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水尘冲进了大阵。
“你可真不客气。”莫格失笑，手中两杆大旗子直舞，引导着变阵。
二十六人步伐错杂有序，真如一头巨虎咆哮着从山上冲上来，威势还要更添三分，愈发凶猛。
这些人无不是肌肉结实，隐藏的爆发力相当惊人，十分的抗揍，就算不组成阵法，也足以搏杀狮虎了。
水尘扬起袖袍肆意地挥打，若金石交击，可藏僧所持皆是如软鞭、软剑等软兵器，灵活巧妙，单凭蛮力绝对极难彻底断开。
二十几个僧人掌贴着背，或接着掌，总能凭着联系借到几分力，一个人接着一个人，行散神不散，变化无尽。
细细观察，等若是十人合一，十人若一人，端的真是神奇玄妙，难以尽述。
他们或是连退三步，或是五步，水尘始终打不进去，虽说差不了两分，但一分之差也是不行。
明明并不遥远的莫格，却极难走到他的近前。
咚咚咚……
若数个战鼓一齐敲响。
接连九击后，藏僧表情变了，为首的莫格念诵起云里雾里的真言，大阵玄奥起来，又增添了诸般变化。
种种复杂的思绪涌入旁观者心田，或喜或悲或痴或狂或怒或惧，一般的藏僧都不能免于其难，唯有退出数百步。
水尘心情竟然罕见地烦躁，可也说不出是为什么，想要听清话语却根本听不懂……
“么里乌什枯，提他呐哈引，从索里……”
是藏语。
更是秘传的真言。
这一刻，似乎四周所有人都在念诵，声音直入云霄，穿透力极强，波及十几里。
一遍又一遍，似同又非同，同时还有掌力拳脚诸般兵戈击来，令他根本不能专心。
又不像是二十六人，而是成千上万的僧侣将他彻底包围，在一起出言，劝他立即放下屠刀、回头才是岸。
不对。
一阵凉风吹来，水尘忽得惊醒了，望遍四周，哪里有风，明明是灵觉对自己的超强警示，管它什么话语，我只一力破之。
水尘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刹那间立住了，一拳扬起，全部精神汇于人体，伴随着那一拳击出。
藏僧依旧如之前那般十人联合，接拳的那人眸子自信，仍有少许不屑，可接拳的那一瞬，脸色突然苍白了。
力穿着力，力传力。
第一个人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入身躯，接着不受控制的飞起来，紧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一个人比一个人飞得远。
完全违反了物理学定律，这便是运用内力真气出神入化的一种巅峰体现，当然，这也需要足够强大的实力。
直到第十个人，足足飞跃出十余丈的距离，惊呆了一地的眼球。
水尘在原地晃了晃，双脚足足陷下去四寸有余的深坑，他不喜地跳出来，跺跺脚，似乎是责怪西藏的土地也太不坚实，出乎意料了。
大阵既破，水尘更不会再小看了。
形神凝一，全身的劲力凝于一处，顺其自然一拳挥打向莫格，藏僧如旧十人。
这算什么场面，血拼就血拼，又如何了！区区十六人就想挡住他吗？
水尘闪电般地前行，出击！
不会有任何意外，中途只有一个插曲，第一个被击飞的人跑了回来，但结果就是倒在地上受伤的人多了一个。
拳意盛烈，水尘有些惊讶，没有看倒地的莫格，而是盯着自己的拳头，白莹莹，竟有了一股并不熟悉的煞气，似乎能发不能收。
莫格忍着剧痛站起来，龇牙咧嘴，似乎是被一头巨象撞了一下，他苦笑道：“真够妖孽的，给你就是了。不受惑心之苦，是个少年，也难怪！”
他接近水尘，后者提防起来，忽然脸色轻微地一变，精神瞬间有大半沉入丹田，察觉到了原因，是那发烧和冻伤旧疾！
表现在外，也只是目光恍惚了一刹那，莫格存有疑惑，但不询问，而是笑道：“贵客手下留情，密宗承情了，请随我入内，我来复述全本的《龙象般若功》。”
轰~
哗~哗啦！
哗！
水尘与一群僧人严肃，怎么会有海浪声？
莫格则是露出惊喜地笑意，道：“义兄来了。”
丹步和尚也出现如释重负的神情，道：“是客卿大长老。”
水尘震惊无比，他目光看向了来临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此人面色红润，长发飘荡，此前的海声竟然是他的内功所发，愈衍愈烈了。
他如游鱼归海一般，横行于天上，只是隔个十余丈才脚步一点，再度御空而行。
此人的内功造诣真的是他一生仅见，声浪威力逐渐增长，到了近前，全部的声浪全部集中于水尘一人身上，也许只闻得其名的无崖子，单论内功也比不上他了吧。
这一身披肩的白发，是有多少岁了！
白发老者含笑，似乎能看出水尘的心中所想，道：“本散人今年不多不少恰恰九十岁罢了。”
惊！
水尘是真的惊住了，细数历史，也只有张三丰才比他强吧，老怀弥坚这个词可一点也不过分。
散人一掌压来，水尘凝重以待，左掌伸出，就不信他能比自己厉害，紧接着二人的脸色都变了。
对撼的声浪炸响于小乾坤！
水尘只感到似乎有一座瀑布那么大的压力，落于他的手心，但那是不可能的，可也极难承受。
散人暗暗惊讶，久不履中原，难道如今的才俊已经这般强了吗？他暗暗施加压力，渐渐用了全力。
水尘手上力气尽用，都有些颤抖了，可紧接着感到压力一松，适时收回了左掌。
“此为瀑布掌法，不知小友所施武学唤作何名？”
“掌法无名。”水尘认真答道。
散人失落地点点头，他早已看出水尘只是仗着一身内功与天赋的神力才能横行。
“有此天赋，《龙象功》给他也不枉了，莫格，去安排一间静室，土朵丹步，你也来吧。”
静室里。
“丹鼎派的七怪还好么？应该已经过世了吧。”散人问道，紧接着摇了摇头。
果然，丹步和尚恭敬道：“大长老，几位上人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了，密宗也曾去观礼、祭奠。”
“你做的很好。”
“散人，你可是逍遥子？”水尘终于忍不住问道。
“慎言，散人是本宗之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子？”
“家父姓莫，绰号‘百无禁忌’，江湖人称‘莫无忌’，倒不是什么逍遥子。怎么，这个逍遥子很有名么？”
水尘摇了摇头，道：“他太不出名了，但当世有三大绝顶高手都是他的弟子，传言还有一位小弟子入了少林，现为一代大宗师。”
“如此一位人杰。”莫无忌的话语有力起来，自语道：“真盼望一遇。”
“小友，我会译成汉文，以龙象真言念与你听，丹步，你也一起听、记录下来。你听我言：龙者，斯于……”
水尘听得昏昏欲睡，但总算清晰地得了全篇，吾心甚慰，此时又有些羡慕起大宗派之人。
“莫老，你看这瀑布掌法所需内功要求甚高，几人能得以发挥呢？”
“这算什么，散人若有剑在手中，还要更强！”丹步连忙打断，我去，贪走了护教神功不说，还要图谋客卿大长老的绝学，过分了吧！
“你都说了，大长老只是客卿，怎么，你还想越级管大长老的事吗？”水尘也急了，据理力争。
“过誉了，本散人十七岁第一次离开镖局，游荡天下，仗着的便是这一门瀑布剑法，多年来，倒是未曾丢下，可还是不如掌法。一门经年之后，瀑布下、海边练出的掌法，与少年人的无意之做，岂能同论？”
“那么是没有希望了吗？”水尘听了听，似乎有拒绝之意。
你不喜欢，可以交给我呀！
水尘看着丹步，对方眼睛通红，肯定是特别想学，因为自己也是一样的想法。纵然是莫无忌年少初创，可这么多年过去，绝对早已完善了。
莫无忌可没有天赋神力，与经脉畅通的优势，掌法威力这般强，剑法也绝对不会弱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