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生夫妇自幼家境贫寒,所以都比较勤劳节俭,每日里辛苦度日,慢慢地就攒下了一些产业。不久便托人新建了房屋,与卢家长辈相距较远,一家人兴高采烈地搬将过去。
南宋宝祐四年(西历公元1256年)12月29日,小寒节气,天刚一放亮,卢冯氏忽觉肚腹坠痛、难受异常,便对卢生说道:“官人,奴家不知吃了什物,肚子难受,如有坠物一般。”
卢生是个头脑活跃之人,查看情形后忙道:“娘子须不仔细,快些躺在床上,我自去请接生婆,这可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要临盆生产了。”
忙将卢冯氏扶到床上,将衣物放宽松,就急急忙忙推起小车去接产婆了。
半个时辰光景,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年妇女便由卢生推着来到卢家。
产婆进内室一看,便走出来说:“快快准备,娘子马上就要生了。”
说完便回转内室,卢生忙将平日准备下的新生儿物件拿来交于产婆。
不大一会儿,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彻内室,卢生心下欢喜,抬眼看看太阳,刚上树梢。
很快,这产婆便眉开眼笑地出来说:“恭喜卢生,是个带把的大胖小子。”
卢生闻言大喜,也忙进去帮忙照料。
洗漱完毕,将新生儿抱给卢冯氏看,卢冯氏刚产完子,脸色红晕,看了一眼孩子便说:“奴家无甚知觉,此子便落地,不曾使我受苦,却看他这浑身乌紫,又不似姐姐们那般白白胖胖。”
产婆笑答:“是着急出来,在娘胎里太久了,无妨,几日便恢复如常人。”
卢冯氏闻言也笑了,让家人快把孩子抱到炕上保暖、吃奶。
一家人正开开心心说笑,忽然看到窗外几个邻居或提桶、或端盆,跑到屋外大喊:“火在何处?”
卢生诧异,忙迎将了出去。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我们都是在远处看到你家红彤彤地着火了,都是来帮忙救火的。”
卢生一脸狐疑,便说道:“我家并没有着火,不过刚刚喜添男丁,正要说与各位邻居。”
众人一听,放下心来,又得知卢生终于有儿子了,心下大喜,问准办酒席的日子,然后抄起院里的木棍,一个个敲将起来,嚷着“卢生家舔男丁了、卢生家舔男丁了”,便兴高采烈地各自散去。
随着男丁的到来,整个家庭笼罩在祥和的气氛中,婆媳关系也得到了极大改观,以前总是在卢生面前高举自家子嗣的有隙邻人也不再耀武扬威。
有了男婴固然可喜,接下来就是要给他取一个好名字,图个彩头。卢生爱好游侠故事,一日拉住卢冯氏说:“此子便叫卢尊义如何?”
卢冯氏听罢,摇头。
卢生又说:“卢相生、卢子旗、卢德英如何?”
卢冯氏听罢,又摇头。
卢生心下不悦,便道:“此非儿女子所知,我曾听闻凤求凰时有凤舞九天之说,这孩子便叫卢凤霞,以此为定。”
卢家大小皆不喜赐名,怎奈卢生一意孤行,也就随他去了。
当代人常说:奇人自有异相。此言放在古代亦然。
卢凤霞从小吃奶量便异于四个姐姐,更奇的是,每次吃完奶便不哭不闹、沉沉睡去,而睡梦中经常放出响如成年人的屁,且臭不可闻。更奇的是,伴随着放屁,他身上的皮一层一层的蜕去,如同蛇类蜕皮一般,肚子上、背上到处是蜕下来的皮,看着有些瘆人。伴随着蜕皮,小凤霞的身长在不断长大,速度远远快于同期幼儿。
半岁以后,卢生夫妇忙于生计,便在自家院子里挖一个小坑,刚好使小凤霞站立其中又不能蹲下,以此锻炼站立及走路,也避免危险;而且高度正好使幼儿无法从小坑中爬将出来,此招甚是有用。
不觉寒来暑往,一日卢冯氏正在灶间劳作,忽然听闻一声粗粗的嗓音喊道:“娘...”
猛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凤霞已经跌跌撞撞跑过来了,还学会了说话,此时小凤霞十个月。卢冯氏喜上眉梢,把小凤霞送回坑中,又忙于手中的活计。
不觉间周岁已到,卢生便依例准备了“抓周”仪式,有笔、书、银两、算盘、刀、制作的小农具等物。
待把小凤霞抱来,告诉他去自取一件即可,小凤霞听罢跑过去径直拿回一支笔,卢家大人喟然叹道:“儿呀,穷书生怎有活路!”
卢生赶忙笑着回道:“爹,此乃刀笔吏之谓,这孩子将来能当官,说不定还能位高权重、光宗耀祖。”
闲话少叙。卢生夫妇自从得了这个儿子,没高兴一年,卢冯氏子宫染了病,不能再生育了。所以,一家人对此子娇惯异常,平日放在家中,不敢让小凤霞出门半步,每日里也都是姐姐们为伴,见不到别人。
待到四五岁时,孩童能基本自理,又能渐渐能记得些嘱咐的事情。再加上连年战乱,生计日益艰难,便常带了小凤霞一家人出外劳作。有一日深秋,卢家众人到田地里劳作,当然是大人劳作,小凤霞在田头玩耍。
北方苦寒,所种者无外乎冬麦夏豆。家人在田中劳作,小凤霞在地头看鸟窝,正玩得起兴,忽听一青年男声问道:“官家,在这人间感觉如何?”
小凤霞抬头看向周遭,空无一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听得此人说到:“官家,是我,在您脚下。”
小凤霞低头一瞧,是一条浑身通红的大蛇,蛇头昂起来看着小凤霞。
小凤霞哪里见过这等阵势,顿时吓得大哭起来,红蛇情知闯祸,忙说:“官家莫惊、官家莫怕,小人不会伤害到您。”
卢生正在收豆,听得哭声赶忙来查看情形,小凤霞指着红蛇刚才出没的草堆,边哭边说:“有蛇...红色...会说话...害怕...”
卢生大怒,操起手边一个务农的草叉便对着草堆翻找起来。
只是,纵使卢生把周围翻了一个遍,也没有任何蛇的影子,便回头骂道:“有个屁的蛇,蛇怎生会说人话,再敢消遣老爹,扒了你的皮。”
说完又去农忙,小凤霞心里害怕,便紧跟卢生而去。
似此轶事,小凤霞经历较多,在六岁那年,卢生又新建一处宅院,正值夏日,一家人在新宅院中乘凉,小凤霞独自在屋中喝水,忽然一个壮年男声问到:“官家,在人间可还习惯,有什么需要我去办的吗?”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氏,小凤霞抬头寻找,却遍寻不见。这男声又说:“小人在您头顶。”
小凤霞举头一瞧,不得了,一条黄色大蛇正在屋顶一角,露出半个身子,看着小凤霞。
小凤霞惊骇异常,忙哭喊“有蛇”
男声亦惊慌道:“官家莫怕、官家莫怕...”
小凤霞忙跑出屋去,身后黄色低低地骂了一句脏话。
一家人听闻,忙拿着竹竿进来,顺着小凤霞所指方向,但见一条蛇尾正犹自往里钻,举竿要打,却失了踪影。
在小凤霞七八岁间,已是读了私塾,春季一日去私塾路上,忽见一条大黄蛇横贯整条大路,有约今制两米长,初时众人不敢近,嗣后,几个私塾顽童便找来砖瓦狠砸大蛇,一年老妇女在旁边大哭:“别打我儿子...”
小凤霞见众孩童砸蛇,便找来一半截砖头,狠狠向蛇头后砸去,老妇人眼见大蛇颈部开裂,便哭道:“汝杀吾子、汝杀吾子。”
街坊妇女不解其故,也不认识老妇人,忙问老人家来自何处、为何痛哭?
老妇人掩面痛哭,不能作答。
待到私塾,小凤霞便以大蛇去向询问一起砸蛇之众顽童,都说不知道。再问,就说不记得了,凤霞认为他们偷偷扛回家了,怕大家知道故意不说。
又有一次秋日下午,小凤霞由私塾归家,眼见一熟识孩童手中玩弄一条小绿蛇,小绿蛇以女声哭道:“官家救我、官家救我。”
小凤霞闻言便走向前去,劝那孩童放掉小蛇,那孩童打量一番说道:“多管闲事,就不放。”
小凤霞度自身力量,并考虑孩童父母是否在家,胆怯,最后悻悻而退,但闻女声哭诉:“救我”
未几,一个雄壮男声训斥道:“切勿多言。”
女声呜咽,不复再言。
幼时怪异之事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