风拂过,所到之处,繁花朵朵,火树烂漫,将这一方天地都照耀得更加光彩迷离。
地上的星河将光幕逼出反光,放映着天空的落寞。正如诗中: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所言。
画中人精致的脸庞上蒙上一层华丽而又温柔的灯纱,崔山河望着蟾宫,眼波流转,溢动着璀璨星光。
“我们快上去吧,”崔山河率先拾级而上。
兰因三人望着她的背影目瞪口呆,这话居然听出了娇滴滴的韵味,一定是快聋了,三人这么安慰自己道。
在底下抬头望,宫殿看起来还很威严磅礴,带着虔诚的心匍匐在千步阶梯上,但近了,才发现这座宫殿古朴至极,墙面爬满了夜光藤萝,正大门由三根柱子支持两道小门供进出。
隐隐能见里面的地方并不大,像败落的破庙,空气里都带着灰的腐败气息。
兰因站在半道,哆嗦着腿,喘气回神,他瞥见两督察卫意味难明的目光,出声向他们安慰道:“你们进去了才会发现里面大有乾坤在!”
“嗯!一定是的!”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两督察卫居然信了,还信誓旦旦的安慰着自己。
里面确实大有乾坤在,墙在褪皮、长水泡,关键是它还染了一身清新的绿色。
地面还算干净,没有灰。
举目四望,宫殿一目了然,正中有一张案桌,桌子过来,地上放着一张蒲团。
桌子的左边有一道内门,门里不知又是何等光景。但见了眼前的真面目,怕是对门里面也提不起兴趣了吧。
两督察卫兴致恹恹,将兰因押送到这里已完成任务,便出言告辞。
兰因猴坐在蒲团上,崔山河站在内门处,向里探望。
不多久,一个耋耄老人摇着蹒跚步履,慢悠悠地踱来。崔山河见了,快步过去,扶持一旁。
老翁鬓发苍白,神态自若,脸上可见岁月磨过的痕迹,皮肤松弛,额头如黄土被暴雨冲刷,脸上有些地方长着老年斑,但五官看起来很慈祥。从他的面相便可窥探其为人的一星半点,给人第一观觉不错。
他,便是崔山河的爷爷,崔曙秋。
崔曙秋走到案桌边靠着,对兰因开口说道:“这场戏陪你演得如何,满意否?”
兰因松开身上的红鞭,背对崔曙秋,撑着下巴,目不斜视道:“哎!”
“你玩够,该干嘛干嘛去,晓得不?”崔曙秋也不恼。
兰因反问:“我该干嘛?”
崔曙秋一惊:“你才答应我的就忘了啊?帮我研究智慧种子去啊!”
“你个老家伙,半截入土还管这么多。”兰因转过身,偷瞄崔曙秋一眼。
崔曙秋一记仙人抚顶给兰因丢去。
“你个老家伙闲得没事,怕你无聊。”
“嘁,”兰因白他一眼,又转过身去。
崔山河站在一旁,表示看的超出预料,内心微起波澜。但内心强大,面上不见异色。
兰因打了个哈欠,“我要去睡觉了,明天再说。”
言罢,大摇大摆地往内门走去。
无外人,崔山河向崔曙秋询问道:“爷爷,为什么要他来研究?泊舟君还不够么?”
崔曙秋:“人资历在哪,不够也够了。”
崔山河:“哦,今天于泽麂回来了。”
崔曙秋:“是不是因为今天城市失衡的事?”
崔山河摇摇头,“不太清楚,应该有关系。”
崔曙秋喉中有痰似的,说话带着重音。“先不管,我也要去睡啰,老了。瞌睡就多。”
崔山河闻言,道,“好,我扶您进去。”
“昂,行嘛,”崔曙秋慈爱地笑道:“要注意身体,饭要按时吃,吃饱,晚上睡觉要盖着肚子和脚。”
崔曙秋拍拍崔山河的手背:“你又不胖,饭要吃饱。”
崔山河笑道:“我胃口好哦,一顿吃三碗。倒是爷爷,饭要吃饱,要注意身体哦。”
“昂,我晓得哦。”
甬道内,鞋子在地上摩擦。
靴子充满活力地与地面击掌。
云霄之上,天神打翻了棋盒,将星子零落天盘之上,偶得个“七八个星天外”的局。
星光如操纵傀儡的丝线,以枝蔓生根之势向四方八面抓爬,落入“陷网”的猎物全都被拴上了手脚,随拨弄一弦一柱的音调咿咿呀呀唱起了木偶戏。
放学后,天色尚早加上闲来无事,阜越应傅时驹之邀,两人准备前往练习室切磋一番。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优秀还很努力的人,在中心城市这种容不下废物的地方亦然,而且是竞争更激烈的那种。
只是奇怪的是,今天这条通往练习室的小路居然不拥挤。平时可见人来人往。
不疑有他,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
忽然,路灯滋出火花,光线变得略暗。阜越只见一支携带着思念意识的“百里传音”划破苍茫天际,准确无误地送到傅时驹的面前。
阜越了然,向远处移步。
傅时驹挥手将“百里传音”打开,眼前立刻投影出一张肩膀以上的模拟女像。
他妈妈见到傅时驹,惊讶地“耶”了一声。
“你哥哥今天教我用的这个啥子“百里传音”,说是能看到人,听到声音,我来试下。”
“喂,你看得到我不,驹儿?”
他妈妈挥挥手。
傅时驹:“哎哟,妈,你都能看见我,未必我还看不见你么?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就在我面前摆起的。“百里传音”老贵了,你居然舍得用。”
傅时驹妈妈:“呵呵,你哥哥带回来让我试一下嘛。”
“驹儿你在干啥子哦,那边好黑哟。”
傅时驹往灯光下走了走。
“哎呀妈,你不要叫我驹儿,听起来像在叫猪儿,而且我室友还在那边站起的,被他听到脸红得很。”
傅时驹妈妈:“这有啥子可脸红的哦,亲密些嘛。”
傅时驹向阜越看了一眼,后者对他回以微笑:“哼,这下你看清楚了么,我在路灯下站着的。我才放学,准备去打哈拳。”
“……”
阜越承认,他被眼前这一幕酸到了,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他往小路深处走去,眼不见心不烦。
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陪伴在他左右。
自己存在于世的痕迹——记忆,是真的可以随时间慢慢被遗忘,阜越原是下界人,他有家人,阴差阳错来到中心城市后,他孤身一人。
先是在孤儿院待过,后来……进入督察卫,小小年纪,遍尝五味,个中滋味只有他心里最清楚。说不幸,谈不上,说幸,还差个十万八千里。不幸中带着幸,已然知足。如此艰幸,只是为了做个普通人,那不普通又当如何?
今晚夜色撩人,阜越有些醉意,思绪泛滥蔓延到以前,想来竟有些模糊,恍然如梦的感觉。
他已经……快想不起妈妈的脸了。
“你们还好吗?”他托星空传递自己的思念与怅然。
“滋滋”,一撮火花回应。
阜越回神,向声源处寻去,只见一只飞蛾扑火,用燃烧生命谱写出一生最灿烂的时刻。
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一步算一步。
短短数十载,开心最重要。
阜越面带微笑,豁然仰天长啸。
察觉动静,长空中一只灯笼悠悠转动,对上阜越的目光,火红之焰中簇拥着中心的黑核,燃烧时,肉眼可见燎燎律动的火气。
好大一只怪灯……
再仔细看去时,只见灯笼附近被遮挡住的星光此刻如瀑倾洒,璀璨的光芒将灯笼附近映照分明。
“灯笼”镶嵌在拂试得锃亮的铁甲之中,寒光一闪。那只“灯笼”似有所感,转动着瞳孔与黑核重叠,向阜越睥睨斜视。
乖乖,那分明是一只眼睛!
阜越看清真相,“蹬蹬”倒退数步。电光火石间,脑子蹦出四字:妖魔入侵!他正要扯开嗓子叫人,只见长空中的妖魔动了,扇动长翼,慵懒地转了个身,露出正脸,两只间距不知多远的大眼冰冷地盯着他。
眼睛下,是扁平的鼻子,和露出一排排森寒牙齿的上、下颚。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披戴着锃亮的鳞甲。
高空中,只听一道嗓音清脆、语气调皮的声音传来:“哎呀,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