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替补的浮木
那段时间秦呤忙着准备英文4级考试,为了顺利过级,她拽上钟秉人去公园,让他帮她勾选题目。
钟秉人还一脸陶醉地看着她说,“秦呤,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约会。”
约会?真是一场误会,她丢了一个白眼给他,如果不是看在他英文6级水准,她怎么可能找他。
“因为是第一次约会,所以还是让我先去准备一束鲜花吧!”他已然沉浸于丰富的想像中,被秦呤忍无可忍敲打了一记。
“要不是怕影响到林兰希的考试,我才不会找你。”
当——
钟秉人脑中一阵轰鸣,秦呤话中的孰轻孰重一听就知,怎能不让人深受打击。
“原来我是替补啊!”
“快勾题。”秦呤斜睨了他一眼,双手握得咯吱作响。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这样白痴的人却被人认为疏离而淡漠。
室友曾说,钟秉人很温柔,但待人却总隔着距离。
她回想着这半年在身边缠着自己的男子,摇头,实在无法将之跟室友口中的疏离淡漠联系在一起。
然后室友又神叨叨地告诉她,钟秉人一定喜欢她,否则才不会牺牲形象对她痴痴纠缠。
她想摇头否认,搜寻脑海,却找不出钟秉人不喜欢她的任何一个理由。只因为钟秉人对她太好太好,好到即使她不喜欢他,也已经开始习惯回头看到他的身影而不觉突兀。
顿时,秦呤觉得胸腔激荡起了不知名的浪潮,微微向外泛着淡淡的松动。她转头看向勾选试题的钟秉人。这是一个侧面,她发现,钟秉人勾选试题的表情十足的认真,跟平时截然不同。
头发微凌如风晓,细长眉宇下的眸子熠熠绽光,现在的钟秉人,凛然得令人不敢逼视。秦呤将头转向不远处淅淅喷涌的泉眼,声音如呢喃的水花。
“喂!钟秉人。”
“啊!”铅字笔在书本上写写划划,连头也没抬。
“有人说你喜欢我。”
“啊!”他顺道应了一声,过了半晌才明白她说了什么话,手中的笔停顿了一秒,然后接着划画着。
在秦呤以为他不会吱声时,钟秉人清雅的嗓音启唇,“那你相信吗?”
“怎么问我。”她怎么知道。秦呤喃喃着,难得她这么认真,怎么倒反成了被问的那一个。
钟秉人细长的眼眸凝视着有些呆傻的秦呤,摇头叹气,将手上的书本向上理了理,“如果我说喜欢你,你会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吗?”
他问她,听不出真伪的语气,叫秦呤心间一悸,喃喃不能自语。
听到钟秉人又是一声低叹,秦呤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狐狸,嗤嗤地竖起了坚固的堡垒。
“如果你等得累了,可以考虑跟我结婚看看。”他告诉她。
“我喜欢的人是林兰希,只有林兰希,也只会是林兰希。”她强调,像只被触碰伤口的野兽。
“我知道。”
“你!”本想大义凛然地呵斥,却不想钟秉人只用三言两语就将她的怒斥打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钟秉人。”
她唤他。
“什么?”他也看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秦呤认真地看着他,“我觉得我还是讨厌你。”
“呃?”
未等钟秉人反应过来,秦呤率先起身。
“喂!秦呤等等。”身后男子慌乱关上书本,追根究底地问她,“讨厌一个人总有个理由吧!”
秦呤的黑发起落地飞扬,如绵缎般飘浮在空中,他说得对,讨厌一个人总有理由,不过这个理由她却不想说出口。
离开公园时,钟秉人嚷嚷地跟在秦呤身后,哪有半分冷漠。
“笨蛋。”她低声嘀咕,谁让他让她想起以前的自己,被讨厌也是活该。
因为她突然心情不郁,钟秉人被她拉着逛了一下午的街,然后疯狂地shoping,虽不至于买很多东西,但当她看到钟秉人苦瓜似的脸时,突然就觉得,若是无聊时跟钟秉人来场约会好像也不错。
“钟秉人,我突然发现,跟你约会好像也不怎么无聊。”被送到楼下,秦呤笑兮兮地看着已然累成一滩泥的钟秉人。
“这句话实在没什么诚意。”他摆手叫她上楼,今天可算让他见识到女人所谓的疯狂。
不过还是很愉快就是,难得见到秦呤这么全然开心的时刻,完全全没有提到一个名为林兰希的男子。
“喂!钟秉人。”她上楼时轻唤他。
“嗯?”
“如果……”她看他,“我是说如果。”
“恩!”他也看她,见她瞳眸中闪着名为认真的光彩。
“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到时我们结婚吧!”这个期限定为两年,两年后林兰希计画出国,到那时,如果太累,她会考虑跟他结婚看看。
到那时,到那时。秦呤转身,发丝轻扬,在夜色中消失了最后一抹痕迹。
钟秉人站在楼下,静静地看她消失最后一抹背影,沉吟良久,才听他宠溺地低语:“这个笨蛋。”
到底谁是笨蛋,到现在好像还没有自觉呐!他仰观天幕,黑漆漆的一片,直到三楼上的灯照亮了漆黑的夜幕才踱着脚步离开。
然后一个月后的四级英语考,秦呤顺利晋级,请钟秉人海吃了一顿,回家的路上正好遇到林兰希被丽莎挽着手。
原本愉快的心情顿时浮上了一层阴霾,秦呤几个跃步跑过去,让钟秉人拉手不及。
“林兰希。”这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异地凛冽飞来,令挽手的两人怔忡住,呆愣地看着秦呤气势汹汹地由远到近。
“小呤?你一个人在这儿?”林兰希四处搜寻,最后停留在对街上停伫的一个修长男子身上,他伸长的手缓缓地落于身侧,在他正想越街时,一辆汽车飞驰而过。
“林兰希,我要你送我回家。”她没有看一旁脸色尴尬的俏丽女子,双眼直挺挺地望进他的瞳眸深处,“我要你送我回家。”
“小呤,别闹。”林兰希将俏丽女子紧抱在怀,皱眉看着不知闹什么别扭的妹妹。
“我才没闹。林兰希,我叫你送我回家。”挽着的两手看得她扎眼,真想打掉那轻挽着林兰希的细白手臂,那是她的,她的位置。
现在却被一个名为丽莎的女子霸占,没有亲眼看见也就罢了,可今天第一次见到,却叫秦呤觉得双眼好像被万根毒刺扎得痛极。
“小呤,听话,我还得先送丽莎回家,她家离这里还很远。”林兰希叹口气,拍打着秦呤的肩膀。
真像对待小孩子!秦呤挥手打开林兰希还放在肩上的手臂,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吐得清晰,“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在林兰希面前,她好像总被当成一个小孩子,一直长不大,连她那么认真地告诉他,她喜欢他。也可以被当成玩笑般忽视过去。秦呤心中充斥着愤恨。
正因为被愤恨充斥全身,她跑得很快,好像都能与疾风比肩而行,身后林兰希垂下黯然的瞳眸,见对街的修长身影快步追上,这才放心轻吁了一口气。
“你应该跟她好好谈谈的。”一直沉默的丽莎皱眉,谁都能够看出那个少女对他的喜爱,难道他还没能明白?
“我知道。可等到想谈时,才发现太迟。”
“你知道?”丽莎听出他话中的苦涩,“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讲明。”他难道不知道快刀斩乱麻这个词语,再这样下去,可能伤她更深。丽莎将目光调向少女离去的方向。
“再过一阵,再过一阵小呤一定会认清楚,她对我其实并不是爱情。”他在安慰自己。
丽莎皱眉,“你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哥哥。”
“你知道什么,如果照你的话做,我们以后可能连兄妹也没得做了。”如果什么都摆在太阳底下,有些隐藏很久的危机可能会显现出恶劣的根性,到时候,毁天灭地。
“你是个懦夫,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拖下去,她可能一辈子也难以逃出这个枷锁。”丽莎被气得脸憋红,对林兰希失望透顶,“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林兰希没有追上去,他只是呆呆地站在街道中央,来往行人寥寥,他只觉孤单。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因为他害怕挑明一切后,小呤会躲着他。所以他宁愿逃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当作小呤每次的认真都是场玩笑。
难道真的错了吗?
另一头,钟秉人追了秦呤三条街才总算在街道靠边的椅上看到她的身影,发誓以后再也不敢跟她赛跑了。
秦呤微喘着气,细长的柔发温顺地躺在肩上,空气中好像也有着细小的颗粒相互撞击着,正好突显出她绯红的脸颊好像被煮沸的热水,红得撩人。
钟秉人怀顾四周,到不远的便利店内买了一瓶水放在秦呤触手可及的地方。
自己的爱情被忽视到如此地步的确值得人伤怀不已,但是——
“想退缩吗?”他问她。
摇头。
“那还能坚持吗?”钟秉人顺着她摇摆的发丝望去,心中嗤笑自己,他这种行为算是在帮情敌吧!
点头。
秦呤柔软的发丝像绸缎一般上下浮动着,像是海中的水草,即使再瘦小,也坚韧地活着。
“很好!那等你休息够了,我们继续逛街。”他听说逛街是消耗精力的最好途径,前一次他已充分体验,虽然过程是蛮痛苦,不过如果能让她打起精神来,这也算得上有所值了。
“喂!钟秉人!”她的声音被笼在发丝背后,像蜜蜂嗡嗡作响的拍翅声。
“恩!”钟秉人苦笑,这人总爱全名叫他,难道他的名字就真的这么不讨喜?
“你不是喜欢我吗?”
“啊!”
“既然喜欢我,怎么还会鼓励我别放弃。你跟林兰希不是应该算情敌吗?”难道他对她的喜欢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能当真。
“但你喜欢林兰希。强迫得来的爱情果实并不会甜美。”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突然之间,秦呤抬首,直视钟秉人的双眼,一定不会只是这个原因,钟秉人不会真像她时常口中喃喃的那么笨。
钟秉人没有回避,他说出口的的确不是唯一的原因。
“我也在等。”最终,他还是悠然启唇,“等你真的累了的时候,等你再也无力追逐的时候。到那时,当你向我伸出手时,我一定会紧紧地抓住,再也不会放开。”
秦呤被他眼中的认真惊呆了,怔神了良久,心中跳鼓如雷,好的心,好像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开始了不规律的跳动。
噗通——噗通——
“咳!”她轻咳一声,将双眼偏向了一旁,“现在还是陪我去逛街吧!”
“你心情变好了?”他的音调提高。
“恩!逛街后才会变好。”她简洁地回答。
“是不是被我说的话打动了?”他暧昧地朝她笑笑。
“你觉得可能吗?”虽然的确是有些心动。秦呤拽着飘荡的衣摆起身,拉着他开始了狂奔。
“啊!慢点慢点。”
“你说慢点就慢点,当我是应声虫吗?”远处,娇小的女子开始了更为快速的奔跑,她没有看见,在她身后的男子,虽然嘴里嚷嚷,可唇角的笑一直像春来暖风般轻扬着。
以后的一年半,过得很快。
秦呤锲而不舍地对林兰希告白,而钟秉人总是默默在背后支持着,每次告白失利,秦呤总会习惯在钟秉人怀里寻求安慰。
她对林兰希的爱情毫无一丝进展,还是被漠视着,被当成小孩子的玩笑,可秦呤已经学会在伤心中寻找一个安全的位置****伤口。
虽然有钟秉人的安慰,可秦呤还是变了,这一点从钟秉人眸中的复杂就可看出。他的眸中总是闪着担忧,眼睁睁地看着秦呤心上被扎了一根又一根的尖刺,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就如他话中说的一样,他只有等待,等待她累时向他伸手,到那时,他才能紧紧地握住,死也不放手。
钟秉人也变了,在秦呤面前,他变得更为内敛,更为温柔,像是想铺砌一张宠溺的蜘蛛网,将秦呤牢固地锁定在上面,再也无法挣脱。
在秦呤升上大二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林兰希在躲着她,即使见面也仿佛在面前砌上了一层透明的墙纸,在她想进一步时,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天气算好,淡淡的光辉撒落在校园宁静的银杏树上,蔓延着温情的色调,就像受伤后的秦呤一次次将头埋在他的肩胛骨,令人怀念不已。
钟秉人斜卧在树阴下平坦的草地上,他手上拿着计画书,是关于他的职业规划。他很犹豫,还不想就这样离开她,现在的秦呤还需要他,若他离去,连最后的依靠也消失的她一定会坠入深不见底的黑谷。
他果断地放下手中的文件,不管怎样,现在他还得先解决她的问题。
不远处狂奔而来的娇小身影让钟秉人脸上勾起一抹温暖的笑,问她,“怎么找来了,你今天不是还有节课吗?”
“跷课。”她回答得果断,背靠着他,也坐在草地上,“不过下一回你还是换一个地方休息吧!太容易就找到,太没有成就感。”
太容易找到?钟秉人失笑,他就是为了能让她很快地找到他才一直在这里呆着的好不好。这小妮子,真不知趣。
她的背紧紧地相依着他的,由背后直接浸入的温湿就像血液的流淌,十分的自然与和谐,令人不忍打破。
“你听我讲一个故事。要认真听。”打破宁静的秦伶嗓音中透出些许任性,等到钟秉人“嗯”了一声,就开始缓缓道来,“皮莉亚是一只美丽的黑天鹅,有一天,她在一个美丽的人工湖泊中邂逅了一只白色的天鹅脚踏船,她被吸引了,每日每夜陪伴在旁边,一有其他船只靠近,她就用她微薄的气量拍打双翅驱赶船只。她爱上了那只脚踏船,但在旁人眼中,她跟那只脚踏船是异类,注定不能相守,那只脚踏船也不会回应皮莉亚的爱情。”
她讲完了,钟秉人却只觉心头触动,他跟她又何尝不是那只黑色的皮莉亚,爱情自古就是条单行道,付出也不一定会有回应。
“才一年半的时间。”她就感到累了,很累很累。
钟秉人调整坐姿,单手将她的头靠近自己的肩侧,轻轻拍打。她累,他知,可却无力搀扶,只能静静坐于一旁,借他臂膀一靠。只因为她还未放弃等待,正如他一般还未放弃。
“你说我是不是太没毅力。”她问他,闷闷的嗓音透过衣服穿透而出,才一年半,她就已经不想再当那只独自守候的黑天鹅。
“自古等人就是一场对弈疲惫的战争,所以并不需要过多在意。”
“那为什么你能坚持下来。”在他看来,她也是那个不会回应黑天鹅的白色脚踏船,既然这样,他是如何坚持下来。
“因为怕你累。”
钟秉人宠溺的嗓音令她的鼻翼微酸,这人总是不自觉地说出煽情的话,叫她心尖像被软绵包裹,柔成了一片片散羽。
只是因为怕她累,所以一直坚持下来;只是因为怕她伤心回头,见不到依靠的背影,所以一直坚持下来;只是因为怕她哭泣时没有依靠的肩膀,所以一直坚持下来。
这个人真的很煽情,鼻头泛着一股酸意,像千万根细针齐齐地扎在上面,喉头也像被一颗石子硬住,向上冒着一股子水气。
“你是不是常像这样哄女孩子。”所以才会说得这么自然,连她也差点被骗过去。
“笨蛋!”他伸手敲打她的额头,真是个笨蛋。
她伸手抚着缓缓泛红的额迹,揪着他的手,“你说谁是笨蛋来着?”
“哪有,一定是你听错了。”钟秉人甩着被她揪得蔓延红晕的手臂,脸上荡着轻快的笑意。
这样就好,只要能让她忘记哪怕一点点悲伤,这样就好。她会找他,总归只有一个理由,而他并不想深究这个理由,只等着它慢慢地深入水底,最好永远不会浮出水面。
“对了,钟秉人,不许把这个故事说出去,要说也只能对我说。知道吗?”她猛地掐住他的肩背,瞳仁中认真的光熠熠闪动,像林中跳跃的精灵。
“好!”他失笑,还是喜欢这样的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生机。
“哎呀!心情突然就好多了。果然钟秉人是无敌的。”她感叹地张开双臂,然后仰天大吼了一声。
钟秉人静静地看着她疯狂的举动,四周已经有人向这里投来异样的眼光,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一年半,她心中的黑洞已然扩大许多,这样畅然发泄的时光也少了很多。今天见她这样,他反倒有些安心。
这天的下午,好像被摄入了一张永久的照片,定格在这一瞬的欢畅里,微吹的风,微扬的叶,笑靥如花的女子,宠溺静望的男子。好像就这样定格在他们的世界里,然后被封存。
在那天,同样被林兰希躲避的秦呤再一次在钟秉人面前展露笑颜,不过,世事总无常,令他万万无法想像的是,就是那次,已是他大学见到的她的最后一场欢笑。
如果他能料到,定然会首先死抓住她的手,哪怕她对他只有习惯的依恋。但现实并没有如果,所以在后来他见她伤心无措时,也只能呆站在一旁,只因为——迟了。
她的心已被伤痕弥漫,伸手已太迟。
暖春已过,秦呤换上短衫短裙,凉夏也悄悄然逝去,迎来了悲秋时节。
她还是不屈不挠地等待着,被脚踏船无视的等待。其实若只是这样还好,但是……
那一天,在校园舞会上,相拥前行的靓男靓女,以后后来林兰希容光焕发的浅淡温馨地笑着说出他跟丽莎的订婚。她的心像被巨石压入了海底,长久以来的等待成了空想,两年,不长不短,正好能让她一步步走向深沉的大海沙滩。
这个场景对她来说,还太难接受,不!她用手捂住脸颊,这样相拥的两人,她不愿看,哪怕只是飘忽的一眼。
那夜,水晶灯璀璨生辉,魅影憧憧,她却觉得冷,万年的冰寒齐涌而上,她等了两年,到头来却迎来了林兰希的订婚与出国,而且还是令她这般猝不及防,完全没有预料。
好像就在林兰希宣布订婚的那一刹那,她守护已久的脚踏船被另一只脚踏船牵引,直到远离她的视线。
心尖的刺好像扎破了外面的软绵,响起了“哧哧——”的碎裂声。
突然之间,钟秉人心中涌出一股不安,那个会笑的秦呤,好像自这一刻起,被死死地封闭在了深不见底的海底渊冥处。
她淡然的嗓音,平静无波的眸光,就这样射进了钟秉人柔软的心房。
然后,他听她淡无飘渺地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直到这时,钟秉人才意识到,其实他早该伸手,而不是等到她已然伤痕累累地求助。
“好!”
他的心因她的冷淡而悸痛,轻执她手,许下再也不放手的承诺,一旦抓住,再也不放开。
永远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