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站在静室的一个方向,气氛一时间凝结下来。
不说别人,丹步身为密宗护教长老,肯定是不愿意客卿大长老的绝学外流的。
“贪得无厌可不是好事。”莫无忌意味深长道。
“是么,那就……”水尘嘀咕。
“但也不是不可以,拜师吧。”莫无忌紧接着道。
他站在那里,形容严肃。
水尘瞪大眼睛,道:“还要拜师?”就是说同意了??转折有点大呀?
丹步则毫不犹豫拜倒在地,认真而欣喜地三叩九拜:“见过师傅!”
“那么我将传出绝学,认真听好。”莫无忌不紧不慢道。
太快了吧!是不用我拜师吗?!水尘半怀疑半松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还没等做出决定,就听到对方已经开始传授。
“招出无妄,承实曰虚,不折九曲六劫,谓之明王……”
刚刚抬起的脚步又放下来。
“为师的护身神功明王功,还欠缺几分阳刚,此外还有一部《波纹掌力》、一部《游风步》,一并也传与你们吧。”莫无忌瞥了水尘一眼,道。
“落叶往西,越八步飘然,萧瑟风华满天下……”
水尘惊诧了,初一听闻,确实云里雾里,但再一琢磨,实是真正的绝顶武学,气概吞吐苍宇,视群敌为无物。
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莫无忌少年、青年时代的风发意气,壮年时的落寞,以及老年的潇洒绝世。
再三思索,水尘不禁点了点头,实在是大有所获,见莫老仍在指导丹步,不禁问道:“你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莫无忌笑道:“你又不是我的弟子,有什么可说的?”
“那你为何不避讳传出绝学?”
“散人开创的武学,爱传给谁就传给谁,还需要理由吗?”
丹步在旁边仍旧拜倒在地上,此时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是这样,客卿大长老还是这般的任性。
“那我走了哦。”
莫无忌拍了拍水尘的肩膀,道:“小子,别急,来,咱们一起享受一下密宗的美食。过几天,我和你一起去一趟中原,探一探各大教派。”
“海外玩了这么多年,游子总是思乡,独孤尚方不知道还怎么样?也许去世多年了吧?不,我还未老,他更不会罢。”
“丹步,你让莫格和我一起去,一些事情还需要他去亲自交接。我以托孤长老的身份,允许莫格回归密宗,明日就定下来。”
丹步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道:“我去准备。”
水尘刚得了好处,不好拒绝,见他的热情不像有假,就开心地答应下来。
“也好,我来练一练《龙象般若功》,如有不明之处,望两位不吝指教。”
也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密宗的团结,超出了水尘的想象,宗教信仰在中敌层、甚至是高层几乎是根深蒂固。
水尘也明白了,这等大教,起先只是碍于颜面罢了,既然有了一层不浅的关系,那么自然最好言和。
也多亏了莫无忌从中缓和,以及水尘足够强大的实力,才令得密宗低头。
否则冲突真的爆发起来,不可想象。
与密宗各位高手交流中,他得知,《龙象功》并非多难得到,只要立功即可被传授相应的几层。
五十五年前,莫无忌从中原来到了藏地,昔日的密宗宗主对他十分看好,克服重重阻力,任其为一代客卿大长老。
在那一代威望极大,当密宗宗主过逝后,顺其自然地成为了代宗主。
可随之的第五年后,他不知为何,突然远赴海外,当起了一名散人,又五年后曾经的记名弟子丹步,论功排辈当上了传功长老。
再五年,也就是四十年前,丹步的亲传弟子盗走了全本的《龙象般若神功》原本,像着他尊敬的人一样,脱离了密宗,以一介游侠的身份,活跃于天下各地。
一者,丹步地位不凡,威望素重,莫格在宗内的好友不少,此外也未曾犯错,才压下了诸般压力。
二者,《龙象般若功》并非至高秘籍,在宗内,观阅过的人不下十人,也相当难以修成,名气不高,故而真正意义上的影响不大。
在其之上的《无上瑜伽密乘》才是密宗真正的镇教神功,数百年没有人练成了,威名不会逊色少林失传的《洗髓经》。
即便无人能练成,也是堪称是密宗终极的大秘密,不到灭教的时刻几乎不可能露面,唯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水尘几次询问,都无一丁点的音讯得出,甚至丹步都作势欲要翻脸,也就不了了之了。
几日复几日,几日何其多,一不留神,就是两月过去了。
这些日子,水尘勤修锻体神功,起初还以互斗切磋交战为乐。
招式虽说多是死板枯燥,但并非没有“神之一手”,惊艳夺目之处,获益匪浅。
渐渐得,陷入了闭关之境,再次醒来时,龙象般若功终于练到了第三层。
脑海中充斥了密宗佛教思想,水尘对着水面照一照,几乎都要认不出自己,气质的改变太大了。
不快也不慢,但如想修至第十层,到达绝顶高手之境,那么算起来非得十年以上不可。
水尘一想到这样的进度,就心浮气躁,但是根本无需着急,才轻易将念头压下,走出了密室。
“小子,你总算出来了,还以为你要继续白吃白喝下去呢!”莫无忌走过来,笑骂道。
水尘略微不满,但也知道他的话没有丝毫恶意,道:“不如来试试看。”
话音未落,莫无忌袖袍鼓动,内力聚集于双手,直接迎面打过来,无形之力瞬间将眼前一大片空气清空。
“好家伙。”水尘脚步站稳,双掌迎上。
“崩!”,四掌交击,二人各退了几步,但这只是开始,紧接着的数十上百种变招令人目不暇接,亦是武学道理的交锋。
动静极大,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有余暇的人都跑来了。
围观的人都看呆了,除了有限的十几人,其他数百武僧连出手的真正位置都看不出。
水尘一掌为刀,一掌化水,刚柔并进,宛如两个人在出手,莫无忌一退再退,三退之后,内力全部聚集起来。
水尘见势止住了,道:“停。”
“砰!”一道无形内力直接击穿了水尘对面的一颗巨树。
水尘有些心痛:“往地上打不好么?”
莫老笑道:“放心,死不了。你使的是什么招式,端的古怪?”
水尘得意道:“这是我今年想起来,苦思而成的绝技,日里得闲时一左一右二手互搏,战斗中便可一心二用,实力平增大半。”
这并不是虚言,日前二人的差距还能说各有千秋,此时初一交手,就逼得莫无忌拼起内力,可想而知。
“我说与你听,此法需得心无杂念,性子空明澄澈,我看你有一定的希望,先试试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吧。”水尘并不藏私,立刻就开始解说起来。
莫无忌依言做了,毫无挂碍。
水尘开玩笑,道:“你果然可以,是不是练过啊?”老人心思果然不多,或者说心思很直接,不做他事想。
“呵呵,咱们先去吃饭,饭桌上我详细说说。”接着,他摸了摸肚子,看着众多武僧,道。
第二日,天高云淡,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浓郁的高原风光,戈壁不绝。
一群人乘马在高原上奔驰,大多数人都在唱着山歌民谣。
水尘驾着马,遥遥领先,兴奋道:“你们快一点,我带你们去看看京城的风华。”
“说的好像,咱们没看过似的!”
“哈哈哈哈!”
一群武僧大笑,莫无忌躺在马背上,笑而不语。
水尘根本不在乎,道:“那我先行一步了,咱们三日后开封见。”
说着,他夹了夹马背:“驾!”
“什么?!”后面一群骑士惊讶,但也无奈。论起马术,虽不都像莫格一样精通至极,但也是马上长大,比水尘强多了。
可惜,他们的马充其量只能算战马,而水尘和莫无忌的马可谓“俊马”,差距太大了。
一群骑士瞧了瞧躺在马上仰望白云青天的大客卿,又看了看神游天外天苦思神功的莫格,只有相视苦笑了。
水尘肆意地驾着马儿到处奔跑,很快把身后人甩出了一大截,空间包裹里有充足的草料和粮食,所以丝毫不担心迷路。
黄沙漫漫,大雾弥漫,很可能是来到了昔日的边疆战场,才会有此寸草不生的景象。
“咦!”水尘惊讶,他看到了远处出现了一个遗迹,一群人鬼鬼祟祟地在忙活着什么,这本来与他无关,可其中一人,极像是他在曾府看见的那名无名高手,正带领着一群手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说是高手。当时看,他很强,此时再看,也不过只是初入绝顶境界的高手罢了,单独较量,水尘有信心十合之内将其擒下。
水尘驾马远远地绕了一个弯,从另一面近距离观看遗迹,它似是宫殿,又似不是,有着唐风。
很简朴,有大道至简、大巧不工的意味在其中,韵味十足。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药味,左右打量无果,往下瞧了一眼,正巧和一道目光对上。
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子躲在一块巨石后面,谨慎地伏在地上。
水尘跳下马,拍了拍马儿,示意它等等,走过去,她此时正紧张地看着自己。
水尘有些好笑,女孩的身上充满了药味,不由好奇问道:“你是谁?怎么身上这么浓的药味?”
“我叫灵冷。”话语声很清脆。她落落大方,眼睛时不时打量遗迹的方向,显得对它很关心。
“是牧民和医师的女儿,药味不足为奇吧,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快走吧。”
“姓凌?”水尘想了一下,道:“我叫水尘,前方那个是什么遗迹吗?”
“不知道,也不是你应该关心的。”
“对你也危险吧。”
“既然危险,我送你回去吧。”他看见她如此精致动人,不禁动心了,就劝道:“我有马儿,你来指路。”
只要答应了,时间长着呢,不怕问不出究竟来。
谁知灵冷的脸一下子红了,轻斥道:“说的什么话?”
“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你为我负责吗?”她那对纯净的大眼睛眨呀眨,似乎充满了期待。
水尘有些招架不住,女人太危险了,还是先溜吧……
“那个穿白帽子的你知道吗?就是对面那群人中似乎是领头的。”
“是孙永元,一个背祖的家伙。”女孩站起来,走过来责声道。
水尘见她真的要上马,就不知所措了,难道就要负责了?不过真的很漂亮啊,可然后呢?自己的一生岂不是完蛋了?
他干脆将随身宝剑取出递给她,点破道:“你也别忽悠我了,一身的气息明显达到了二流高手之境。此剑留于你,那孙永元若是为难你,将剑亮与他,到时候自有分说。”
“放心吧。”她调皮地笑道。
接着,水尘毫不犹豫…跑了。
没想到,密宗高风亮节,没有要佩剑,反而给了一个只有一面之交的人,水尘想到这里就心痛,好在及时斩断了瓜葛。
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外物,都是外物。”他自我安慰,在马背上打开了地图,按图索骥,突然惊奇地发现,距离大理国并不遥远,那么,此地距离无量剑派应该也不是很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