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云丝。”
杨畅眼睛微眯,脸色发青,有雪云丝的地方就一定有劲旋刃。他知道,雪云丝和劲旋刃是鼠人一个世阀家族的独门武器,相互配合使用可称得上天罗地网。看样子,这群人族败类和鼠人的合作,深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上次在庚城城主府被夜袭的时候,杨畅已经见识过雪云丝和劲旋刃的威力了。而此刻他的双腿、胸部都还在流血,必须尽快冲出包围,不能让劲旋刃充分发挥威力。否则,自己一旦异能用尽,身体从熊化状态恢复,就是阎王纳命之时。
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雪云丝和游鱼般飞驰而来的劲旋刃,再看看林里防不胜防的机关暗器,还有一群身怀未知异能黑衣人在虎视眈眈,杨畅咬紧了牙关。
“畅儿,救我!”
屋漏偏逢连夜雨,恒源被几名黑衣人围攻,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裳,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杨畅动了,他顾不得地下随时可能刺出的利剑,纵身飞落,大跨步奔向方才被长矛刺穿的大树。每一次落地,脚掌都在森林里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震得地上的枯叶乱颤。
与此同时,杨畅头也不回,右手的长矛反向掷出,飞向地面上刚刚隆起的一块小土堆。
“噌。”
长矛狠狠地扎入土堆里,一股鲜血顺着长矛溅了出来,小土堆再也不动了。
杨畅青筋暴起,大喝一声,弓步立定,双拳挥出,重重击打在满是窟窿的树干上。
“嘎吱”,一尺来粗的树干被拦腰齐齐打断,粗大的树冠压倒了一大片小树,森林的天空突然明亮了许多。杨畅双手抱起树干,脚下虎虎生风,猛地往前跑了几步。
“拦住他!”终于有一个黑衣人开口了。
“啊!”
不等其他黑衣人反应过来,杨畅涨红了脸,大吼了一声,奋力一掷,几十米的树干射向了蛛网密布的雪云丝。
就在树干飞行的同时,杨畅双腿一蹬,奋力跃上树干,“噔噔噔”踩着飞驰的树干,大踏步向前奔去。不等黑衣人赶到,杨畅像只轻盈的猿猴,已经冲出了雪云丝的天罗地网。
“太……太……”六指瞠目结舌,直咽口水。
“你也大舌头了。”如果放在平日里,大舌头肯定会多怼他两句。但这会儿谁都没有多说一个字,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熊化后的杨畅大展神威。这还是人类的力量吗?
杨畅夺过一个黑衣人的长剑,几招抢攻,剑花荡开了围攻恒源的黑衣人。此刻,他身形已经变回了原状,和恒源背靠背,各自把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
“畅儿,你没事吧?”恒源关切地问道。
“放心,还死不了。你呢?”杨畅反问道。
“你原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吧?”恒源又问。
“嗯。”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原路冲出去。”
恒源动了,长剑挽起一个剑花急速地刺出,但这次他不是刺向面前的黑衣人,而是反手向后,刺向正与他背靠背作战的杨畅。
刹那之间,惊天突变。这一刻,杨畅心头一凉,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永远不要把后背交给他人,哪怕是你最信任的人。
“噗呲”,一道鲜血如箭喷出。
恒源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艰难地扭过头,满脸的惊诧,两只瞳孔骤然放大。
恒源左心房的位置有一柄长剑从背后穿到胸前,鲜血顺着胸前的剑尖咕咕地流了下来。
再次恢复熊化后的杨畅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柄长剑牢牢地刺在他的肩膀上。
“恒源叔叔,你破风剑在手,还是没有我快呀。”一道和煦的笑容挂在了杨畅脸上,根根毛发迅速缩了回去,他又恢复了人形。。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恒源心有不甘地问道。
杨畅没有回答他,而是笑嘻嘻地反问道:“知道什么?知道你是我的伐木人吗?”
“你果然早已知晓。”恒源又喷了一大口血。
“庚城城主府和庚三十五区大牢里的刺杀,都是你安排的吧?你是在试探我,逼我亮出底牌,找出我的异能是什么。”杨畅拔出肩膀上的剑,一步一步地走进恒源,“是我太笨。在庚城城主府居然什么都没让你们探到,错过了一次引君入瓮的好机会。”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是恒源最想知道的问题。
“不告诉你的话,你是不是死不瞑目?”杨畅盈盈一笑,不再隐瞒,“这得多亏了你们在庚三十五区边防大牢中的那次行动,独眼刀疤临死前亲口告诉的。”
那日在庚三十五区边防大牢中,独眼刀疤鼠人以为杨畅必死无疑,遂将伐木人的秘密告诉了他。谁料,鼠人千算万算,却怎么都没有算到,他们留在牢房里装做样子迷惑杨畅的一个小孩子,是个治愈异能者,不仅改写了行动的结局,还骗取了劲风行动的最大底牌——伐木人的真正身份。
“木秀榜”上的人族新秀对伐木人谈之色变,不是因为伐木人功夫有多高,战技有多强,而是他们非常神秘。他们往往就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可能是深爱的恋人,可能是患难的兄弟,也可能是隔壁的阿婆。但新秀们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会突然把剑刺进自己的胸膛。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你早已知道,为何今日还要以身犯险?”恒源有些不解。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恒源叔叔,我早已将消息传回远圣京了,你放心吧。”杨畅在恒源耳边轻声说道。
“你、你……”恒源指着杨畅瞪大了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完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果圣京太师方面一旦察觉了恒德大将军府的真实意图,那么白鼠帝国的天,很快就会被捅出大窟窿来。
“对了。恒源叔叔,念在你忠心耿耿护了我一年的份儿上,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恒源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好奇地期待着。
突然,杨畅双手、双脚和头部急速变大,一根根黑毛钢刺般涌出,手指和脚趾变成了三寸长的利爪,就连嘴里都长出了三寸长锋利的牙齿。
“二次异化……”恒源终于知道自己死得不冤。他三番五次的组织刺杀,就是想通过战斗,刺探出杨畅的异能是什么。预知己知彼,谋而后动,一击必中。
可惜,他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和时间,甚至不惜暴露隐藏在人族中的势力,才探得杨畅熊化变身异能的秘密,但他们百密一疏,怎么都没有料到年纪轻轻的杨畅已经二次异化。
就算杨畅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伐木人,今天的结果也是一样,恒源心想。二次异化过后就是武师了,其原力的强度和异能的持久性呈几何倍数增长,以一敌百亦非难事。
一名武师必然排在“木秀榜”前十位。恒源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沉住气,后悔没有把消息打探得更准确一些再行动。可惜,这个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卖的,唯独没有后悔药卖。
“吼……”全身熊化后的杨畅露出森森白牙,一口咬下,锋利的牙齿瞬间洞穿了恒源的脖子。
“咯吱。”
熊头一摆,恒源的头颅被高高抛起,顿时身首异地。
杨畅手脚并用,一个跳跃,扑向黑衣人,挥起爪子就抓,熊掌力大无穷,熊爪锋利无比。
此时的黑衣人已经被吓傻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技巧性的异能都不堪一击。须臾之间,黑衣人已伤亡过半。
“快逃。”
黑衣人毕竟训练有素,见势不对,立马向四面八方如鸟兽散。杨畅只能选择一个方向追杀,这就给其他的黑衣人留下了逃亡的时间。
眼看着有的黑衣人就要逃出树林,消失在薄雾冥冥之中了。突然,小山丘四周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窜出数丈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大火呈环状,把小山丘围成了孤岛,把天空都映成了橘红色。看样子,早在云逸等人到达之前,小山丘四周的火焰陷阱就已经布设完毕了。
无数只被点燃了的箭羽雨点般射向小山丘,也不分敌我,意图将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全都埋葬在小山丘上。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住秘密。
“不好,我们也中了鼠人的埋伏。”
一个黑衣人惊恐地喊叫起来。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烟里有毒。”一个黑衣人好不容易率先冲到了小山丘的边缘,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了,浓烟中一股刺鼻的腥臭忽然迎面扑来,浑身的呼吸器官立刻像被合上了闸门,连毛孔都不能张开,一头栽倒在地上,抽搐都来不及,就没了性命。
片刻之间,黑衣人全都像冬日凛风里的枯叶纷纷坠落。
杨畅抓起一根粗壮的树干抛入火海,再次炮制出了一座临时桥梁,冒着漫天的箭羽脚踏树干冲了出去。
虽然在冲过火海的一瞬间,杨畅鼻口紧闭,屏蔽了自己所有的感官系统,但还是吸入了一些烟雾。他脚刚一落地,身上钢针似的长毛像被雨水浸透,全都倾覆在皮肤上,身型也急剧缩小。踏出火焰的瞬间,杨畅又恢复了人型,跌跌撞撞逃向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