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都马上要死了,还问这些干嘛?就算兄弟对不住你了。”
那文秀之士警惕地站在几丈开外,既不逃走,也不上前,只笑盈盈地鞠躬赔礼。
“墨心雷,二哥我这一辈子一直把你当亲生兄弟,从未有过怠慢。今日你趁我出手救治这个小鬼,原力最虚脱,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时候,突然出手偷袭,伤我命门……”
黑脸大汉深吸了几口气,又断断续续说道:“你时机把握得如此精准,下手如此狠毒,料想……料想你杀我之心非今日今时才有的。究竟是为什么?咳……咳……你就让我死个瞑目好不好?算……算……算二哥求你啦。”
墨心雷摇了摇头,仍旧笑盈盈的。他左手在背后紧握着一把软剑,右手一捋下巴上的胡须,却忘了胡须刚被烧掉了,右手停在下巴上尴尬地说道:“二哥,事关重大,我真的不能说。你安心地去吧,森林里的其他兄弟很快都会来陪你的。”
“你……”
不仅是他,墨心雷还要害其他兄弟,他怎么能不心急,黑脸大汉又喷出一大口鲜血。
黑脸大汉哪能看不出来墨心雷的心思,知道他一方面提防着自己临终前的雷霆一击,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死里逃生,才躲得远远的,又始终不肯透露半个字。
正当黑脸大汉无计可施,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之际,他忽然感到腰上一阵麻痒,暖烘烘的,伤口好像开始在缓缓愈合。
黑脸大汉不敢低头去看,余光轻轻一瞥,一抹惊讶在脸上稍纵即逝。
火光电石之间,他冲云逸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云逸不要再动,故意压低了嗓子说道:“好,你不……不想说,我……我……我也不勉强。但……看着我们俩……兄弟……兄弟一场的份上,二哥……二哥求你,求你别……别为难这孩子。”
说罢,黑脸大汉脖子一歪,倒在云逸怀里,再也没了呼吸。
云逸心里陡然一酸,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冲了出来。都是因为自己大意被食人花偷袭了,黑脸大汉才出手相救的。否则,那个叫墨心雷的大坏蛋绝对没有机会偷袭他。
都怪自己,是自己害死了黑脸大叔。
云逸嘴上虽然哭得咿咿呀呀的,暗地里却偷偷地把原力调到了手脚上,只要墨心雷一靠近,就出拳偷袭他。相信那墨心雷再谨慎小心,他也不能预料到熊大教过自己一些原力武技。
意外的是,无论云逸怎么嚎啕大哭,墨心雷都不动,左手提着剑,只远远谨慎地看着。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墨心雷才试探着走了过来,站在三步之外问道:“小鬼,我二哥他真的死了?”
云逸继续大哭,假装不理他,双拳捏得紧紧的。
见云逸没有理他,墨心雷哆嗦着把软剑对准了黑脸大汉的喉咙,这才伸出两根指头在黑脸大汉的鼻孔和颈部探了探,哪里还有一丝气息。
墨心雷确认无虞后,把软剑放在了地上,一边伸手去掏黑脸大汉怀里的东西,一边说道:“墨银心,二哥,你别怪兄弟我心狠手辣,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墨心雷掏出了两块火石、几个碎钱、一把匕首,都随手扔在了地上。直到一块翠绿色的牌子被掏了出来,墨心雷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仔细端详着那块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牌子,摇了摇头,说道:“二哥,你死得早也好,省得后面看着你那些兄弟一个一个莫名其妙地死去。”
就在此时,云逸右拳一转,如蟒蛇出击从腋下直捣墨心雷的胸口。这一式他把全部原力都附着在了拳头上,快如闪电,竟有一丝破风的声响。
墨心雷还蹲在地上,宝贝似的摩挲着那块翠绿色的牌子,完全没有预料到云逸的突然袭击。
云逸心里一喜,不止你墨心雷会偷袭,我也可以。
“嘭”
云逸突然倒飞了出去,右手像骨折了一般。他感觉自己像击中了一块钢板,巨大的反弹之力让他飞了足足一丈远才落地。
“咦”
墨心雷惊讶地叫出了声,身上却一点事也没有。
“小鬼,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等心机和智谋,原力竟如此宏厚。如不是我穿了‘雪云软猬甲’,今天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了船。”
这是云逸跟熊大学拳之后,第一次跟人动手,全无经验可言。他出拳袭击的不是墨心雷的脑袋,也是胸口。更料想不到,墨心雷身上穿着一件刀枪不入的“雪云软猬甲”。一击不中,云逸也不知道躲避,而是楞在原地,握住麻木的右手吃疼。
人影一闪,墨心雷已经欺到了云逸身前,软剑一抖,对准了云逸。恶狠狠地说道:“二哥,对不住了,这小鬼身怀原力,我不能答应你放了他。你知道兄弟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的,我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云逸倔强地抬起头,冲墨心雷吐了一口口水,双手激动的比划着,嘴里不停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他是在诅骂墨心雷卑鄙无耻,只敢背后下黑手。
墨心雷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云逸是个哑巴。
随即,墨心雷一把抓住云逸的衣领,试探道:“小鬼,别以为你装哑巴就能逃过一死。若换着往日,你被食人花缠住,诱墨银心运动疗伤,助我夺得这枚城主令,我还会留你一条性命。但今日不行,今日事关重大,我墨心雷绝对不会留有任何隐患的。对不住了!”
云逸虽然听不见墨心雷在说什么,但通过口型,他猜得出墨心雷的心意。知道他必定不会放过自己的,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咿咿呀呀地骂得更凶了,似觉得不解气,冷不丁地一口咬了下去。
“啊!”
墨心雷软剑一挺,不知怎的,手上还没怎么用力,软剑就刺进了云逸的腹部。
云逸一只手捂住腹部,五官疼成一团,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墨心雷,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半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踉踉跄跄地斜退了两步,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墨心雷对准云逸的身体踢了两脚,又刺了一剑,确认他死无可死后,冷冷地说道:“小鬼,看在你帮我的份儿上,我也就不作践你的尸体了。”
说罢,墨心雷反手挽起一个剑花刺向自己肩头,剑尖离肩膀还有三寸却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他收剑回鞘,脱下长衫,俯下身去用云逸的血把长衫浸了一遍,再穿在身上。随后,他又拔下发箍,把自己弄成一副狼狈的样子,才悻悻离去。
片刻,云逸微微睁开了眼睛,见墨心雷已经走远,才忍着疼痛爬了起来。
虽然剑伤很痛,但云逸心里却暗自得意,有了上一次在鼠人刀下诈死的经验,这回演得比上次好多了。
云逸腹中的剑伤,当然在倒地的时候已经治愈了。
不仅是云逸,黑脸大汉腰间的剑伤,也在倒地的时候,已经被云逸治愈了。云逸吃力地把黑脸大汉扶了起来,急忙上下打量,看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黑脸大汉惨然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孩子,不用忙了,我经脉全断,普通的治愈异能是救不了我的。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
云逸双手比划着想要解释说,自己有治愈异能,可以试试续接经脉,应该能治好的。
黑脸大汉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你们何家的治愈异能独步天下,是世间少有的救人续命之术。但墨心雷震碎了我的奇经八脉,你救不了我。我……咳……咳……”
云逸心里一惊,自己只用异能给他治愈了一下伤口,他竟然就推测出了自己是何家的人,真是好生厉害。
随即云逸又一脸的沮丧,原来,自己的治愈异能并非是无所不能的,至少眼下黑脸大叔的经脉断了就续接不上。
云逸只得颓废地坐到黑脸大汉对面,听他继继续续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天生聋哑,你……咳……咳,你仔细看着我的嘴型。”
“我叫墨银心,杀我的人叫墨心雷,他是我的师弟,我们都是墨者。他偷袭我,夺走了城主令,这里面肯定有大阴谋。我……咳……咳……”云逸赶紧上前拍了拍他的背。
墨银心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求你过了对面那条河,去墨者森林找到我的大哥墨金心,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如果大哥有怀疑,你就问他……,问他‘几条腿的蟑螂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