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当心,这事……这事只能说给我大哥……听,墨心雷……墨心雷非常狡猾。事关重大,切记……切记。”
见云逸慎重地点了点头,墨银心咧嘴一笑,“你们何家的人也都是冰雪聪明,我……我……相信你,咳……咳……能办好。孩子,我支付你一点……辛苦费,墨者……不占人便宜。”
墨银心不再说话,艰难地抬起双掌,抵在云逸胸前,一股暖暖的原力像流水被注入了云逸的原力腔。
云逸刚想拒绝,见墨银心摇了摇头,眼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不再犹豫,敞开了原力腔接纳墨银心的馈赠。
墨银心的原力虽然时断时续,但又汹涌澎湃,像雷雨下的山洪倾泻而入。云逸也强令自己静下心来,默默运转经脉,牵引着新入体的原力运转,化作自己的原力。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云逸觉得自己原力腔内的液体又增加了一倍,对墨银心愈发地感激。心想,我一定不会辜负了你的期望,把消息带给你大哥的。
忽然,云逸感到胸前一空,洪水戛然而止。
当他睁开双眼时,墨银心已经双掌滑落地上,虽然仍端坐在身前,但乱蓬蓬的脑袋却歪在了一边,再也没有呼吸了。
云逸没有哭,他跪在墨银心的身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八个响头,暗自许下心愿。大叔,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叮嘱的事情办妥,你救我一命,我为你报仇。
云逸没有就地埋葬墨银心,而是拣了些地上的食人花藤,做了一张简易的网,把墨银心拖到了六指儿的坟旁,弄了些石头草草安葬在一起。
他也没有立碑刻字。
如果墨心雷真如墨银心说的那般狡猾,这些都有可能留下隐患的。还是等事情办妥,除掉墨心雷那个大坏蛋之后再来立碑悼念吧。
云逸地爬上六指儿坟前的大树,坐在大蟒蛇勒死六指儿的大树丫上。思绪乱飞,一会儿想着去圣京找王雨,一会儿想着给熊大疗伤,一会儿又想着到对面的凶手大陆去,去找墨者森林,去给墨银心稍信。他不知道自己该先做那件事,每件事他都想做,但每件事都好难啊!
去圣京找王雨,要穿过危机四伏的雀舌森林,还要独自在鼠人统治区流浪。熊大肯定是不能带到圣族大陆去的,否则,一踏出雀舌森林立刻就会引来鼠人的。那么去之前,就要把熊大的爪子治好,让它在森林里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还有,墨银心委托的信也很要紧,晚一天,说不准墨心雷就会多害一个人。
所以,暂时还不能去圣京找王雨。虽然云逸好想马上见到她,好想,好想……
不知不觉又过了许久。云逸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始终想不出好的办法,他全然没注意森林里又发生了变化,直到一只雀鸟惊慌失措地叫着从他身前掠过,他才惊醒。
云逸这才发现,雀舌森林里惊叫着飞出了许多雀鸟。他猜想,定是有凶兽出没,才把这些雀鸟吓跑的。于是暗自窃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云逸刚要下树去寻。忽然,一群天火妖狼从雀舌森林里蹿了出来,尾巴下垂,嘴里隐隐发出讨饶之声,如离弦之箭慌不则路地从云逸脚下跑向鱼背梁对面的凶兽森林,卷起一阵落叶。
那天火妖狼身长一丈有余,根根狼毫如钢钉耸立,血盆大嘴里森森白牙比云逸的胳膊还长,一条腥红如焰火的脊毛从头顶贯穿至尾巴末端,前后两腿之间长着一层薄薄的滑膜,如蝙蝠的双翼。
熊大曾说过,天火妖狼生性凶残,狡诈多智,常群居群攻,这森林里有什么凶兽能让天火妖狼落荒而逃呢?云逸一愣,在大树上停了下来。
紧接着,数头银角毒花鹿、三眼铁甲猪和许许多多其他叫不出名字的凶兽,跟着从雀舌森林里逃蹿了出来,四蹄撒开,竟不再畏惧天火妖狼,伙同着一起逃往对面的凶兽大陆。
顷刻间,森林里到处都是奔跑的凶兽,潮水般涌了出来,就连头顶的树梢也都被跳跃逃窜的六臂猿猴弄得东倒西歪,各种雀鸟的哀鸣声此起彼伏,像森林里有张巨大的嘴巴在追它们。
眨眼之间,凶兽们又全都消失在了鱼背梁,就连巨型带刺青蛙也都悄悄地把头埋进了水里,雀舌森林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就连风都没有一丝。
森林里瞬间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云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弓起身子向上爬进树冠里躲了起来。
突然,云逸感觉到树冠在剧烈地颤动。低头一看,地上的枯叶全都在“哗哗哗”地跳动,碧水潭里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悬崖上的小石子簌簌坠落。
云逸定眼一瞧,只见数队六蹄角马从雀舌森林里奔驰而至,雷鸣般的马蹄声振聋发聩。
虽然丛林树木繁多,但军马仍井然有序,一队连着一队,蹄声杂沓,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去数也数不清。
马背上,鼠人盔甲蹭亮,刀枪耀日,昂首挺胸,动作整齐划一。
最前面的是一骑白马,白马奔至雀舌森林与凶兽大陆相接的边缘,马背上的白银盔甲鼠人一勒缰绳,白马后腿人立,前面四腿翻腾长嘶,一线天里回声阵阵。
“嘶——”
白马背上的白银盔甲鼠人面色凝重,望着鱼背梁对面的森林手一抬,示意后方的军马止步。
那白银盔甲鼠人下颌生了一丛褐色胡子,两撇鼠须稀稀疏疏,脸圆圆的,鼻头半球状,一对小眼睛圆溜溜的,就连脸上的肉都是朝外圆形凸出,喜感十足,此人正是庚城城防军大统领松下佐佐。
身后的马队全都停了下来,除了六角蹄马偶尔发出几声呼吸喘气之外,整个军队竟无半点耳语和兵器撞碰之声,森林里瞬间又恢复了宁静。
从前方战队里跺出一匹枣红色六角蹄马,马上的鼠人依旧一身白银盔甲,鼠须下垂,面庞精瘦,但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显得十分的精明强悍。
枣红色六角蹄马行至白马一侧,精瘦鼠人一拱手,指向鱼背梁对面的凶兽大陆,朗声说道:“松下将军,那俩贼人定是逃过去了。再不追就晚了。”
松下佐佐一摆手,摇了摇头,止住了精瘦鼠人的话,“渡边将军,你可知晓,踏过这道鱼背梁,就意味着不宣而战吗?”
这时,又有一匹六角蹄马朝二人走了过来,马背上同样也是白银闪闪。云逸再仔细一瞧,大吃了一惊。枣红马背上坐的竟不是鼠人大将,而是一位白银盔甲少年。那白银盔甲少年,天庭饱满,豹头圆眼,两条卧蚕眉山峦起伏。
渡边将军两眼一瞪,怒道:“宣战就宣战,我圣族之师还怕了他们墨者森林不成?”
躲在树冠里的云逸居高临下,把几人的嘴型看得清清楚楚。
墨者森林,云逸心里一紧。这才知道,墨银心临死前所说的墨者森林原来近在咫尺。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踏过那道鱼背梁就是和墨者森林开战?
松下佐佐回答道:“千百年来,我圣族之师从未惧过任何对手。但眼下由人族联盟推行的‘两族共处三准则’公投在即,我们还是少生事端为妙。你渡边纯一,身为圣族戊城城防军大统领,望请三思。”
渡边纯一急了,道:“恕渡边愚钝。正是因为公投在即,才更要去追呀!那俩贼人偷了戊城城主令,若不能及时追讨回来,公投时,我圣族必将少一票,于局势不利。”
“哼!”松下佐佐鼻头一颤,轻蔑地瘪嘴冷笑,说道:“当年,我圣祖胸怀天下,民主仁治,方才设十天干十二地支统管天下。如今这世上,人族分裂,兽族内斗,十二地支城主令,只剩下了五枚。元老议会上,仅凭太师府的两枚城主令和人族联盟的三枚城主令,何以抗衡我圣族的十枚城主令?”