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越抬头望去,只见那怪物头上,那只如珊瑚般美丽的独角旁站着一个黑衣女人。
长发披肩,刘海下是一张苍白醒目的脸,五官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妖艳、邪魅,有一种异样、不可言说的绝美。
那种感觉,就好像偷腥的猫儿被狗尾巴草挠痒了鼻子,想打喷嚏,就在张口的那一瞬间,胸腔感到窒息。
女人捂嘴咯咯咯笑道:“怎么?见我生得好看,就痴得走不动路啦?”
阜越耳朵一红,啐道:“傅时驹快去让大家拿超武来试试这个女人的脸皮有多厚!”
回头一看,小路两旁灯光清亮,连个影都没有。
糟,走得太远了。阜越暗骂一声,见女人神情不善,手头又没超武,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女人笑颜一敛,纤手抛出个六面魔方,食指一曲,转动魔方,竟发出“卡卡卡”机关拉动链条的诡异声响,“卡”,当最后一声响掷地,魔方成功拼成了一面红色。
“砰”身后传来热潮炙烤着背心,阜越扭头看去,只见红色面被打碎成渣渣依附在魔方和那女人的手指上,而被打破的地方,漆黑深邃如黑洞般神秘,突然,那破碎之地翻涌如潮,一只“阿拉丁灯神”从那里钻了出来。
一只…
两只…
三只…
……
足足九只脑袋,从那一方弹丸之地里钻了出来,场面惊怪!“嘤”!九重如婴儿般啜泣的声音,让阜越的尾椎骨一寒。一只鹰爪紧紧抓在魔方边缘,然后全身钻了出来,蛇身,龙尾…有半个中心城市之大的庞然大物。
“嘤”!九头蛇形脑袋瞅到阜越,眼睛发亮,争先恐后地袭来。
“警告,警告,有外来入侵者!”光幕流转火红的警告。
总算响了,阜越心中一喜,远远地瞧见傅时驹,他朝他挥舞着手,“快跑!有入侵者!”
傅时驹瞪大了眼睛,“小心”两字刚传进耳朵,鼻子就先闻到一股恶臭,是封闭的下水道被发酵很久,然后突然通风的那种感受,阜越被涩得眼泪鼻涕齐刷刷地掉,清醒的空气也变得够呛。
他泪眼婆娑地朝背后看去,小眼对上一只蛇首垂涎欲滴的大眼,心脏突然窒息一秒,嘴里唤“啊嚏”,不由闭眼黑暗了一息,一口水喷到蛇脸上,随后,阜越听到脸与脸碰撞的声音,睁眼见,其他想吃肉的蛇首朝近者推搡。
阜越还成了个香饽饽,蛇蛇喊抢。
又一只腥臭的蛇口向阜越扑来,下一秒便被眼红的其他蛇首拍开。命真大,阜越回神,脚踩“风火轮”,一溜烟地跑了。
较强壮的蛇首见其他哥们屡屡来犯,婶可忍,叔不可忍,雄起,不由怒了,张开獠牙向同类毫不留情地撕咬。
“嘤”!其他看热闹的纷纷凑架。
九头蛇首混乱。
“饭桶!”正在看好戏的女人见场面突变,立马拉下脸皮,破口训斥道:“给我抓住他,赏顿饱饭!”
“嗯?”阜越瞳孔微张,朝那臭娘们儿看去,饱饭?多么奢侈!而且……这么大只怪物的饱物,啧啧,那得浪费多少粮食啊,阜越听者心疼,颇有朝那女人喊话“我把我自己送给你,管饭吗?”的冲动。
下一秒,他就没那闲心了。
一球火滚来,阜越凡胎肉体,没有辅助,轻而易举地被击中了,他只感觉火焱将衣服焚烧,触碰到后背肌肤的那一刻,立马传来炙烤的糊味,心脏附近的火焱很幸运地被“呲溜”掉了,但是其他小面积的灼烧却是让痛觉放大了数百倍不止。
“啊,痛!”阜越似瞥见脑中有无数魅影在哀嚎。
“刚才只是想吃肉,但既然主人放话了,那就得拿出真本事!”九蛇首觉醒灵智,能口吐人言,见阜越吃瘪得意洋洋地摆摆脑袋。
站在高位的黑女人“一览众山小”,全局看得是一清二楚,她对阜越那团绿波动了心思,要知道她复印的可是上古凶兽九婴,能化解它攻击的……莫非是稀世珍宝?
诱惑啊!女人咬唇,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占有欲。
“给我抓活的!”
阜越深深地看了那女人一眼。
忽然,头顶上飘来一朵一朵的阴影,仰天望去,是巡视组和督察卫的救援。为首的正是陆合与崔山河。
“阜越,快过来!愣着作甚?”傅时驹趁机从角落里探出头,朝阜越招手。
阜越应声跑去。
余光斜视底下两人一眼,女人收回心思,见来者,感觉威胁不大,便对九婴随口吩咐道:“吃食来了,你们好好陪他们玩玩。”
陆合被这女人不可一世的模样激怒了,愤恨地道:“谁派你来的?”
“派?”女人把玩着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世上还没人能派我。”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了,当然要先庆祝一下,碰巧,看见这里有人……此等美味佳肴,实在令人疯狂。”女人着迷地伸出舌头舔了嘴唇。
……
钻进角落里,傅时驹贴心地将外袍脱下来递给阜越。傅时驹穿着汗衫,往阜越背部的火伤看去,居然愈合了!
“刚才那东西是超武么?”傅时驹随口问道。
阜越穿衣服,没仔细听:“啊?”
傅时驹指了指:“你背上的伤好像都愈合了。”
阜越这才发现身上不痛了,当下情况紧急,他乘机含糊道:“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傅时驹不再多嘴。
……
“陆合你看!”崔山河哑然失声,打断他们。
陆合顺着崔山河的目光往城市里看去,只见阴影处陆续冒出许多肢体僵硬的市民,他们面色铁青,瘦骨嶙峋,血液与元气都被手脚上系的丝线吸允。他们被人控制着,中招的咬没中招的,如此循环,竟生出一大群,“顺藤摸瓜”往线的源头看去,只见它们都是从一头似龙似麒麟似独角兽的“三不像”肚子底下吊挂着。而那“三不像”怪物正是面前这女人的坐骑。
陆合痛心疾首,再也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起来:“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不可留!”嗓音仔细听来还带着轻微的哭腔。
言尽于此,陆合驱动飞行器,召出超武,向那女人攻去。
女人不屑地嗤笑道:“不过是吃与被吃的关系,那劳您说的这么严重。”
“大眼,九婴,你们替我招呼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女人纵身跳下唤作大眼的“三不像”,消失在那群“傀儡”之中。
陆合转道去追,却被大眼及时吼出的“声之决”给震慑住。如铺天盖地的有形攻击,其实却是不可捉摸的无形之物,早所耳闻武道中的“河东狮吼”时,还有所怀疑,何等功力发出的声音竟能使耳朵流血,头痛不止,现在看来,却是真的,不过是自身功力不到,未能触及!陆合心中思忖下,忽觉己方战后一定是伤势惨重。
半空中,离大眼越近的人全都被音波涉及,无一幸免,纷纷头痛欲裂,耳朵流血不止。崔山河及时抛出数百个灵片,挥手劈开,将所有灵气筑成一堵厚厚的防御墙,暂避这次的攻击。
大眼见吼得差不多,便停了,咂嘴生津润喉。
九婴也被吼得眼冒金星,一口一个向那“傀儡”咬去补充体需。
崔山河挥出数记鞭子向九婴攻去,督察卫也纷纷跟随她,保护居民。
陆合摇摇头,清醒过来,随即带领巡视组向大眼攻去。
……
“傅时驹你们回来得正好,跟我们一起疏散居民!”途中,眼尖的宋丹心叫住人群中熟悉脸庞的两人。
汗流浃背的阜越、傅时驹二人应声停下来,转身投入疏散居民的行动中。
“大家不要慌,有序疏散到避难所!有泊舟君和督察大人在,大家不要慌!”
傅时驹挤到宋丹心身旁,急促地耳语道:“我们还准备回寝室,拿上超武去帮督察大人来着。”
宋丹心小声回应道:“这次入侵者棘手,由经验老道的正式督察卫接手。”
“我们善后,”宋丹心接着道:“大家不要慌,有序疏散到避难所!”
傅时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唠叨道:“那就好,我们放学还准备去练习室,结果就遇上入侵了……阜越那小子差点死无葬身之地……我们又没带超武……”
“阜越人呢?”宋丹心突然发问。
傅时驹闻言,左右四顾,“刚才还在,眨眼就不在哩?”
……
阜越背着一个胖墩妹妹,往小区走去。
他自诩不是个好人,但磨不住小妹妹又哭又闹地抱着他的手,奶声奶气地道:“哥哥,帮我找妈妈。”
“好,好,”阜越妥协,牵起小妹妹的手时,却被拉住,只听小妹妹软糯道:“背,背~”阜越再一次妥协。
阜越准备收回以前说“不喜欢小孩儿”的话,因为碰到这个妹妹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他只是不喜欢长得丑的,微笑。
小妹妹脸颊粉扑扑的,身上还有奶香,美中不足的就是——好重!这姑娘是吃得有多好,小小年纪,就拥有如此重量,阜越有些后悔背她。
小妹妹趴在阜越宽阔的背上,奶声奶气地道:“小哥哥,你走错了,那边——”
眼角余光瞥见粉嫩指头指着的方向,是一处楼与楼之间的夹道。
阜越为难,“小妹妹,你好像卡不进去啊。”
他肩膀狠狠地挨了一实拳,小妹妹肥藕似的小胖腿“骑马”似的蹬来蹬去,奶声破音道“你全家都卡不进去!”
阜越顺她往下蹬时,将她放到地上。
小妹妹挨地就哭,八爪鱼似地抱住阜越。“哇哇哇哇,妈妈……”
阜越“嫌弃”地捻起兰花指,将她的指头一根一根掰开,嘴里还不忘恶狠狠的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姑娘再不给我放开,我就叫人了啊!”
“呜呜呜(┯_┯)妈妈……”小妹妹哭得“惊天动地”,哭得一抽一抽。
阜越表示,他果然还是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熊孩子。
一脸假笑。
温柔的人狠下心来往往最无情,阜越和煦的面容一敛,冷冷地对哭泣的小姑娘威胁道:“你再哭,看见哪儿的怪兽了么?小心我一巴掌把你丢哪儿去喂怪兽。就问你怕不怕,那么大张嘴,卡兹卡兹就把你咀嚼没啰。”
小姑娘迅速站起来,扑到阜越的鼻子上,这种小痛迅速扩散上头,就像大脚指姆突然踢到柜角。
阜越捂着鼻子无声哀嚎,眼泪却是酸出两滴。
小姑娘“见针插缝”的本事真的很强,趁阜越不注意,两脚泰山压顶朝阜越的脚背跳去,嘴里还咕噜道:“不,怕!”
阜越指着她警告道:“你要感谢你父亲,你要不是个女的,我早“呼呼”挥拳揍你丫的变国宝去了!”
小姑娘傲娇地撇撇嘴,却是不再多嘴。
刚才的话因冲动没过脑子,似有些过火了。阜越心软得快,替小姑娘擦了擦泪痕,略带歉意地道:“你不怕就不怕吧,还找不找妈妈了?刚才是我不对,太凶了,对不起,你别介意。”
小姑娘抹眼泪,委屈巴巴地道:“你知道就好。”
“下次还敢不敢了?”
阜越失笑道:“你还蹬鼻子上脸,”话锋一转,却是道:“好,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小姑娘横眉冷对。
阜越哭笑不得,举起双手投降:“好,没有下次。”
小姑娘老气秋横地道:“嗯,这还差不多。背我。”
“啊?”阜越面色难看,“你吃太好了,我背不动。”
小姑娘瞅他一眼,“虚!”
阜越颔首:“是比不上你满。”
小姑娘愤恨地踢他一脚,自顾自地往夹道走去。
有些犹豫的念头在心里徘徊,往附近看了看,阜越还是选择跟上。
夹道里没有灯,阴森森的,阜越只看见前面一道模糊的小背影。
忽然,胖墩妹妹停住了。
阜越跟着停下,忙道:“怎么了?”
只听她软糯带着哭腔地道:“我被石头硌痛了。”
“汗,还以为怎么了⊙_⊙”转念一想,阜越还是动了动嘴唇,安慰道:“你自己揉一揉就没事了,乖,不哭。”
“你背我。”
阜越嘴角一抽,衣角被小手拽住,小妹妹另一手抹眼泪,可怜兮兮地道:“哥哥,我脚痛,走不了路,能不能背我。”
无奈,阜越蹲下身,背对着她道:“来吧。”
“嘻嘻,”小姑娘雀跃,欢喜地扑将过来。
背受重力,差点扑出去,阜越下意识双手撑地,只听背后嘻嘻笑声传来,阜越颇有些厌烦地道:“别玩花样,快点。”
默……
感受着背上的温度,双手摸黑搂抱住她的小腿。
出乎意料,这次她好像轻了些。
阜越心中称奇,并不多嘴。背着小姑娘站起来,他试探着问道:“你家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