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建南的指尖就在扣下扳机的那一秒,胳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出堂的子弹因为枪口方向的急转,打到了正站在司卿云一侧的人身上,那人“嘭”的一声倒地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等司建南反应过来,脖子上骤然一紧,紧接着太阳穴的地方抵上了一样冷硬的物件。
那是他的枪。
这人动作如此迅速精准,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
早知道就应该杀了她!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身后之人冷静又带着冷意的声音传入大家耳中。
“你,过来。其他人退后!”
那个“你”自然说的是司卿云。
司卿云眸中像是瞬间被点燃了灯火,恢复了神采,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东方玦身侧。
恨的司建南咬的牙齿“咯咯”做响。
“轰轰轰”
头顶上传来直升机的声音,听起来最起码三四架,所有人纷纷抬头,颜色大变。
司建南咬牙切齿:“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昨天一直监控他身边的人和警局的人,他没有调动任何人,也没惊动警察,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司卿云淡淡笑了,“你也不看看你绑了什么人。”他看向东方玦,眼神温柔如水,“她可是东方翼的千金,灭掉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容易。”
司建南的脸上顿时布满惊错,脸色慢慢有些灰败。
其他人也开始慌乱起来,不时东张西望,警惕而又害怕的看着天上地下的人。
这时楼底下传来扩音器的声音。
“楼上的都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放下你们的武器,从楼上下来!如有抵抗者,就别怪我们开枪了!”
是白镜誊的声音。
突然,东方玦肋下传来一阵被大力撞击的剧痛,只一个分神的瞬间,司建南已经打掉了她手里的枪,与她对面而立。
东方玦因为先后被人用了两次药,手脚还没有什么力气,不然他也不会一击即中。
司卿云立马搀住东方玦,急问:“玦儿你没事吧?”
东方玦面无表情的推开了他。
司建南的一只胳膊耷拉着,之前被东方玦给打脱臼了,另一只手夺过阿难手中的手枪,枪口指向司卿云和东方玦。
司卿云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东方玦前面,将她挡在了他高大的身躯后。
司建南完全是毫不犹豫的开枪,几乎就在司卿云站在东方玦面前那一刻,东方玦推开了司卿云,那颗子弹是擦着她耳边的发飞过去的。
就在司建南还要再开第二枪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几秒后,轰然倒地,大滩的血从他脑下蔓延开来。
之前被司卿云打倒在地上的人不说,还站着的几个人纷纷吓软了腿,生怕下一个被狙击的是自己,主动把枪支丢到楼下,抱着头向楼梯口走去。
这场闹剧,似乎就这么迅速的结束了……
东方玦也刚想跟着下楼,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了脚步,几乎迅雷般袭向了正蜷缩在地上的一人,那人反应及其迅速,以拳相抵,东方玦打算再出手时,那人就地一滚,拿起死去司建南手里的枪。
那是现场唯一剩的一把手枪了。
“你敢!”
司卿云惊慌失措的大喊,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此时的他已经不再风度翩翩,蓬头垢面的样子狼狈极了。
这个人是阿难。
阿难显然已经没有把司卿云再放进眼里,而他站的地方也非常巧妙,是个狙击死点,他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你该死。”阿难说。
一般来说,出于本能人会下意识的躲避枪口,何况东方玦本就身手了得。
东方玦对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微微怔了怔。
这么近距离,伤口又直直的指向自己,躲不开的。
她不想躲,她怕疼。如果她躲的话那一枪肯定会落在她身体的其他部位。
相比于痛苦,还不如一枪毙命来的痛快。
生死于她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这一世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会在乎剩下的那点时间吗。
然后……慢慢阖上眼帘。
司卿云本来模糊的眼睛瞬间睁大,一步跨越飞身过来,那一枪,没入了他的身体。
扑鼻的血腥味让东方玦豁然抬眸,几乎以让人没有看清的速度侧身一个回旋踢,把还未回过神的阿难手里的手枪踢飞几米远。
眼前的人轰然倒地。
倒下去那一瞬,司卿云眼眶里似乎有泪落下来,滴进了尘埃。
他想过东方玦的无情,可是到此刻才见识到,她到底有多无情。
她的无情,针对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东方玦在司卿云倒地那一刻,甚至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从他身上迈过,一步一步走向阿难。
东方玦很厉害,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但此刻的她另有一种狠厉。以前她动手从不会下死手,可今天的她招招都往与她交手之人死穴上打。
很快,白镜誊带着人冲了上来,几个人制服了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的阿难。
“小玦,你没事吧?”
白镜誊拉起东方玦的手上下打量。
一头墨发低垂下来,东方玦美艳绝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总感觉今天的她冷血的要命,像是有什么激发了她体内的本性,不识人情为何物。
“没事。”她的手抄进兜里,像是一个旁观者,用下巴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司卿云,“叫辆车把他送医院吧,晚一点可能会死。”
她的声音冷漠的就像是再说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
司卿云的胸膛中枪,血水早已经浸透了胸前的衣服。
不知死活。
可是他的眼睛偏偏半睁着,定定的看着东方玦的方向。
东方玦像是看见了他眼角的泪,蹙了一下眉头,转身离开了。
……
浑浑噩噩中,一会如至在火炭中,烧的他肝肠寸断;一会如至冰窖中,无绵无尽的寒冷如针扎般噬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然后顺着肌肤流进他的骨子里,疼的他生不如死。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如此轮回,终于有一丝光线流进了他的眼睛。
虽然他还很虚脱无力,可是他挣扎着睁开眼睛。
他希望他醒来的第一眼,就可以看见她。
他很想见她,很想向她问一个问题。就算这几日一直在生死边缘游走,他都忘不了那个问题。
他要问她。
他一定要问她!
视线里出现了女孩美丽脱俗的容颜,她的眉眼如诗如画,正带着喜悦的笑看着他。
那又怎么样,她不是她。
司卿云忽而想笑。
当然了,她怎么可能会守在他的床边。
他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
是他想多了。
没过多久,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涌了进来,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如此醒来、昏睡,不知道多少次,当司卿云再次醒过来时,就看见美丽妇人红肿的眼睛。
突然那一刻,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直至一个月后。
司卿云这段时间疗养的不错,生活基本能自理了。他躺在床上正在和国外的几位负责人开视频会议,宫枕词正在细心的削苹果。
会议结束,宫枕词把已经切好的苹果放在司卿云面前。
“你还没大好,不要太过劳累了。公司的事,让你手下人处理就是了。”
司卿云用牙签漫不经心的刺了刺苹果,像是在出神,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而且这几日他都吃的很少,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
“卿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跟妈妈说吗?”
宫枕词依旧满身书生气,说话温温柔柔的,语气颇为担心。
司卿云抬眸,盯了宫枕词一瞬,问:“妈,我昏睡期间有没有来过一位很漂亮的女孩?”
宫枕词愣了愣,“夕夕和文裳算不算?”
司卿云摇头,“你不认识的。”他打开手机,找出东方玦的照片,“她。”
宫枕词恍然,“来过来过,你刚住院第二天的时候来过,和一位警官一起来的,打听了你的情况后就走了。”
这姑娘很漂亮,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不过就是整个人冷冷清清的,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司卿云出事的事情目前还处于封锁状态,外界并不知道他住院了,所以来看望他的的人并不多。只不过这位女孩待的时间很短,几乎就是一面之缘,司卿云乍一问起她没有想起来。
司卿云凤眸一亮,语气颇为激动:“她来过!妈,她来过!”然后开心的笑了开来,像是一个小孩子。
宫枕词也跟着笑了。
又是不知多长时间的昏睡,再醒来时,就看见一个女孩背对着他站着看着窗外。
女孩高高瘦瘦,一身深色风衣,描绘出她冷冷清清的气度,一头长发垂在肩头,漆黑华丽。
司卿云笑了笑,他真的是想她想到发疯了,竟然在梦里见到了她。
这样也挺好,最起码能见她一面。
女孩似乎听到了动静,慢慢转过身来。
司卿云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缩,真的是她!
东方玦转过身就看见床上的人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先是微蹙了一下眉,而后淡淡地笑了,“你醒了?”
平而缓的声音,依旧冷清淡漠,不加丝毫情绪。
当她刚走近床边,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紧的像是被铁器钳住了一般。紧接着就听见男人低沉的询问:“那日他开枪,你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不躲!
那一日的她,他是那么的陌生,他竟然从她身上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对,在她心里,她的生命就如草芥,随时都可以被她不在意的放弃!
可是他不允许!她在他心里是神一样的存在,他怎么能允许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东方玦被他问楞了,一时都忘了挣脱他。
他舅舅拖东方翼,让她千万抽空来医院看看他,她就来了。
没想到她一来,他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